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伟民的凤师记忆

文:幺伟民 芳菲随笔 2021-0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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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记:看到幺伟民的这篇文字,瞬间被感动,每个人的凤师记忆都不一样,伟民的记忆来得更真切更真挚更童趣,轻轻触动了我的记忆。下班后信步校园,发现了许多日常不曾关注过的美:香飘校园的桂花、比肩高楼的烟囱、沧桑无比的盆景、双手呵护幼苗的雕塑、古‍建筑角落里的安静,还有凤师周围林立的高楼。百年师范,名气斐然,让我们共同回味这份记忆。

凤‍

凤翔师范,简而言之凤师,对于她,我有一种莫可名状的亲近,自己虽未在此求学,也未曾供职于此,但凤师的起起伏伏,盛衰荣败总在牵动着我的心绪,萦绕在我的身旁。我知道,在自己成长的岁月里,凤师的点点滴滴早已融入在我的血脉之中,植根于我的心田里,那里有我童年的美好回忆,那里有我成长的丝丝缕缕。因为生于斯,长于斯,我热爱这片热土;因为三十多年的岁月里与你休戚相关,我对你牵肠挂肚。

   
                      

 隔壁的邻居

小时候,自己家的老屋与凤师比邻而居,说是邻居,其实中间还隔着一条马路,马路的旁边还有一堵厚厚的围墙。那时候,小小的我只觉得她就是一个大单位,村里人有在里面拉泔水的,有在里面打短工的,凤师就像一个宝库一样什么都有,和我们的生活息息相关。记得有一次,门口一家人过丧事演电影,结果正当人们看得起劲时,突然一片漆黑,停电了。顿时人群闹腾的炸开了锅。不知谁喊了一声:“快看!凤师有电。”随手望去,凤师果然灯火通明,在漆黑的夜里尤其显得绚烂。“走,凤师接电去。”不知谁向主家说道到。果然,不一会儿,一根专线就从凤师接了出来,静止的电影胶片又重新转动起来,人们又屏气凝神地看起了电影。其实,当时的凤师不过有一台大型柴油发电机,是停电备用的,但那时已是非常了不起了。




每天中午和下午凤师的广播总会准时响起,悠扬的歌曲,甜美的广播员声音一定会按时飘荡在村子的上空,以至于母亲叫我回家吃饭时,总是那句“你看凤师的广播都响了半天了,知不知道回来?”在物质贫乏的时代,凤师的广播就是村人作息的钟点,母亲声声的召唤。还记得每每村里人看着凤师自来水塔上的水喷薄而出时,总会像祥林嫂似的不厌其烦地连连叹息道:“你看那管水的人又上哪去了,国家的钱就是多呀,真个可惜!”因为离得太近,凤师的风吹草动很快会传入村里人耳朵中。什么来自武功的一个老师翻入学生宿舍偷粮票被抓住了,什么某某学生跟人跑了……诸如此类话题,纷纷成了村里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那时候,凤师的大门还没开在秦凤路,而是正对着文昌巷,师生的出行总要经过我家门口,周末,总能看见学生三三两两,结伴而行。在村里人的眼里,这些孩子已经是铁饭碗了,吃着商品粮,于是教育孩子最好的说教便是:“你看人家那些学生,筷子已伸入国家的大锅里了,不愁吃穿了,你可要好好学呀,将来像人家一样有出息!”许多年以后,凤师早已日薄西山,就连凤师走出去的老师教育学生时,也会训斥道:“不好好学,去念个凤师算啦!”凤师仿佛一夜之间成了庸才的代名词,要知道八九十年代的凤师学生可是天之骄子呀,虽不至于是北大清华的材料,但绝对是现在的“211”、“985”,无奈天道不测,时势弄人呀!


    
    


                    

看电影

因为自己家离凤师太近了,她就成了我童年的乐园。记得那时候,每周星期六凤师总要演电影,天气晴好,就在操场露天演出,如果天阴下雨,就在学生饭厅里放映。每当电影放映前,自己总会和伙伴们跑前跑后,嬉戏打闹,追逐于蒙蒙的暮色之中。那时候的我们,好像永远不知道疲倦;那时的我们,快乐就是这样简单。




电影放映时,大家总会静静坐在荧幕的正前方,一动不动的沉浸在故事的情节中,有时候因为人太多,正面已无立锥之地,只好悻悻地站在荧幕后面去观看,虽然也能看见,但清晰度肯定不如前面,就连荧幕上的字也变成了反的,于是到后来,每场电影开始前,我们早已占据了有利地形。那时候,电影开始时,总会先放一些时事影片或科普短片,每当我们聚精会神观看时,一放这些片子时,大家就起哄到:“哎!又是加演。”不由得引来周围人群的阵阵哄笑。要知道,在精神贫乏的八十年代,要想看电影只能到县城的大十字电影院花钱去看,可家里人谁会舍得花几角钱让你去看那些不能填饱肚子的东西呢?而凤师的电影每周必放,试想一下,家门口的福利又有谁会错过呢?




若干年以后的晚上,当我再一次踏入凤师的校园,想再看一场免费电影时,却被告知早已没有了,终于何年不得而知。我不禁为如今的孩子惋惜,惋惜他们没有这样的眼福,但转念又想:“没了就没了吧,即使有,又有谁看呢?如今这时代,不要说孩子们,就连校内的学生恐怕也鲜有人看吧!”




晒麦子

童年里还有一件事记忆深刻,那就是每年农忙时,家里人总会到凤师里去晒麦子,因为凤师当时在周围这一片是水泥地最多的地方。每当家里人把麦子平平整整地铺晒完毕,便留下一伙孩子搅麦子,这一段时光是最为快乐的。


忙假中的校园安安静静,悄无声息,往日喧嚣的学子们早已回到各自的家中帮忙收麦子了,空荡荡的校园里除了几个护校的老师外,就是一片寂静。北边的四合院古香古色,飞檐反宇在闪闪的阳光下越发夺目,红墙绿瓦在满目的绿色中愈发显得鲜艳,清风徐来,檐角的风铃摇曳在空中,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校园中间的法国梧桐高耸入云,遮天蔽日,偶尔有阳光透过密密匝匝的缝隙泻下来,撒了一地的碎金,微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满地的金子似湖面的波浪粼粼泛光。几只麻雀似乎也受不了这炎热的天气,躲在高高的枝头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忽而又掠过天空,飞向天际。教学楼墙壁上铺满了爬山虎,将宽阔的墙壁包裹的厚厚实实,似绿毯般伸向远方。近处的花坛中长着几只不知名的小花,在绿草的掩映下微微地探着小脑袋好奇地望着这个世界,几只蚂蚁在它的茎干上不知疲倦爬来爬去,似乎在搜寻着什么。

 

最为浓郁的莫过于教学楼前的葡萄长廊了,葡萄树的铁杆虬枝攀缘在水泥长廊上伸向远方,浓密的叶子将整个天空遮蔽的严严实实,不留一丝缝隙,长廊外热浪滚滚、暑气灼人;绿荫下微风阵阵、凉爽宜人。盛夏时光,葡萄的叶子愈发浓密,愈发翠绿,还未成熟的葡萄像一串串绿色的玛瑙一样悬挂在半空中,使人垂涎欲滴。最南边的古城墙呈“凹”字型,在夏天里树木最为苍翠,斑驳的墙面上长满了野花野草,记忆最为深刻的是东边的城墙顶上虽然起伏不平,但上面总是长着厚厚的草地,是我们周末的乐园,而靠西边的城墙头,因为道路艰险,人迹罕至,有几棵树木长得有碗口那么粗。那时候,年年因为玩的太疯,年年将搅麦子的正事抛至九霄云外。为这,没少挨家人的训斥。


多少次,四合院里的无花果树留下我们攀爬的影子;多少回,涩涩的绿葡萄成了我们口中的美味;多少遍,梦中仍然在城墙顶嬉戏打闹。童年里有太多的回忆如过眼云烟般随风而逝,但有些东西会永远留存在你我的记忆中,抹不去,忘不掉。

 

“偷”东西

记得这是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大抵我在小学一二年级念书,父母为了生计整日忙着打理生意,对于我无暇顾及。

 

悠闲的周末,我又窜入校园,在转了一圈后,觉得无趣便东瞅西望往出走。现在已不记得是什么东西吸引了我,只记得走到现在图书馆东边的三层楼房时,我停下脚步,走到开着的一扇窗户前,向里面张望。道路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没有人会在意一个小孩站在这看什么。忽然,只听见一个声音在我脑后传来:“偷什么了?”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自己的衣服领子已经被人提起。回头一瞧,依稀记得好像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站在我面前怒目以对。“干什么?”中年人咄咄逼人地问道:“叫什么名字?”“自己怎么成了小偷?”六七岁的我顿时被吓懵了,哪里还有辩驳之辞。中年人见我不语,就拽着我的耳朵狠狠地说:“走,往门房走!”然后不由分说地拽着我往前走。现在我还清晰的记得,从楼房前到门房这一段不到百米的距离,他逢人便说:“这娃偷东西,被我逮住了。”其间好像重复了四五次,哭哭啼啼的我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任人摆布,仿佛他手中的战利品一样向人夸耀。后面的结果当然是让我歪歪扭扭写了一串自己的名字和班级后不了了之,但记得门房里的其他人似乎对此并不热心。

风师门口的高楼



 

艺术楼后面的高楼


许多年以后,当回忆起这段往事,我仍记忆犹新。当年的门房大叔你还健在吗?当年的你为什么要认定一个四处张望的孩子就是小偷呢?或许你真的把我当成了你邀功的资本,或许嘈杂的午后你心情烦闷,伺机发泄……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因为那个逝去的午后早已云淡风轻,渐行渐远,你我都无法回到那个阳光明媚的昨天。

                           传承与守恒

人们常说:“凤翔有三宝:东湖柳,西凤酒,姑娘手。”孰不知,凤翔人还有一件引以为荣的东西,那就是百年老校——凤师。凤师的校史可追溯到上一世纪,她始建于1902年,目前已培养了3万多优秀人才, 被誉为"西府教师"的摇篮,甚至可以说为宝鸡基础教育的发展乃至中国革命和建设事业做出了重大贡献。的确,这一点都不夸张,记得历史课上学的京师大学堂,也就是北大的前身,不过只比她早4年。百年老校的牌子来之不易,守之更难。

学生楼后面的高楼


八九十年代,也许是我所知道的凤师最辉煌的时期。那时候凡是班级的前几名才有可能被凤师录取,甚至有的学校每年也只录取一两个同学。自己初中毕业时,本来也打算报考师范的,但掂量了一下自己的成绩,最终还是放弃。的确,那时候能考取凤师,必定是成绩名列前茅。以至于现在和周围凤师的同学谈天时,总戏谑的说:“你不念凤师的话,肯定是北大清华的料”,诚然,在凤师最辉煌的时候,人们总是想着法子往进挤,在凤师蒸蒸日上的九十年代,校园的修修补补总在进行。

 

烟囱高楼比肩


 

进入21世纪,我长大了,她却老了,如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在风雨飘摇中踽踽独行,步履蹒跚。在经历了2002年百年校庆的短暂辉煌后,似乎一直都在走下坡路。其实,师范生就业政策的调整,势必让凤师的路越走越窄。2003年她与宝鸡其它5所中专学校合并升格为职业技术学院,名字看似光鲜,变成了大学,实则让人心酸。从那时起,关于她撤撤合合的谣言甚嚣尘上,愈演愈烈。近年来,校园的建筑越来越颓败,学生也是少之又少。每每与妻在她往日的校园里徜徉时,她总是痛心地说:“学校怎么一年不如一年了,我真的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情景。”是的,花坛在坍塌,葡萄架在散落,就连篮球场上的水泥缝里也顽强地长满了衰草,周末校园的辅导班更是遍地开花、杂乱无章。满目的衰败,满眼的凄凉。“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一个人站在生与死的边缘,谁还有心思会顾及其它呢?故园青青,芳草依依,白云苍狗,伊人已老。



今年,忽然听说凤师学生多的住不下了,我不禁愕然。而后再听说,原来是职业技术学院将全院的中专部放在了凤师,校园里又恢复了往日人头攒动,书声琅琅的盛景,但这中专的路又能走多远呢?但愿这不是垂死之人的回光返照,但愿凤师的路子能越走越远。其实,凤师在雍州这块沃土上,已不单单是传道受业之所,她更多的是凤翔的文化符号,更多的是凤翔人家园故土的情感寄托,更是是凤翔人引以为豪的资本。古希腊哲学家赫拉克利特说过:“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不错,生命的河流每天总在静静流淌,但每分每秒的过往总会变成回忆,川流不息地奔向远方。倘若有一天她真的离开这里,我们又能奈她如何呢?到那时,关于凤师的故事将会尘封在每个人的相册里,变成你我美好的昨天。



作家艾青说过:“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对凤师,诚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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