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生：赌咒

Original 竹生硒园雅吟 2021-10-27

竹生，湖北巴东金果坪人，媒体工作者。人生偶像是鲁智深，粗鲁，耿直，但有底线。

赌咒

文／竹生

赌咒，它的近义词应该是发誓。赌咒究竟灵与不灵，目前尚无定论。但我一直认为，如果做了亏心事，最好还是不要赌咒。

下面给大家讲个赌咒的故事。大约四十多年前，我父亲喂了三头羊子。那时喂羊子没有现在方便，都是早上出工时，将羊子牵着，然后拴到大集体的田间地头，让它们啃青草。一般情况下，只要拴住其中的一头头羊，其它的两头就不会跑远。收工时，再将羊子牵回家。

有一天，父亲收工时，发现三头羊子只剩下两头了，其中一头未拴的羊子不知去向。父亲仔细查看周边的地块，并未发现血迹或羊毛，于是他判断羊子并没有被其它的野牲口拖走，最大的可能性是跟着另一群羊，走进别人羊圈了。

经过寻找，父亲果然在离拴羊子不远处的一家羊圈内，发现了自己的那只羊。当时，这家的男主人不在家，父亲与女主人说明情况后，女主人便让父亲将羊牵走了。顺便说一句，这户人家，与我们家是世交，几辈人都孝义。女主人的母亲我们喊的姨婆婆，遇上天阴落雨，姨婆婆就到我们家串串门儿，说说话，有时还吃顿便饭。

遗憾的是，这位姨婆婆只有一个姑娘，于是就招了一个上门婿。这上门女婿是我们的本家，虽然早已出了五服，但百年之前是一家，平时对父亲也算尊重。而我那位本家却在利益面前，选择了后者。

记得是早饭时间，那位本家来到我们家，直接打开了圈门。父亲问他做什么，他说那只羊子是他的，我们家丢的羊子与他无关。

面对气势汹汹的那位本家，我父亲的霸气被激发了。想当年，父亲也是一个人物，二十多岁时就管辖过一方土地，出门时，屁股后面跟着好几条火铳。后来因公得罪了一方势力，人家一纸诉状将父亲告到民国建始县府，县府派出两名“差狗子”到官店区红沙保花椒山拘传父亲。就在准备上绳子时，父亲一声“给我打”，他的一帮哥们儿于是操起堂屋里坐席的高板凳，三下五除二就将两名公差打翻在地……重伤的公差，被抬回县衙才捡回了一条命。

这一段铺垫，是想说明我父亲并不是一个马虎角色，他不仅有一身独胆，还在民国中心完小当过几年校长。但是，当那位本家打开我家羊圈时，父亲将冲天怒火一压再压，他一手抓住那位本家的手，另一只手指着他的鼻子说：“你敢对天发誓，这只羊子是你的？”本家犹豫了一下，然后吞吞吐吐地说：“如果……我骗……您的羊子的话，就死在腊月三十！”

此处可以引用一句成语，真是时光如梭啊！那段不愉快的往事，随着时光已漫漫淡出了我们的记忆，那位本家也从一个帅气小伙子变成一个佝偻老人。突然有一天传出消息，那位本家死了。这一天，正是腊月二十九。

由于死的日期特殊，本家的后人只好将他们的爹放在棺木里，停在堂屋过了一个特别的年。等过了正月初三，才给亲戚把信，正月初五才闹大夜。

当时听到本家的死讯，我一点都没有想到这位本家曾经发过毒誓。现在突然想起来，这到底是巧合，还是头上三尺真有神灵？想起了父母的教导：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无论对人对己都要口中积德，心底存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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