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酷和无耻是历史的底色

读过不少历史书，正史、野史、杂史，各种不求甚解，囫囵吞枣，林林总总，加起来总有个半箩筐。读我们祖先的历史，大致有两个感受：一是两千年以来我们中国人越来越不要脸；二是我们对残酷有着近乎病态的偏好。整个历史书上就写满了两个词：无耻和残酷。

在历史观上，我是钱穆一派的，对本国历史始终怀有一种温情和敬意，既不偏激也不虚无，但是面对无耻和残酷，总是会忍不住的愤怒。汉代政治中有一个现象，就是官员自杀率很高，当官的犯了罪被关进监狱，大都会选择自裁，原因很简单，就是李广自杀时说那句“终不能复对刀笔之吏”，就是义不受辱，要保持自己的尊严，不愿意受小吏之辱。

到了后世，尊严变得越来越不值钱。明朝时，皇帝一不高兴，就把大臣拉出去打廷杖，就是脱光了裤子在大庭广众之下打屁股，并且挨打的时候臣子还不能叫，一叫出声来，就是不忠。只有死死忍住，不叫出声来，才是忠心耿耿的大英雄，才能受到世人推崇，你说变态不变态？清朝时候，以在皇帝面前自称奴才为荣。

后来乾隆皇帝觉得汉族大臣没资格当奴才，就只许旗人大臣这么称自己。自此，汉族大臣自称奴才，就成了一种殊荣，并且还是需要得到皇帝特许的。比如张廷玉，还有刘罗锅的老爸刘统勋，真是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天安门后面的华表，现在只是一个装饰品，很多人不知道它的来历。原来它叫做诽谤之木，就是立在王宫前面让老百姓提意见用的一根木头，功能类似于现在的意见箱，最早能追溯到周文王时代。明清以后，华表早就沦为了装饰品，连一点诽谤的象征性都没有了。明清两代，朝廷在各地的官办学府前面都有一块石碑，不是立着的，而是卧着，名曰“卧碑”。碑上刻着禁令，条款很多，大致就三个意思：一不得上书言事，二不得结社论事，三不得刊刻禁书，对应的恰恰是近代革命所争取的言论自由、结社自由和出版自由。

我们国人都是喜欢看打仗的，电视剧里打来打去，杀人就像打地鼠，看起来就过瘾，每个人都想过一把红袍大将军、绿袍大元帅的瘾。电视剧看太多了，以至于连枪都没摸过的爱国青年们动不动就要虽远必诛。汉武帝、成吉思汗等这样的人物是他们的偶像。这样的人大概是不读书的，他们没有看到汉武帝四处征伐，把整个国家都弄破产了，蒙古人征服欧亚，一路屠城灭国，消灭人口最少两个亿。我们如果生存在他们的时代，几乎毫无悬念的就是个牺牲品。

清末曾国藩曾说：“天下大乱，盖积数十年该杀未杀之人，杀人遍国中，则仁义行于天下。”曾国藩仅仅得了个曾剃头的外号，而太平天国战争却成了人类历史上伤亡最大的战争，仅江南五省人口损失就超过七千万。

我们的历史上杀人是个保留节目，从古至今，史书上记录最多的就是杀人，战时杀人盈城，打完仗还有灭九族、诛十族，动不动就要血流成河。我们的祖先如此弑杀，现代中国还能有这么多人口，简直就是个奇迹。

经常读历史，就会陷入悲观，那些重重迷障，充满了欺骗，被意识型态和个人偏见分裂的七零八碎。窥一斑而知全豹，历史是现实的奴隶。我们这个饱受奴役之苦的民族，必须正视我们的历史，拔除虚伪、残酷的基因，让无耻谰言无所遁形，拥抱常识，警惕历史再次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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