野牧|一篇回忆伯娘的文章 记录人死亡的全过程
文 / 野 牧
1
二姐夫用力把棺盖朝后一点点推移,感觉历经一个漫长的过程才盖合缝、盖严实,接着就进入孝子“掩土”的环节……
就此给伯娘定论了,她在地球上的户籍被开除,走完她在人间的84年沧桑历程。
那天,接到堂弟关于伯娘“吃亏得很”(病重)的电话,已是晚上11点多。我第一反映是在给我把“活信”,这次她定是过不了那道坎。
伯娘已经病了一年多时间,要她命的病应该是心脏上的问题,心包积液打针已不起作用,每天要抽水;其他主要器官也相继出现老化、衰竭症候,打一个哈欠就可能促使她停止呼吸。就像一台年代久远的汽车,运转很苦,一身内伤,没办法“大修”。
今年春节,我去拜年,伯娘一直缠着我,说她今年是个“大劫”节,总是不厌其烦、重三遍四地给我讲她的过去,情到深处,还背诵上“老三篇”中的《为人民服务》,口齿清晰,但气力呈明显不足。我想她是在给自己一生作总结了。临别时我孝敬她200块,说:“明年春节,您只要还能背上一首毛主席语录‘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我就给您加倍。”
她一再坚持,说她用不上了。
农历二月初,我再去看她时,她脸上浮肿迹象明显,好像已经变像。虽然还在坚持输液,上气已很难接到下气了。如同一盏快耗完油的灯,火苗时暗是明,随时都有可能熄灭。我除了说一句“您生日前没问题”(农历2月17日)就没有安慰话说了,感觉已是多余,也不忍心骗她。
那一次临别时,我很有些不舍,真想拥抱一下!
2
给一个人“送终”(一说为“送忠”)与给一个人“逢生”一个道理,是需要机缘的。我不知道到与伯娘是否有这个缘,但我须努力,尽到这份心。因我之前跟伯娘有许诺。
前年春节,我同姐夫去她家拜年。那时候,她在当地医院已是几进几出了。我们的话题依旧是村里的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一般情况下都是我提问,她解答,最后讲到爷爷59年饿死的事结尾。
那天讲到爷爷死时,伯娘脱离了故事的本身,联系到她自己。她说人是先注死再注生,咋死的、啥时候死都是劫数,她快了,并吩咐姐夫到时候给她送一个“灵屋子”。
我问:“我给您送什么?”
她反问:“我死时你回不回来?”
我说:“一定回来,还给您送终呢!”
伯娘当时很满足,心情也一下子好了许多,傍晚一再挽留我们在她家过夜。
我不敢再多去想,害怕脑壳痛。第二天,我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往回赶了。上车时,我给堂弟打个电话,问伯娘想吃啥,我给带回来,好等她您家吃哒闭眼睛。堂弟告诉我,说她有2、3天没吃东西了,眼睛已快闭上了。
我多少有些遗憾。一路上,我老是想伯娘现在的境况:是躺在床上安静的睡大觉?抑或是被疾病折磨得喘大气?还是坐在大门前的椅子上等着后人一个个的回去给她送终?
最好是安静的睡去。心里一直在为她祈祷!
3
那天,我到达伯娘家已是下午6点钟多。她家里人像在开会,从一姐到六姐,每个家里都有代表在,有的一家老少三代都来了。
一姐夫看到我,悻悻地说:“再不回来,就看不到了”。我来不及都打招呼,径直到伯娘的床前,其情景还是让我意外。伯娘由五姐抱着半躺在床上,眼睛闭着、脸上黢黑、嘴里不时发出痛苦的呻吟;液体还挂着,但看到已经没有滴了。
我攒足劲喊:“伯娘!”
她慢慢地睁开眼打量一下,认出了我,便强打起精神,一字一顿地说:“这回不行哒!”
她直奔主题,让我感到无话可答。原计划说:“您会好起来的”、“离100岁还很差几年呢”等安慰的话说不出来了,索性也来点直话:“不要紧,在我心中您不会死”。陡然,她呼吸开始困难起来,堂姐们就紧张起来,有哭的、有喊的,有捶背的,生怕她一口气不来了。
经过一阵挣扎后,伯娘那口气才换过来。我暗自庆幸,连忙退出房间,生怕背黑锅,当心他们怪罪我,说是我把她气死的。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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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吟儿:愿我心中的山水你眼里都看到我就喜欢这落花缤纷的样子。那些逝去的记忆,无人知晓,却在被遗忘的角落,持续疯长。
硒园雅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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