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情|深夜来电声声急
4月17日凌晨,放在我床边床头柜上的手机剧烈震动。
夜半来电,声声惊心。
父亲生命的最后几年,我几次在夜里接到母亲的电话,多半是“你爸爸又不行了”,然后是送医院,然后是抢救,然后是出院,如此循环,只不过,周期渐渐缩短,直到2017年6月13日,没有了然后。
之后的好长一段日子,再也没有了深夜来电,我也没有了父亲。
这次,深夜来电,是我的姐姐打来的。
姐姐在电话里声音有些急促的说:妈妈很不舒服,我这时候和你姐夫带她去医院。
姐姐挂了电话,我也睡意全无。一看快四点钟了,干脆穿衣服起床,一个人站在后窗前,点了一支烟,心里默默祈祷,希望母亲这次没什么大事。
1936年,农历九月十九,母亲出生在一个小康之家。母亲很小的时候,家里发生了重大变故,家道因此中落,本应该是红二代的母亲,一下子变成了“黑二代”,嫁给了同为“黑五类”、同病相怜的父亲。后来听母亲说,当时嫁给我的父亲,主要是外婆看中了父亲家有几间瓦房。至少,下雨天,房子不会漏雨。
父亲为人忠厚,这一生平淡无奇。父母生了我们四个儿女,妹妹很小的时候就患了白血病,靠母亲输血维持了一段时间,最终夭折。妹妹火化后,据说连骨灰都没有留。现在想来,这都是那个特殊的时代的悲剧。
母亲凭着一手裁缝手艺,支撑起我们这个家庭。我的记忆中,我们小时候,家里的日子一直过得紧巴巴的,直到上世纪八十年代之后,日子才有所好转,这时候父母亲也慢慢的变老了。
去年父亲去世之后,母亲逐渐走出悲伤,面色日渐好转,邻居都夸她厉害、能干。
厉害、能干的母亲,怎么忽然生病了呢?
简单的洗漱之后,我随便弄了些吃的,收拾收拾就往火车站赶,买到了去老家的头火班车票。
老家离南通并不远,动车也就半小时车程。
我坐上火车,看了几条微信,列车上就广播:海安就要到了…
下得火车,去了附近的医院,母亲输水刚好结束,精神还算好。
问了情况,母亲说,夜里翻身时忽然头晕,量血压高压190多,人不是很舒服。还熬了一个多小时,确实撑不下去,才给我姐姐打的电话。
其实,去年父亲病重期间,母亲也发过一次,后来,医院明确诊断高血压,挂水、服药之后,控制了病情。因此,这一次,在医院挂水血压下来之后,我母亲就回家了。
中午的时候,母亲说头晕的症状依然严重。我有些不放心,给一位心血管医生朋友潘主任打电话,潘主任说:一半以上的高血压病人是没有头晕症状的,头晕得厉害,还是要去医院做一个CT检查,看看有没有出血、占位比较好。
于是,再次去医院,拍片,化验,排除了脑溢血和脑肿瘤。医生说,你母亲这种病,多半是感冒诱发的眩晕症。目前也没有太好的办法,于是,建议挂水,又开了一些药。
随后的两个晚上,母亲都住在姐姐家,在感到自己的病情有些好转之后,母亲又一个人跑回老家。母亲说,还要给我去世的父亲供饭呢。
今天周六,买了一些治疗高血压和眩晕症的药,给母亲送回去。中午,陪母亲吃好饭,陪母亲聊家常。聊着聊着,母亲忽然翻出一本算卦的书来。连打三卦,都不是太好。多少有些失望。母亲跟我说,你也算算撒。母命难违,为博母亲开心,我连打三卦,都相当不错。都是“一步登高楼”、“花开富贵、吃穿不愁”之类的卦象。
看到自己儿子的卦象都很好,母亲开心的笑了。
是啊,普天之下,没有哪位做母亲的不希望自己的子女过得比自己好——哪怕自己再苦再累,她们都愿意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