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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乔紫叶|木心说,伟大的艺术家是飞鸟,飞就是,飞到死

恩施曾瑞 硒园雅吟 2021-10-27

曾瑞,80后,青年作家。湖北恩施人,喜欢行走,爱好读书,业余写作,新出版散文集《烟火人间》。


木心说,伟大的艺术家是飞鸟


文 | 曾瑞

本文3800余字,阅读约需8分钟

这是一个长篇连载,写我跟乔紫叶之间相遇-相知-相爱-相守的故事。故事会从大学写起,再到广州—深圳—武汉—九寨—北京—大理,最后又回到广州。

这些年,我一次次离开广州,又一次次回来。因为她在这里。恋爱七年,我们还没结婚。但我一直对她说,你在哪里,家就在哪里。

我会边写边更新,计划写十多万字,每篇三千到六千字。因忙于生计,难以每日更新。但我会坚持写,用发自心底的爱,写出平凡生活中的我们。

希望读者诸君多留言,多提意见,参与到我的写作中来。写作是孤独的,也必须孤独。但你们的支持与鼓励,绝对是我坚持的动力。先行感谢。


“你还是写吧。”乔紫叶一如既往默默支持。自2014年秋天放下写作,开始东飘西荡,南北流徙,转眼将近两年过去,我又回到了原点。一路走来,做过教师、编辑、行政管理、导演助理,只为接近心中理想,到头成空。重回广州,我确实不想再找工作。兜兜转转一大圈,发现自己最应该做的,还是坐下来写。


在我折腾的两年中,乔紫叶也换了几份工作。新楼市周刊,还停留在纸媒阶段,老板也无意改变,越做越窄。2015年初,她辞职,进入新媒体行业。公司做环保,新起步,老板呼声很高,什么抢占市场先机引领行业。实则员工只有她一个,老板倒有三个。三个月时间,公司倒闭。她另谋生路,去白云区一家家具网站。三个月又倒。我回到广州时,她在红餐网上班。


我静下心来,重新写作。我的写作,向来取材身边的现实。纯然虚构的作品,写起来不过瘾。我构思过几部悬疑、侦探、武侠类故事,大纲都写好了,终因写起来不过瘾,不得不放弃。那时候,我反复看凯鲁亚克的《在路上》,很想写一本类似的书。一番构思,我决定以九寨经历为原型,写成小说,取名“应许之地”。


一年多没写,要坐下来重新进入写作状态,实非易事。每天对着电脑,想写写不出,大事未了的紧迫感,令我十分焦虑。于是,我又开始自动敲击键盘,想到什么写什么,只求进入写的状态。实在想不到什么,就在电脑上反复敲“我为什么写不出来为什么写不出来”。忘了是福楼拜还是屠格涅夫,写不出时,就这么办。我是跟着学。写作,最重要的是进入写的状态。


2016年1月8日,总算进入了状态。一旦进去,便停不下来。短短五天时间,我就写出了三万字。在日记中,我说:“写这本书,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愉快。这是一本让我开心的书。我想,也会让别人看了开心的。一部小说,至少能让人笑,也就不太失败了。”


我想起凯鲁亚克写《在路上》,二十多万字,不换纸,不分段,不舍昼夜。三个星期写完,长长的稿纸铺了一地。有评论家批评,那不是写作,就是打字。他们没那样写过,体会不到写的狂喜。


我的作息时间很快黑白颠倒,又跟以往一样。脑子里高速运转,根本停不下来。晚上写到凌晨四五点才睡,不能马上睡着,中午十二点多才起。对我来说,那就是黎明,吃点东西,继续写。三点左右胡乱弄点吃的,睡会儿午觉,继续写。写到六点多,去珠江边跑步。写作者要多跑步,很有好处。跑步是最好的休息。


几圈跑下来,乔紫叶下班回来,我们一起做晚饭,饭后看书。十一点多,陪她睡觉。她说,我不睡在身边,她睡不着。等她睡着了,我轻声起床,打开电脑,继续写。这差不多是我每天的时间安排。周末会外出,一般都去珠江新城的图书馆,看书,借书,顺便放松一下。写作,看书,跑步,失眠,泡图书馆,这就是我的全部生活。

二十天,写到了8万字。故事较轻松,写起来也轻松。当然,写作很费神,不管多么轻松的作品,要写出一二十万字来,都不轻松。每一次开始写长篇小说,都是漫长的挣扎。但这部小说,带给了我写的愉快。写的是自己的经历,也有虚构。写作其实就是虚构,等于再活一回。你有了第二次人生,甚至可以随意修改自己或别人的命运。写时,我感觉自己就是神。


春节将至,乔紫叶的工作又出变动。招她的主编与老板发生争执,辞职走了,她也被辞退。时已年底,她四处投简历,多家面试,无果,继续投,继续面试。折腾了将近一年,她想进入一家大公司,稳定下来。有小公司愿意录用,她不去,继续找。未找好,我们提前回她家,过完年再找。年后,她进了一家大公司,网媒,做采编记者。我继续写。


小说写到十六万字,临近结尾,我开始感到沮丧。我觉得,写作始于对别人作品的不满,终于对自己写出的作品的不满。这种不满,导致写作者无法停止,只能继续写。写到十八万字,特别疲惫。白天昏昏沉沉,毫无写的冲动。过深夜十二点,才恢复精神,为一天的写作蓄足能量。于是,打开电脑,噼里啪啦地写,越写越亢奋,整个人似乎又活了过来。


开始写时,我信心满满,以为定能写得与众不同,即将结束时,再无信心。两个月穿越文字的丛林,在现实的迷雾中寻找生命的通天大道,我并没有写出宽阔,而是狭窄,我也没有抵达,只是迷失。短短两个月,我感觉已经过了好几个世纪。我不知道现实中发生了什么,不关心,也不在乎,唯有故事中发生的一切,能激起我的兴趣。每天,我无心睡眠,无心饮食,不刮胡子,不修边幅,只是写。乔紫叶说,真要不认识你了。


写作的意义,对于写作者而言,或许就在于此:用虚构逃避现实,反思人生,以致洞悉人类的命运。一部伟大的作品,必然能够洞悉人类的命运。写作期间,我重看马尔克斯的《霍乱时期的爱情》,被他那历史般浑厚的叙事深深惊叹。我的语言刚够讲故事,而马尔克斯的语言,直接揭示人物的命运。这是我目前无法做到的。因此,我需要继续写,继续穿越文字的丛林,接近那闪光的高地。


2016年3月14日,小说以23万字的长度结稿。本来,想拖到3月15日完成,因为那天是我生日。作品似乎自有定期,什么时候该结束,一刻都不能等。写完,我只感到疲惫,也很平静,好像什么都没写。两个多月黑白颠倒,每晚失眠,写完终于一觉睡到大天亮,真舒坦。醒来就是生日。我心怀感激,感激来到这世界,感激在这世界遇见的每一个人。


写完《应许之地》,我意犹未尽,接着写《烟火人间》。那本书,我已写了多年。早在2012年,大学期间,就已写出了一些内容,都是不长的散文。后来,我放弃散文的形式,试图写成小说。这期间,我又写了几篇散文,关于外公十二岁被打成地主、二伯疯疯癫癫的一生、幺叔的自杀等,都已初步写了出来。


2014年,我怀着极大的雄心开始写一部小说,试图写出乡村几代人的遭遇。写到十万字,写完我自己的童年部分,写不下去了。我感觉自己的确还没准备好,贸然动笔,反而是一种灾难,及时收笔了。《应许之地》完成后,我重拾头绪,开始以“自救之路”重写那本书。写到十三万字,再次卡住。我又重拟大纲,改头换面,还是没写下去。


于是,我放下书稿,去了一次远方。浪游归来,我决定重写,放弃小说的形式,还是写成单篇的散文。这下,才顺畅起来。从暮春到仲夏,三个多月日日夜夜敲打键盘,终于完成。这个过程似可说明,关于此书,我非写不可。


《烟火人间》里写到的老家,已成废墟


书中写的是我的故乡和亲人。十二岁被打成地主的外公、赶尸人姑公、小脚外婆、癫子二伯、自杀的幺叔、远嫁的姐姐和幺姨、追梦的弟弟,还有父亲母亲等等,一干乡村小人物的人生遭际,与命运起伏。历来的乡土文学,不是美化,就是妖魔化,没能写出真实的乡村,甚至少人去写90年代以后的乡村。我不满意。


父辈那一代的乡村,正在远去。作为新一代,我们被迫远离故乡,在别人的城市谋求生计。面对高昂的物价,我们在城市里奋斗、迷惘、挣扎,活得异常尴尬。我们想扎根城市,城市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地;我们想回到乡村,乡村已是空巢。一群漂泊者,游荡在乡村与城市之间,仿佛时代的幽灵,不知何处是归程。


我无意美化乡村,也不想将个体的苦难崇高化,只是将每个人的遭遇写出来。他们在社会的底层打拼,争斗,或悲伤,或欢乐,或正直,或奸诈。不管他们干过什么,目的都是为了更好地活下去。他们之中,有的活不下去,选择自杀,有的活得比别人好,就炫耀,有的还在挣扎。这些事,都是发生在人间的事。这人间,是充满了烟火的人间。我写这些烟火人间事,也跟鲁迅一样,是为了忘却的纪念。


正值夏天,很热。我每天废寝忘食,想早点写完,好出门工作。深深记得,有段时间,乔紫叶的姐和弟,因事到广州,住在我们那里。租房本来就小,一室一厅。厅里摆了张沙发,一张可折叠的餐桌,没剩下多少空间。平常我写作,都在餐桌上。他们一来,更是拥挤。晚上,她姐睡沙发,她弟打地铺。我睡不着,要起来写。地铺一打,我没地方可坐,只得把电脑移到餐桌最边角。免得打扰他们睡觉,不能开灯。我就在黑暗中,就着屏幕光,轻轻敲击键盘,写。


2016年7月10日,《烟火人间》写完,28万字。其后两年中,我进行了不下五十遍的修改,几乎是每看一次就修改一次。屡次修改中,累计删掉13万多字,又增加了四五万字。此书今年出版,是我十一年写作出的第一本书,读者反响还不错。但这本书还未完成。我需要用一辈子的时间去完成。


此书未能实现我的文学野心。写作时,就像在写一份提纲,促使我酝酿更大的作品。我不知道,何日能写出那更大的作品。一种不满之心,正迫使我走向未知的开阔地。但完成此书,对那些乡村野事、远去的童年、底层人的爱恨与成败,我的确是有了一份交代。写清楚了,也就坦然了。


半年时间,完成两本书,该写的暂时又写完了,又出门工作。一度,我确实想通过写作改变命运,急于发表或出版。与文字多年交手,砥砺前行,我日益沉静,不再浮躁,渐渐看淡,认清,放下。两部作品写完,我不给任何人看,先收着,偷着乐。


我选择写作,最初是想永恒。十九岁时,突然之间,我明白自己终究会死。我不甘心一死了之,要做点事,在这人世间留下痕迹。写作于我,就是这样的事。至于能否做到,我不想关心,做就是了。十年里,我偏离过,可能还会偏离。我不在乎,习惯了独自走夜路,带着灯寻找一束光,允许自己犯错,也不怕失败。


有天晚上吃饭,我说起木心,激动不已。乔紫叶不为所动。我马上引用他的一句话:“伟大的艺术家是飞鸟、天鹅、老鹰,不看指南,飞就是,飞到死。”乔紫叶吃完一口饭,抢白道,马上飞去啊,窗户开着的。我赶紧说,咱还是风筝啊,那根线可是握在你老人家手里的。我们相视大笑。


木心,一看就是大师气象


未完待续

1-15章可以从16章里面进入相关链接 我和乔紫叶(十六) 我和乔紫叶(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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