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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园居士|从前慢,慢出好滋味

独园居士 硒园雅吟 2021-1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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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不是良药,它从来不能治愈谁,它只是一种陪伴。我希望的,是每天能够带给你,不一样的温暖。


恩施富硒之地



从前慢,慢出好滋味


文/独园居士



|壹|


太婆是一位慈眉善目的小脚老太太。我到太婆家玩儿,太婆会摸着我的头,轻言细语的讲:“重重儿(重孙儿)你坐到起啊,太婆给你弄炕洋芋吃撒。”


太婆沿着板梯爬上二楼,抓大半篓的小洋芋果儿。太婆左手五指虚张,皮包骨的指头捏住了小洋芋,右手用刮刮(kuǎ kuǎ)轻轻地刮去洋芋皮。小洋芋在太婆的左手指里跳舞,直到最后一缕遮羞布被刮去,裸露出白皙的身子,跌进水盆里,卜的一声砸出水花溅到地上。……太婆刮满了一小盆,起身说:“够吃哒嘞。”收起刮刮,用手拍拍身上溅到的洋芋粉儿,把装洋芋皮的撮箕放进墙角里,端起洋芋盆儿进了厨房。


太婆先给大铁锅里倒上两瓢冷水,然后才开始生柴火灶里的火。放点干枯的杉刺当引火柴,再折一点干枯的枝枝柴,最后放上几块干了的硬柴禾。等小火变大火的时间,太婆的手也没有闲着。将洋芋盆儿里的洋芋洗一洗,再用双手捧出来,放进专用的筛箕里沥水。锅里的水沸了,太婆把取好的猪大肠扔进去,仔仔细细地洗上好几遍。洗干净了猪大肠,再洗锅,时不时还得看一下灶膛里的火,用火钳夹来夹去。


猪大肠被切成小块,放在砧板案子上。青椒切成细条状,葱也被抹成了葱花末末儿。锅烧的通红了,猪大肠先下锅爆炒几下,猪大肠里的油汁全被榨出来了,猪大肠也就蜷到一起,成了油渣儿。太婆用铁锅铲,把油渣儿先盛出来,放在一个碗里。端起筛箕里的小洋芋果儿,全倒进锅里。太婆对我说:“弄炕洋芋啊,还是生煎的更香哦。”


太婆拿着锅铲在铁锅里翻炒,让洋芋果儿变色。太婆一点儿也不着急,反而是把灶膛里的火扒拉掉,猛火消失了,火苗再也不往上蹭蹭了。再用水瓢,舀了一点水,沿着大铁锅壁匀匀地洒了个遍,才舍得把木头锅盖盖上。锅里不时发出滋滋的声响,水汽沿着木头锅盖的边缘渗了出来,整个灶台都是热气腾腾的了。


过上一会儿,太婆才会把锅盖取开。小洋芋果儿全部变成金黄金黄的了,每一个果儿表皮都有了一层薄薄地焦壳。太婆又拿起铁锅铲,对准被焖软了的洋芋果儿下起了毒手,用力一摁,洋芋果儿就变成了洋芋薄饼儿。每个洋芋果儿都没有逃脱被摁的命运,直到锅里没有一个洋芋果儿,太婆才舍得把油渣儿倒进去,烩上青椒丝,再撒些盐。翻炒,翻炒,入了味,太婆将葱花儿往锅里一撒,葱花就像雪花飘落,遇着锅里的热气迅速粘在洋芋果饼上了。


太婆退了柴火灶里的火,用铁锹把火石全部铲走,倒进火塘了。回到厨房,用小碗盛了一碗,抽一双筷子,递到我面前,对我笑眯眯地说:“重重儿把这碗炕洋芋儿逮完哒啊,你就会长的又高又乖了。”


太婆离世二十多年了,坟前的万年青也长高了。太婆走的时候,我还小,已经想不起太婆的脸,却还能记住太婆给我炕洋芋的场景。


太婆婆的炕洋芋哦


|贰|


太婆走了,太婆的女儿还活着,这便是我的幺婆婆。幺婆婆对我很好,好到有时候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恨她老人家。


七八岁的时候,连续两年的时间,我戒肉。任何荤腥入了肚,怎么吃进去的就要怎么吐出来。我妈也是心疼我,一年到头也没有别的肉,反正就是(猪)腊肉,只要做饭时就把肉炸成油渣儿,香而不腻勉强能吃的了一些。后来,我妈又担心我营养跟不上,每天早晨都要请我喝一碗鸡蛋羹。碗里打一颗土鸡蛋,添点麦乳精,要不然就是来勺白糖,开水一冲,用筷子搅拌几下。真是腥冲,我捏着鼻子喝了一个星期不到,又怎么喝进去的再怎么吐出来,我妈就饶了我。


我是病人,世间最穷凶极恶的绝症穷矮锉,其中两种无法医治的基因性病毒,很不幸——我都有!而这一切的罪恶源头,就是幺婆婆太爱我了。


幺婆婆家里杀年猪,遍请亲友相聚,帮忙杀猪的同时也一块聚会。这种习俗,整个恩施武陵山区都有,他们管这个叫吃刨汤,我的村落更通俗些,就叫吃杀猪饭。幺婆婆家的年猪,又肥又壮,连宰了两头大肥猪。幺婆婆很欢喜,所有在场的亲人们都感受到了这种幸福。


到了吃饭的时候,我挨着我爹坐同一条高板凳,我妈则帮幺婆婆忙着添饭之类的事情。幺婆婆特别喜欢的事情,就是给客人夹菜。生怕客人们在她老人家中没有吃出汗来,按人头轮流着搛,边搛菜,嘴里还得特客套着说:“唉,也没的个什么好东西吃,你也莫嫌撇(差),黑起来(使劲)吃,就是不能打着空肚子走。”


幺婆婆特疼我,用小瓢儿(小勺子)给我碗里堆满了一瓢儿肉。饭没有吃成几口,刚把肉堆吃的小一点。幺婆婆搛菜转了一圈又轮到我了,又一瓢儿揣了过来。……我受不了,趁着幺婆婆转圈转走了,把碗里的肉一坨一坨的给我爹碗里头夹。幺婆婆还要给我碗里添,我就把碗藏在高板凳底下,对幺婆婆说:“幺婆婆,我吃有哒(够了)。”幺婆婆笑着对我说:“乖孙儿,再来一瓢儿,你快点接到起啊。要不然幺婆婆就不欢喜你哒。”我接下了,没吃完,因为吃到一半,我就晕倒了,从高板凳上摔了下来。


从此之后,我对洋芋越来越爱,爱到不能自拔,爱到可以一日三餐以它为生。幺婆婆对我爱吃洋芋的脾气很清楚,也很照顾。哪怕春节里,到幺婆婆家里拜年的客人好几桌人,幺婆婆还非得擦两碟子洋芋丝丝儿。


幺婆婆的洋芋丝丝儿


|叁|


幺婆婆的洋芋丝丝儿,炒的极好吃。


幺婆婆刮的洋芋都是大洋芋,一只手也就能捏住一个。刮好了,再拿来洋芋擦擦。那是专业木匠手工做的,木头的边缘光滑着了,使用的时间越长,越圆润。中间凿出来四个方孔洞,孔洞之间的间距也就一公分左右,上面镶着弯好的铁片儿。洋芋擦擦经过水洗,落下的扬尘全部清除,放在筛箕中。幺婆婆左手握住洋芋擦擦,斜支在筛箕里,右手捏住大洋芋,一擦一擦,洋芋就被擦成了粗细匀称的洋芋丝丝了。


幺婆婆炒的洋芋丝丝儿,猪油放的特别多,洋芋丝丝儿炒的也极熟,黄澄澄的再配点干辣椒皮子,黄里透着红。吃起来,特别香,还有就是软糯。


只是我更偏爱幺婆婆磨的洋芋粑粑。洋芋粑粑从形式来分,是两种。一种是洋芋饼,另一种是洋芋馒头。我偏爱的是幺婆婆摊煎的洋芋饼。煎洋芋饼又分两种,一种是用晒干的洋芋淀粉,俗称土豆粉,摊煎而成;另一种是洋芋泥,俗称土豆泥。我偏爱的是幺婆婆用洋芋泥摊煎的洋芋饼。


现在的孩子,幸福又不幸福,因为他们没有吃过最原生态的。洋芋粑粑是磨出来的洋芋泥,现在一般是选用金属薄片,用铁钉挨着密密麻麻钻孔,用钻孔凸起的那面,把刮皮的洋芋摁在上面,不停地转圈,刺碎了洋芋而成的洋芋泥。最原始的是磨石,选用一块石头,上面凿出密密麻麻的小刺。把磨石洗干净,放在盆里,再把洋芋放在磨石上,转圈磨着。两者之间最大的区别,只有一样:磨石磨出来的洋芋泥更细,细到几乎没有洋芋碎渣。


幺婆婆家里原来就有这样一块磨石,我抢着磨洋芋,幺婆婆就在边上看着我。幺婆婆见磨够了份量,就不许我玩儿了,就变成我看着幺婆婆摊煎饼了。盆里的洋芋泥,有少许的水,也不用濞除,这样更好。幺婆婆把锅烧热,让我负责看火,她老人家把手洗干净,一手捏住洋芋泥,把洋芋泥巴在热锅上,再用巴掌儿一摁,一会儿功夫,原始的洋芋粑粑就塑型成功了。……洋芋粑粑两面都脱水,微微有点焦黄的意思,就取出来,晾在一边。……反复,等洋芋盆里的洋芋泥都用完了,就可以炒了。

瘦肉切丝,青椒或是干辣椒泡水,也要切成丝,拍蒜茸又或是择好野韭菜。准备好了,灶里的火弄大点。放瘦肉丝,放辣椒丝,炒出味儿,撒些盐,烩已经塑型的洋芋粑粑,翻炒几下,沿着锅壁撒上一点水,稍稍焖上一小会儿。揭开锅盖,就只剩下撒点蒜茸或是野韭菜末儿了。


幺婆婆的洋芋粑粑


|尾声|


幺婆婆没有自己亲生的孩子,越来越老了。头上系着土家老太爱包的头巾,可照样掩不住伸出来的白发。


从前的慢时光,慢慢的都会被埋起来,像火塘里烧过的柴,哪怕是火石,湮灭在柴火灰里,最后也化成了灰。


温馨

提示

太婆婆和幺婆婆的炕洋芋、洋芋丝丝儿、洋芋粑粑只有恩施富硒土豆才做得出来那个味儿哟!这两位婆婆的后孙们种了好多这样的土豆,小编可以帮忙你找回从前的好滋味,点击文末的“阅读原文”,小编请你吃土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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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喜欢这落花缤纷的样子。那些逝去的记忆,无人知晓,却在被遗忘的角落,持续疯长。

硒园雅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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