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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带孩子去印度,看看另一个世界 | 李梓新专栏

2018-02-02 李梓新 故事星球杂志


趁着寒假,我们集中探讨了家长带孩子带孩子去旅行的话题。(点击标题阅读两篇相关推送:《旅途中对什么都见怪不怪,今天的孩子是失去好奇心了吗?》《这个世界有太多光鲜炫目的人和事,但我想带孩子触碰一下阳光照不到的角落》)


今天这篇推文,是一位爸爸记叙自己带着13岁的孩子去印度旅行的经历。这场旅行就发生在上个月月底。作者说,他自己对印度并不感兴趣,而儿子对宝莱坞电影很有兴趣,因此这场旅行,是他与儿子共同策划的“选题”。




文 | 李梓新



在印度的这些天,每当我和儿子其乐打上一辆uber,挤在狭小的车厢,晃动着观察车窗外离我们很近的人们,他们或者在奔走,或者在叫卖手中的货物,或者在破烂得不像可以住人的地方收拾自己的家什……我们都觉得很奇妙:就像活在电影里,但我们却真实地来到这里,在生活里拥有这样的体验。


“生活无非是大多数的日常,加上一些特别的时刻罢了。” 我说,“这正是特别的时刻。”


其乐出生于上海,他的父母都是新上海人。现在,他就读于民办学校的国际部,七年级,课内的学习包括科学、设计、西班牙语等等13门。到印度的每一天,他都要刷几次学校的查分数网站,因为他刚刚结束了一个学期的考试。


每年寒暑假之前两三个月,为孩子安排假期出游,已经越来越多成为中国父母们的必备功课。


去年圣诞前的一个晚上,我和太太说起寒假安排的苦恼:两个人工作都忙,如果要带上其乐和2岁的女儿果然,全家四个人出游兴师动众,时间不早确定的话,机票越来越贵。


“那你就带其乐去吧,你们两个男生,去点不一样的地方!” 太太说。


“俄罗斯、朝鲜、还是印度?” 我问。


“你和其乐商量吧!” 太太说。


于是,我和其乐在他上学之前的早餐上讨论出行计划。他又提出了一个新疆的选项。我把新疆的一些不安定情况,也和他说了,顺便也聊了新疆的历史。我总是不想错过这样的一些“教机”。


俄罗斯,他还没有读到相关的文章,兴趣一般。朝鲜,他很想去。可是真真假假的核试验,使旅游市场急剧萎缩。去过的朋友提供的旅行社,从丹东走,也不是随时都能去的,看来只能靠节假日拼团。


剩下的两个选项,新疆和印度,都有些不安定因素。但是一个寒冷,一个炎热。他很喜欢印度电影,我们终于还是决定下来,去印度。


花了600元/人办印度电子签,买到了上海浦东飞德里来回4000多/人的直飞机票。其乐期末考一结束,我们就出发。去印度这事,终于浮现到眼前。


其乐为这次印度旅行提前准备的印地语


这个时候,我的担心终于上来了,印度是一个在中国语境里多么神秘,饮食多么不安全,治安多么动荡的国家。我去过很多国家采访,但这次要带上孩子,一颗心没那么容易放下。



1



这是我和其乐的第二次结伴出行。2016年10月,我们一起去了纽约。只不过,之前我已经去了纽约三次。而这一次,在印度面前,我们都是平等的小白鼠。


朋友们说,要带黄连素,要带治疟疾的药物,治腹泻的药物,甚至有的说,是不是要打点预防针?


去年8月我们在爱尔兰玩的时候,都柏林的一家中餐馆里,马来西亚人老板说,他们的一个常客,就因为去了一趟印度,回来感染了一种不知名病毒,竟然一命呜呼。听起来也颇让人胆颤。


但想起来,这是一个能够打破生活边界,把生活过成“选题”的决定,想想乔布斯在青年时期也跑到印度浪荡半年,身边很多朋友也去过印度。这种带着害怕却又很想尝试的人类心理,又还是战胜了恐惧。


今天的孩子已经去过世界太多地方了。其乐四五岁的时候,随我们在英国读书,去了欧洲近十个国家,他已经淡忘了。这几年,他随我们去了泰国、日本、美国、英国和爱尔兰。随着他年龄的增大,把他的参与和兴趣磨合进来,已经成为旅途中的要素了。而且,在去过太多发达国家之后,该到发展中国家走走了。


如果,我们对和孩子的旅行还一直理解为:“带你去某个好玩的地方吧!”,一腔热情一厢情愿,可能到头来在不懂掩饰的孩子那里得不到积极的回应。旅行仿佛成了大人自己觉得要对孩子好的一项任务,其实双方都不开心。


我很多朋友的孩子,在旅行中,对父母说的很有意义很有意思的景点,基本不闻不问,好像什么都不感兴趣,就想找咖啡馆窝着,或者吃点意面、麦当劳等熟悉的食物。旅行经验越多的孩子,越有这种倾向。


其乐也有过这个阶段,9岁时在台湾旅行的时候,他就整天想着到咖啡馆发朋友圈。


如果让孩子一直在发达地区旅行,慢慢他们也就习以为常了。当爸妈的会大呼不解:我们小时候哪有什么机会出国啊,去个省城都要激动得不行,你们现在怎么不好奇呢,怎么不感兴趣呢?


这样的观念冲撞,正是今天中国育儿的真实写照之一。


去印度,我在内心是把其乐当作一个平等的旅伴来看待的。让他一起参加规划,也听他的意见。


我39岁,他13岁。年龄是他的三倍,但我觉得他开始是一个有独立思考的旅行者了。



2



我们面对的是一个人云亦云,碎片传播的时代。


在中国说起印度,所有人的第一印象就是饮食脏、治安乱、骗子多。这种舆论的传播使我觉得,到印度之后将面临成为一道随时等待揭晓的谜语:什么时候拉肚子?


不要接触生水,刷牙也要用瓶装水,洗澡时不要唱歌、街边食物不能吃。这些是人们普遍传播的在印度旅行的基本原则。但是它们容易泛化为一种整体的焦虑,使人对到印度之后的饮食每一项都感到恐慌。


而在治安上,2012年12月,新德里发生的黑公交强奸案,给中国人形成了强烈的印象。我的朋友说,她在去年申请去印度班加罗尔参加一个培训,被领导拒绝了。男同事们也纷纷表示不敢去。


我带着这样的恐慌和担忧登上了上海浦东飞往印度新德里的飞机。环顾飞机上,仅有的几个小孩子中,只有其乐一个是东亚面孔。之前一起在东航柜台排队值机的中国孩子中,抱着玩具熊的那些个,其实都是去新加坡的。


中国成年人去印度都感到不安,更何况带着孩子呢?


飞机上阅读的一本日本大宝石出版社出版的印度旅游书,也处处提及了在印度遭遇的行骗或者骚扰。读着读着我的心头也堵了起来:虽然当记者的时候,我也曾在莫斯科采访过游行示威,在骚乱过后的巴黎踏足最危险的街区,但这次是带着孩子,不知道下飞机的时候,会发生什么?


此刻,其乐正坐在我的旁边,看着大鹏的电影《父子雄兵》,一部讲父子迎战黑社会的喜剧电影,倒也是应景。


从上海到新德里,飞机要飞4900公里,6小时50分。从江西经云南,一路飞过缅甸北部,进入印度加尔各答,经过恒河圣地贝拉纳西,最终到达德里。


新德里的入境处


我们到达德里机场的时候,是1月18日19:10分。一出机舱门,一股焦煤味就窜进鼻腔,比北京还北京。


我打开空气指数APP,307。 好久没有经过指数250以上的我,在机场取出行李之后,拿出了之前准备的口罩,和其乐一人一个戴上。但是我们俩都不太适应,太久没戴口罩了。



Gautam,一个脸色有点发青,笑容有些腼腆的年轻人,在机场外等我们。我花了1400卢比(约合150人民币)的接机价格,买一个安心。我们碰头的时候,已经接近晚上八点半。黑漆漆的天空,漂浮着越来越厚的白雾。


Gautam的小车在这些雾里开始漂移,新德里的马路上几乎没有实线、黄线,到哪里都是虚线。两车道的马路同时并排三辆车再正常不过了,反正他们的车都偏小,方便钻来钻去。之前,酒店说给我安排一辆MidSize的汽车,我都嫌大,结果发现其实就是Gautam驾驶的这辆紧凑四座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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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路刷着空气指数AQI,好家伙,不降反增,一个小时后到酒店的时候,已经430左右了。


这是在新德里东南部一个安静街区的精品酒店,只有19间客房。前台经理是一个高大而脸上带着威严的大叔,他指挥着我们在一个硕大的本子上住宿登记。其乐也自己登记了。在我们前面写着一对美国夫妇的名字。这家在booking.com上评分8.0的酒店,看来颇受外国人欢迎。房间有24小时热水,床也算舒适。



在房间里,我终于要喝下来印度之后的第一口水。之前所有的传说,最终要自己亲身验证。


究竟要喝在机场花100卢比买的大瓶装,还是酒店免费赠送的小支矿泉水呢?我把它们俩并排放在一起,像一个国宴师傅一样看看哪个顺眼。



最终,大瓶装受到了宠幸,我用酒店的热水壶烧了它的水,和其乐一起干了杯。


至于洗澡不唱歌这件事,可以做到,倒是洗澡嘴唇不湿嘴巴不进一点自来水这事,就基本上不可能了。


“不如贴个胶纸在嘴巴上?”其乐说。


“不至于啦。”我先尝试了洗澡,其乐却选择直接睡去了。


即使到这个时候,我们还是处在一种临时的保护之中,并未和外界和充分的接触。第一晚睡得并不好,凌晨五点多醒来的时候,查看下空气,叹了口气,已经491了。脑子里要不要改机票回国的想法一闪而过。



以国内的标准,这已经是全民皆兵如临大敌的指标了。除了五年前上海有一次突破500指数,好多年来我已经没有生活在超过250API的环境里。


出房间,白色的雾漂在翠绿的庭园上,闻着鼻腔里的焦炭气息,感觉上的环境可爱度也下降了几分。早餐略有些简陋,我们放弃了豆子、酸奶等一些容易腹泻的东西,但我还是勇敢地尝试了香蕉。


这个时候,我连现金都没有换,也不想困在酒店里。于是决定去国家博物馆,多在室内活动。


要感谢uber这个伟大的发明,在这里它直接绑定的是我的支付宝。我在没有换钱的情况下就能叫车,又不用费劲和“突突车”砍价,一路还能查看司机的前进路线。两三公里的路程,就是10块人民币左右,简直不能再好了。


当然,要配合使用uber,要带一个随身wifi。我的这个“漫游达人”wifi虽然信号不太稳定,但也顶上了用。有wifi,就可以用Google map,知道自己身处何方。


加上信用卡,基本上我就配备了初步旅行的必备条件。



3



其乐在国家博物馆外拍摄。他说:这里警察怎么那么多,银行里都有保安拿着一把步枪守卫。


在荷枪实弹的印度国家博物馆出来之后,下一个去处,是景点,还是街市?


我们都是街市生活观察的爱好者。其乐喜欢观察军队和警察,他发现新德里的警备很强,到处都有持枪的武装人员,即使在博物馆的展厅也是如此。我喜欢观看人们的表情和状态、广告牌和商业场所。当然,我们都喜欢逛书店。



新德里市中心的康诺特广场


这一次,我们想去电影院看一场电影。虽然还未到宝莱坞,但是在印度本地电影院,和印度人一起看一场电影,应该是坐在中国的电影院里,看《摔跤吧爸爸》体会遥远的印度文化很不一样的体验吧。


在被三辆uber车无故抛弃之后,第四辆车终于带我们到了市中心康诺特广场的PVR电影院。在票房一问,只有下午2:20的电影时间合适,但却没有英文字幕。原来只有那些出口到海外的印度电影才会配英文字幕。


我们还是决定挑战一把。花400卢比每人买了一张电影票,约合人民币50元。不知道是不是外国人贵一点。在印度的景点,经常是外国人门票500-1000卢比,本地人20-30卢比。这个国家太需要旅游业收入了。如果带相机到景区,也经常要被额外收费。这一点其乐也颇为不解。


那部片子名字叫《Mukkabaaz》,我们对剧情一无所知。但是进电影院本身,也让我们新奇不已。10年前,康诺特广场区域就发生过炸弹爆炸。所以进电影院也是要安检的,除了电子门,还有保安搜身。


保安从其乐的包里搜出了奶片、坚果、免洗洗手液、保济丸和藿香正气冲剂。食物是不可以带进去的,里面有售卖,甚至有卖中国小笼包,6个120卢比。我们的两种中国药物,也被当做食物被扣留了。


进了电影院,不可以提前入席,人们可以在Lounge的沙发上稍坐。票子上的时间到了,工作人员才放人进去。进去之后,座位还不错,视野开阔,影院配有杜比音响,炫耀式地从左到右播了一圈环绕音效。


虽然是工作日下午,大概也有几十号人来看这出电影。广告和其他影片的预告播了快20分钟,突然一个女声提醒大家要奏国歌了,全体起立。


这是我第一次在电影院里起立听国歌,印度国歌男女合唱,曲调柔美,像我们所听过的任何一首印度电影配乐。


影片很长,讲一个拳击手爱上一个哑女,但是哑女受一个黑社会老大控制,因之展开了各种恩爱仇杀。没有字幕,我们连蒙带猜,看了个大概。虽说印度女生地位不高,但是里面女生至少打了男生五六记耳光。


150分钟的电影播到一半,中场休息,广告重新登场,大家起身离座,到大厅透透气。


播电影的时候,也有人接了电话,讲了10几分钟,他的邻座,似乎无人抗议。


后来我查了一下豆瓣,原来这部中文译名为《拳击手之恋》的电影,参加了2017年11月平遥国际电影节。豆瓣上有19条短评,大多为一星。


我觉得没那么烂。但其乐却觉得是部烂片颠覆了他觉得印度电影每一部都是佳作的印象。


我们等着几天后去孟买的宝莱坞。但我却还不知道,究竟有没有宝莱坞这个具体的地方?


从电影院出来,空气质量变得好一些了,降到了两三百的北京水平。我们在饮食上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在街边一家连锁奶茶店,喝了印度当地奶茶Masalai Chai. 又逛了牛津书店,买了几本书。




新德里的市中心,是一个四层的圆环结构,服装品牌店顺着圆环开着门,却挡不住,一种杂乱的县城感。


其乐在书店看完一本甘地绘本

4



这种县城感在和新德里外围的最著名景点泰姬陵的角力中败下阵来,最终使我们选择了在第二天,通过酒店包车去200多公里外的莫卧儿王朝古都阿格拉看泰姬陵。价格是7500卢比往返(约和人民币800多),刷信用卡还要加5%手续费。


我听一个朋友说,她和先生在印度旅行10天,全程包车,去了四个地方,基本就在景点和酒店之间切换。新德里住了两晚,街道几乎都没去过。


我不知道这种看起来像西方人在殖民地的旅行方式,对孩子会形成什么样的感受。但是挑战印度复杂而不可知的火车系统,对于我和其乐这样临时起意的游客,好像也有点过于冒险。


我们的包车在清晨的雾霾当中起行,司机拉维皮肤黝黑,话不多。出新德里的时候,雾越来越重,驶出100公里开外,田野才有了绿意。高速道路路况不差,甚至连休息点的厕所,也不比中国的脏。


3个半小时后,我们到了阿格拉。虽然说是古都城市,但基本就像一个乡镇。所有的行为都在马路两边发生,就像乡村临时的市墟。绕开几只坐在马路中央休息的牛之后,一个穿着瘦削白色西装的年轻男士上车了。他是号称服务费包含在车费里的当地免费导游。


“你可以叫我Khan” ,这位26岁的年轻人说,露出烟熏过的牙齿边缘。他的姓氏和阿米尔·汗是一样的。


其乐和导游Khan


“我曾经在班加罗尔学习了两年,拿到导游证之后,我就回家乡了。做这行已经五年了。” 坐在他带我们进来的“泰姬陵家庭餐馆”里面,他给自己点了一份炒面,一罐可乐之后说。看来他对自己的工作挺满意。


我们点了Tandoori印度烧鸡,一份印度羊肉炒饭,一个馕,一杯印度奶茶和一小听可乐。这是我们第一次在外面的餐馆尝试印度菜。味道还好,其乐发现他喜欢上馕了。


我问Khan有没有成家,他说没有,以前谈过女朋友,谈恋爱又花时间又花钱。接着,他掏出自己的iPhone 6,给我看了一张前女友的照片。照片里的女孩子并没有戴头巾,虽然他们俩都是穆斯林。


“穆斯林在印度还可以娶四个老婆吗?” 我问。


“可以。但必须把前面的离了。离一个,娶一个,这样就可以。” 他说,脸上并不是开玩笑的表情。“很多印度教的女生会倾向于到外面工作。但是穆斯林女生结婚后基本都不工作了。如果我以后的老婆要去工作,我的爸爸会对我很失望的……” 他认为成家压力很大。


一顿饭吃完,账单上来。他的炒面和可乐是默认算在我头上的,我也没多说什么。我们那沉默寡言的司机,却自己跑到别的地方去吃了。


吃完饭,我们商量着两个主要景点——阿格拉城堡和泰姬陵的安排。我说先去阿格拉城堡吧,人们都说夕阳下看泰姬陵更美。


阿格拉城堡前


于是我们先去往阿格拉城堡,看莫卧儿王朝那壮美的宫殿。Khan的解说节奏很快,45分钟就领着我们基本逛完了一圈。我提出要在城堡上面多呆一会。


“下面还有一个更适合休息的庭园。” 他说。


到了下面一层,我发觉那个庭园并没有城堡上面好玩。但Khan告诉我,已经回不去了。


他急着想带我去shopping的地方。我知道。


我说,我还想再上去,半个小时吧。我和其乐径直走向回去的通道,也没有人拦住。


从城堡出来之后,离我们约定的三点钟赶到泰姬陵的时间只有40分钟了。“我只带你去一个我们公司认为非常重要的地方,你问问司机,其他客人我都要带他们去三个地方呢!” Khan极力劝说。


我给他面子:“一个是我的极限了。但不能强买强卖哦。”


其乐私下说我这样是不是太直接啦。我说不会的,即使带去不买,他们也能赚一些人头费。“你看看中午那家餐馆,除了我请他吃饭,他还能拿提成的。为什么他极力说我朋友推荐的那家餐馆1点才开门呀。” 我传授给其乐一些导游的敛财法则,“你看他说每月能赚六七百美金,钱怎么来的,就得各种渠道创收啊。”


其乐同意:“是啊,我看他的工作也就是和我们俩解说解说,也不太费劲。难怪他说没有读书的人,就只能干体力劳动。不能像他这样做导游。”


我们一向都是自由行旅游。其乐基本没有接触过这种导游,他也对景点门口不断追着我们买各种东西的小贩略感惊奇,更惊异于走在路上会有人突然伸出手向我们要钱。


我告诉他柬埔寨要钱的小孩子要抱着游客的大腿不让走的。


在Khan带我们去的那家手工艺品店,一进门就是各种红绿宝石,这种真假莫辨单价又高的物事简直就是赚钱利器啦。我们摆摆手去到里间,里面摆满了大小印度乐器。两个艺人看到我们进来了,开始卖力演奏。


“买一件回去吧。你玩什么乐器吗? ”店长问其乐。


“我玩电吉他。”


“这个乐器的原理和吉他差不多,你可以上去弹弹看。” 他指了指台上那巨大的西塔琴。可是其乐的屁股没有动。


我心想,这名字(Sita) 和吉他发音还挺像呢。


一时间,大家都有点语塞。但是我们能感觉到对方目光如炬,停留在我们身上。


借着上厕所,我们就走了。Khan也没法多加阻拦。不过他在车上提议,因为我们想等到日落才离开泰姬陵。他得先走,就不陪我们逛泰姬陵了,只是领我们进去就可以了。


泰姬陵北面靠河,其他三面都是嘈杂的乡镇。其乐问,世界七大奇迹,为什么会坐落在这样的乡村?


“这就是旅行到现场的意义吧,不会只看到那些修饰过的美景,还有光鲜的周围是怎么样的。” 我说。



在泰姬陵门口的屋檐下,领我们进来的Khan交待完一些事项,然后说:“Tony, 你还有什么要给我的吗? 20美金、50美金?”


我笑了笑,掏出了当天中午他刚带我去一个朋友店里换的100卢比,给了他。


“这可是卢比,不是美元!”


我继续一递,他接过钱而去。



泰姬陵的白色城堡,就像一个巨大的迪士尼乐园象征。全世界的人都跑到这里来圆一个梦。在空旷的丰满的白色光芒笼罩下,人们比着手势试图在照片中拎起那个城堡。来自全球各种肤色各种装束的人,像马赛克一样,装点着泰姬陵本来有些单调的白色外墙。而最核心的城堡里面,其实是一块很小的环形区域,乏善可陈,远远没有外面宏伟的建筑立面给人带来的震撼。



我和其乐拍摄着那些排队光脚前来朝圣的印度少数民族妇人,也拍下偷偷翻越护栏的一对情侣,又拍下在北面河岸,背对着热闹的游客做着最寂寞的看守河岸工作的警察。他们和这个下午的阳光一样美好。


旅行到了第四天,我们即将飞往孟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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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从新德里飞往孟买,也要两个小时。这个距离就像北京飞到上海。你不能小看印度的国土面积。


于是我们从秋天飞到了夏天。幸好是初夏,20多度不到30度。下飞机的时候,感觉有海风拂面,有翠绿的亚热带气息钻进鼻孔,不像北方印度笼罩着挥之不去的雾霾(这一点和中国也很相似)。


孟买曾经是英国人统治印度最大的据点和港口,也是印度现在最大的城市。当然也是房价最贵的城市。



拉德(他的名字实在太长,我取其前两个音节)是一个个子高高,面容黝黑的孟买建筑师。他是我们在孟买的Airbnb民宿主人之一。开着红色小汽车从机场接上我们,他话很多,我插不太上嘴。他一路喋喋不休地介绍沿线的区域,从贫民窟到孟买大学北校区。


在孟买,我们的设想是放弃宾馆,住Airbnb和当地人聊聊天。

 

正是周末,本就人头攒攒的街市,再加上摆得满满当当的集市,几乎寸步难行了。但是对拉德来说,这是家常便饭,这是充满热力的地气。这里就是一个扩大版的上海城隍庙,除了不卖黄金。

 

这是班德拉(Bandra),离机场不远,一个在Airbnb住户评价上看起来交通方便的区域,据说是一个中产区域,满大街摆着地摊卖凉鞋,却又有星巴克鹤立鸡群。

 

拉德和他的伙伴Smita班德拉经营着14家Airbnb。 在Airbnb的屋主介绍页上,写着斯米塔毕业于宾夕法尼亚大学沃顿商学院。他们俩都离开了建筑和金融行业,全职投身于Airbnb两年。


 

把我们带到住处,一对印度男女还没有退房。午饭时间到了,拉德把我们先送到一家价格不菲的中餐馆就走了。这一趟接机,如果搭Uber, 只要20多块人民币,而拉德收了我200块出头。

 

等吃完饭回到房间,我们发觉建筑设计师经手的房子也不怎么样。老旧的门窗,顶上的吊扇布满了灰尘,卫生间让人完全没有洗澡的欲望。而紧挨着卫生间似乎是一个鸽子笼,即使在半夜还有咕咕声不断传来。楼下的闹市,在凌晨12点经常有人唱生日歌,摩托马达在半夜恣意地狂飙。这样一间一室一厅三四十平的小破房子,一个晚上也要我500多人民币。和德里同等价格的四星宾馆完全没法比。

 

其乐第一次知道,订房子时看的照片并不是眼见为实。而且,住Airbnb,最好还是选择和主人住在一起的那种。


在Airbnb写日记


“如果聪明地租下房子,做下改造,做好运营,收益还不错的。”我回忆起拉德的话,也难怪他和斯米塔会离开高薪工作来全职运营这个。

 

孟买的房价贵,众所周知,据说媲美北京上海。我后来问了斯米塔,她说像班德拉这样的区域,折合每平方五六万人民币,最好的地方,应该有10万人民币每平方。我说那还比北京上海便宜一些吧。她说稍微远一点的地方,也有1万每平米的。而这里的白领起薪,大概是每月3000多人民币。

 

但是很快,我发觉住在班德拉好像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这里离那些历史地标建筑太远了。泰姬陵酒店、印度门、威尔士亲王博物馆、杰汗吉尔现代艺术馆……都在遥远的20多公里之外。

 

孟买是一个在城市形态上让人迷惑的城市,你不知道它的中心在哪里,郊区又在哪里。

 

在孟买,如果你坐汽车出行,时间标准基本上是,5公里要走半小时,10公里就要走上一个小时了。因为Uber的方便和便宜(有一次走了15公里路,加上各种堵车一个多小时,也才25元人民币),我们通常选择Uber,它可以点对点,避免太多的步行,以及研究复杂的地铁系统。

 

但是孟买交通太糟糕了。地上基本看不见线,在最繁华的市中心,所有人都像在乡村赶集一样看到一点空隙就一拥而上。在这里,汽车的驾驶方式是摩托车式的。一个司机说,这里没有扣分的制度,或者有了,也实施不了。



真正需要工作通勤的人,都会选择贯穿市区南北的轻轨。对于外国人来说,买票可能要有点困难,而且也需要对挂在车厢外面的摇摇摆摆的人见怪不怪。

 

孟买的形状就像伸进印度洋的一只脚,但脚上的经脉血管却很不通畅。


6



该如何描绘一个自由行的中国游客在孟买的感受呢?像粘稠咖喱里的一颗白米饭?还是像从印度洋不断冲撞过来,势将把你卷走的浪涛?

 

在孟买,在路上看不到几个东亚人面孔。像我们这样的步行者,总是提心吊胆准备面临未知的风险。人们扫来的炯炯目光,提醒你作为一个外国人的存在。街上的道路也经常盘根错节而几乎无从下脚,几乎没有一条舒服的步道。甚至我们坐在Uber车里时,停车等红灯,都有人冲上来敲窗要钱。

 

一下,两下。他很执着,眼神不像是乞求,是有点带着愤怒的:你们为什么不给我呢?你们为什么无动于衷呢?

 

过了一会,我问司机刚才门有没有锁上。“噔”的一声,司机才恍然大悟落了锁。



我猜想对于西方白人,印度人仍然有一种对昔日宗主国人民的尊重。其他肤色的人又和他们相近,只有黄皮肤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东亚人,才像属于可以要到钱的人。

 

带孩子在街上步行的东亚人,就更少了。很多人摇下车窗,问我们是不是日本人?当然这并无恶意。

 

我们慢慢一点点地探索孟买。去了迪卡侬和印度人练了练乒乓球,又去了甘地工作生活过17年的故居,再去焦伯蒂海滩吹了吹印度洋的海风。饮食上还是小心谨慎,但也开始放开了,在一个周末的农夫市集上,我吃了一款当地豆腐,算是尝了一嘴street food。


在迪卡侬和印度人练乒乓球


农夫市集


孟买最著名的酒店,是塔塔集团创始人在百年前建立的泰姬陵酒店,位于孟买最南端的印度门旁边。传说当年创始人到欧洲,出入高端场所遭到歧视,心想你们不给我进去,我就把整座房子买回来!于是他采购了埃菲尔铁塔同款钢材,以及其他精美的材料,于1903年建成了这家酒店。

 

今天,这家酒店每晚房价约2000人民币。但这只是税前。印度政府对每晚房价超过800人民币的宾馆,还要征收28%的税率。

 

就在这里,10年前的2008年11月,十个伊斯兰极端分子从巴基斯坦潜入这里,在这里和另一所五星级酒店,制造爆炸事件,并劫持人质,一共造成196人死亡,其中约一半是外国人。极端分子九死一伤。事件震惊世界。这些事件加深了中国人对印度很乱的印象,也使孟买到今天各处都要安检。

 

在孟买的第二天,为了和其乐一起见识历史事件现场,顺便逛一下周边的殖民地建筑,厌倦了孟买糟糕的交通以及糟糕的airbnb房间的我,在Booking.com搜索到泰姬陵酒店附近一家700元含早餐的四星酒店,决定搬过去住一晚,这样有充裕的时间体验“真正的孟买”。


泰姬陵酒店和印度门是孟买的地标

 

然而我发现自己好像又对孟买的判断犯下了错误。泰姬陵酒店是光彩夺目,但是它旁边的小路要么暗黑落寞,要么就是小商品一条街。当地最有名的利奥波德咖啡馆,就坐落在这样的一条街上,黑黢黢的,穿行其间总要小心扒手。10年前的那个夜晚,极端分子同样在这里开火,打死10名顾客。

 

比起班德拉那闹猛却每个人都在忙着的街市,这里三五步就站着一个抱着双手无所事事的年轻人更让人心里有点发毛。他们看上去不是游客,又不知是不是真心在观赏风景。有个衣衫褴褛的年轻姑娘直接就撒腿跟着我们要钱了。


酒店附近的景象 


这样的环境让人觉得有点兴味索然。就在我们步行回酒店的时候,其乐发现海边走廊好像站着一位中国女生。几天来,我们没怎么碰见中国人。一回头,中国女生跟了上来,我们用普通话打招呼。果然她来自中国天津。

 

交谈了几句,其乐和我的嘴巴都合不拢:女生已经出来旅行快100天了,在印度境内也独自走了50天,昨天刚坐了15个小时的大巴来到孟买,住在一个90元人民币一晚的青旅。

 

我们邀请她到我们宾馆喝杯饮料。因为外面的环境给皮肤带来的紧张感让人疲倦。

 

当我们问起她的职业,又意外地发现她的职业也是写作。她曾在英国亚非学院读书,读完之后回国,主业是写奇幻、言情小说。每年写七八个月,另外四五个月就用来全球旅行。

 

“全世界200个左右的国家,我到现在才去了45个。一年出来旅行几个月,也就能去几个国家。我感觉这样的速度还挺慢的呢。”女生说,“当然,我也不是靠写作赚钱啦,自己也做点投资。”

 

比起我们对印度的各种谨慎,这位女生一副淡定的样子。尽管她因吃了街边小吃引起的拉肚子还不断困扰着她。但是她觉得印度的城市交通各方面,比起她前面去过的孟加拉国首都达卡已经好很多了。“消费也很便宜,在印度我一个月才花了5000块钱呢。”她说。

 

这个女生不写游记,也不出书,说起自己主业的写作,也只是谦虚地说那些只是商业文字。但她的朋友圈会记下一些旅行的片段,写得又长又好。比如她写起在孟加拉国的时候,和三个警察斗智斗勇的故事,令其乐读得津津有味。

 

“我确实很少碰见这样工作的大人。”其乐说。


“人有一技之长的话,是可以多么自由啊。” 我说。

 

7



“宝莱坞有三个Khan,你知道吗?”拉德问其乐。

 

除了阿米尔·汗,还有沙鲁克·汗和萨尔曼·汗。后者在班德拉就拥有一个住所。这是拉德骄傲的地方。

 

“可是,孟买其实没有一个叫宝莱坞的地方的,就像洛杉矶没有好莱坞一样。”拉德说。

 

他只说对了一半,洛杉矶至少还有一条好莱坞大街,星光大道上明星手印列阵可以影迷膜拜。

 

在孟买,搜Bollywood。Google Map跳出一家旅行社,一家男装店。


 

而电影和板球,是印度人聊天时最大的谈资。

 

使孟买成名的电影,并不是《摔跤吧爸爸》,而是2009年获得奥斯卡最佳影片等七项大奖的《贫民窟百万富翁》。

 

电影里面的贫民窟,就是孟买最有名的贫民窟达哈维。

 

在离开孟买的前一天下午,我们坐上一辆Uber,去往达哈维。

 

在路上,司机再次和我们确认了一下终点。那个年轻印度小哥面无表情,却又欲言又止。

 

当他的小车停在达哈维的一个十字路口,说“这就是达哈维中心的时候”,我们忍不住问他:“Are we safe here?”。他不置可否。

 

我们下车,在四面都有车涌来的十字路口,观察两头羊在路边吃草,也观察来来往往的人们。在其中的两条马路,行走都有点困难,车擦着路边的边缘,几乎没有给行人留下空档。

 

在这个有名的贫民窟站上几十分钟,身体每一个细胞似乎都站立起来,准备迎接任何意外情况。但是手又忍不住伸向手机,掏出来拍照。

 

我们像是两个站在宇宙中心的外星人,越是好奇越引发其他人对我们的好奇。走了一段路,却越来越没有方向感,不知哪一步会迈向更多可看的东西,哪一步又迈向危险。听说达哈维贫民窟是有一个收费导游项目。但我一向相信自己探索能看到更多的真实,也不喜欢这种观看贫困的收费项目。

 

我们没有看到太多的小巷。在繁忙的路上,人们在破旧的楼屋之间走动,并没有看见太多的沮丧面孔。这是他们的王国和地盘,小孩子高高兴兴地跑着,女孩包着各种各样的纱丽,见到镜头会低头。



后来接上我们的司机说:“他们在这很安全,你们不安全。”观后镜撞上了一个女孩的胳膊,女孩大叫一声。他的车却没有停:“It’s normal.(这很平常)” ,他叹气,“我平时都不来这里。”

 

Uber派来的这部免费升级版专车,把我们带往北郊的富人区珠湖。在那里,紧挨着海边沙滩的万豪酒店,一顿自助晚餐的价格是300人民币。但我们宁可坐突突车回班德拉吃一家当地的Cafe,也不会在这里享受一种富人的幻觉。


在印度坐突突车

 

在万豪,在泰姬陵酒店,各种大牌的橱窗像在任何一个城市一样明亮。如果身在其中,人们可以忘却外界的嘈嚷。我忽然能体会当年英国殖民者的感觉,他们用武力在这里造一个自己的保护壳,把奔走在外界的大众都当做奴隶,借此维护他们在这里主人式的尊贵生活。

 

现在,殖民制度过去了,那些被服侍的殖民者,无非换了一些新贵,社会逻辑并没有变化太大。

 

看印度报纸,这两天印度在热议的是,乐施会出版的一份报告,说印度1%的人口占据了73%的财富。这个问题在达沃斯年会上,由记者向印度总理莫迪问其意见。莫迪的回答未能让印度人满意,被认为是在维护富人的利益。

 

在孟买,你可以看见这群富人,特别是在全市最高档的商场High Street Phoenix。 在那里,Burberry、Chanel等大牌商店和伦敦、纽约、上海并无二致。


High Street Phoenix

 

High Street Phoenix位于孟买市区中部,我不知道那里是否其实才是孟买的中心。


在夜里,现场音乐表演唱起了欧美流行歌,星巴克里是久久漫谈不愿散去的人们,在高档的餐厅里,我不再怀疑印度的水质。



但是这里离展现孟买贫困一面的“名片”——千人洗衣房和达哈维贫民窟都只有几公里。一出High Street Phoenix,就像来到另一个世界,道路破旧,殖民地建筑物也很萧瑟,颜色褪尽。地上淌脏水,路边有生火做饭的一家老小,他们的全副家当就这样在马路上展现无遗。


8



印度究竟落后中国多少年?

 

把我们带出达哈维贫民窟的司机说,15年吧。上海在照片上看起来很漂亮。

 

孟买一直被称作印度的上海。好事的微信公号上说,印度总理莫迪曾经说,要让世界忘记中国的上海,记住印度的孟买。我不知道这句话有没有出处。

 

来自新德里,一直没去过孟买的印度朋友Nikki说,印度比中国落后50年。



来自印度财政部长宣布的一个目标,是将GDP总值,在25年内变成世界第三,仅仅落后于中国和美国。

 

目前,印度刚刚从世界第七进步到第五大经济体,超过了他们的老主人英国。

 

从数字上比,两国人口差不多,而现在中国的GDP总值,大概是印度的五倍。

 

全世界每五个人里面,就有一个中国人,一个印度人。但是这两个近邻,却几乎从不互相了解。


中国人可能是世界上对印度成见最深的国家之一了。是源自两国才1960年代开始的边境冲突,还是近年来传出来的各种爆炸、强奸、暴力事件呢?


 一路上,即使在泰姬陵,我看到的中国人也不超过十个,更不用说带孩子的了。而西方人很多,和他们说起印度的卫生情况,他们也哈哈笑说是要注意,但还是不以为意的样子。而在酒店退房的时候,我们碰到一大队日本老年旅行团刚入住。我和其乐说,这就是我们这一代人变老的样子,到时候我们什么样的地方也都要去的。


 “孟买这么大的城市,都没有到上海的直飞航班吗?”其乐问。


"可能有,但是在我们的日期里我没有找到,要飞回德里转机的。”我说。



最后一个晚上,房东Smita终于现身了,她来和我们聊天,她对中国的政治制度很感兴趣,想搞清楚谁谁是怎么上台的。我笑说中国人自己也不知道。从沃顿商学院毕业,回国两年的她,看来已经卸下了精英的装扮,显得非常接印度地气。她说她是不婚主义者,我们有点不好意思问她和拉德的关系。尽管拉德看起来比她大十多岁的样子。


“在印度运作Airbnb还不是完全合法的事。但可以通过社区组织去注册,有一定的运作空间。不过不是所有的物业都合适。” Smita说,“一家Airbnb基本上经营6个月就可以回本了。而且,我还倾向做短租,很多人来印度会住三个月到六个月的。”


我想起朋友圈里有很多朋友来印度学瑜伽,或者做义工。


这一周来,我们没有拉肚子,还有点便秘。对印度的畏惧感和神秘感也消除了大半。其实每个人有不同的玩法,如果只是呆在酒店和景点,或者只选择在一个乡村长住。我觉得治安和饮食基本都不成问题。自由行,自己在街上走,自己安排交通,稍微有些挑战。


和中国人一样,印度人也把教育当做社会流动上升的必要途径,第一选择还是去美国留学,第二选择,目前是移民政策宽松的澳大利亚。


这是一个正在雄心勃勃往全世界进发发展的国家。在接下来的几十年里,我们会和这个国家的人民有更多的接触,印度电影也越来越多进入到中国的院线。我们有必要更早地了解他们。



我很高兴其乐对甘地很感兴趣。在甘地博物馆,他仔细地一幅幅图片都看了,从幼年时的甘地,到他在南非的时期,到他写给希特勒和罗斯福的信件,到他出国的签证,到他最终被刺杀的场面和葬礼。


在被刺杀的图片旁边,有文字解释说,甘地主导了和英国人谈判印度独立的“印巴分治”方案,因为印度教徒和穆斯林各占主导的两个地区想各自统治。但这样的提议也让一些穆斯林极端分子不满,导致了他被枪杀。1月30日,刚好是他遇刺70周年。


“即使一个这么有威望的人,也会有人不同意他的意见。” 其乐感叹。


我想,这是他明白世界复杂性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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