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文]记温州同性恋亲友会活动
按:这篇文章撰于去年春天,是我参加温州同性恋亲友恳谈会后的活动侧记,最初发布于飞赞日志上(点击阅读原文可见)。这次恳谈会是温州历史上第一次公开的同志公益活动,拜许多有心人付出劳动和心力,才得以在温州这片既开放又保守的土地举行,实属不易。而且通过社交app的渠道发布消息居然能来50多个人,可见温州同志对出柜诉求的程度。
之所以要在这里重播,是因为昨天和北京的朋友聊天过程中,我发现还是有很多亟需出柜帮助的同志朋友对亲友会这个组织有不了解和误解之处,而我作为一个深入参与过亲友会活动的旁观者,从公益私益所有裨益角度考虑,真心地向各位朋友安利这个组织——PFLAG亲友会,并希望你们能和你们的家人有机会参与到亲友会的现场活动中来。
理由如下:1.对于准备向亲友出柜的朋友,亲友会资料库里已经汇总了各种正向的与同志有关的新闻、科谱、情感节目、微电影等视频资料和文档,无论是以情动人还是以理服人都十分受用,转发分享都非常方便,你还可以向亲友会索取《认识同志》等公益小册子,让家长和社会外界正确地认识同志。2.亲友会在各地都有活动微信群,家长和孩子、出柜的和未出柜的同志都汇聚一堂,群里每天都会有出柜交流和正向的资讯分享传播。
3.我一直非常感叹的一个“奇观”,就是像朱妈妈这样的同志家长,本应和我奶奶是同辈人,本应和中国大部分退休中老年人一样过身体渐渐式微、精神生活逐渐匮乏、被社会边缘化的生活,却因为成为亲友会的志愿者而能正确使用微信、智能手机的各项功能,和年轻人沟通兼容毫无障碍,时不时和儿子&儿子男友世界各地到处旅游,身心面貌都充满活力。那次无柜之家的缙云之行,我看到同志和同志爸爸妈妈其乐融融的景象,而这样的安全健康正能量的彩虹旅行团经常是和各地的亲友恳谈会捆绑召开的,一起聚会派对,一起游山玩水,一起享受天伦,在活动中使家长跟孩子观念同步,消除代沟和误解,时常保持年轻的身心……这些普罗大众都需要的福利亲友会成员都能轻而易举获得,实在是让凡人们(性多数群体)可望而不可及。如果中国没有亲友会,你可能还是觉得It's not gay(快乐)to be gay而陷入到悲观的泥沼中。
4.即便没有上述任何这些参与公益顺便得到额外的福利,只要同志父母在活动中能看见这个城市还有很多别的同志家长,看到和一般人别无二致的同志孩子,这对他们来说已然是服了颗定心丸——原来,我和我的孩子并不孤独。对于挣扎中的边缘人群,仅仅是“看见”和“被看见”,就已经是莫大的帮助了。所以北京以外的同志亲友恳谈会经常出现很多温馨感人的场面,家长和同志常会情不自禁抱在一起哭,真情流露。
有句话叫“家是中国人的信仰”,亲友会作为同志公益组能用非常本土化又不失先进性的方法做公益,提高性少数人群的社会可见度,从而帮助LGBT诉求的提出,促进群体内家庭、社会、自我认同的完善,这是我一直看好PFLAG亲友会的原因。
那么,通过下面这篇活动侧记你可以感受一下亲友恳谈会是怎样一种存在。
*顺便说两句题外话:我还未曾参加过别的一线城市的亲友恳谈会,但我参加北京亲友恳谈会的感觉是:怪怪的,和其他城市的恳谈会都不太一样。一是画风不对,有点像媒体发布会,我发现参与的大多是年轻人,而年轻人身在一线城市其实对自我认同是相对完善的,如果提倡每个人都尽量带家长们、异性恋亲友过来,也许会比较好;二是打开的方式不对,我参加的两场都在淡蓝公司办,我觉得恳谈会在一个质感温馨的场地(比如咖啡馆包场,住宅里面)举行效果会更好。还有的原因是,北京对活动的管制比其他地方都要严,这是北京剧烈矛盾的地方——不够开放又亟需开放。
我在一次访谈中说,我觉得北京是有“深柜文化”的,比如早年同志会不约而同在特定的公共声合交际,交际时会使用特定的暗语。这些“亚文化”在我看来是挺有艺术情趣的,但同志公益其实主要畅导的是“出柜文化”,这点会和北京的同性恋亚文化点格格不入,这也是北京非常特别的地方。将来有机会我再深入探讨。
记温州同性恋亲友会活动
概述
4月25日星期六,天气睛转多云,地点温州南浦路477号锐丝特酒店四楼印象派对会场。
在我概念中这应该算是“温州同性恋首次群体出镜”,也是我第一次参加与同志平权的公益活动。
因为家住乐清,所以要坐县际班车赴往鹿城区,活动在下午一点钟开始,我迟到了二十分钟入场,让我始料不及是会场里已经塞满了人,大部分男同志,一部分女同志,共40多人,可见温州同志人群基数的庞大。带家长来者不多(6个),这很符合温州人务实与保守的性格,毕竟是第一届,大多数人第一次参与,先自己来探探底再带别人来比较明智。
外在感觉:整个活动下来外在表现是秩序良好,节奏稍快但平稳,到互动环节时有点嘈杂,人员走动较多。在场的观众都比较正念,没有我最担心的淫乱场面,这点我觉得很成功。主持人毛毛温良雅致,两位嘉宾爸妈热心而慈悲,将自己的故事娓娓道来,悉数解答孩子们的疑虑。
内心感受:沉重与震撼。沉重是因为虽身为同志之前对出柜问题有所知会,但都是在网络的虚拟空间去了解,而生活中的小范围内测式出柜对象都在安全范围内,因此不痛不痒无关紧要,这次活动把种种严峻的问题从屏幕背后搬到面前赤裸裸地摊开来,才觉这些问题都是真实存在,且迫在眉睫。震撼是因为面对面接触同志组织、温州的基友和家长们的反应构成强大的视觉冲击,才发现“我是同性恋”这件事给同志和他们的家长带来多么大的心理压力。
另外一个深刻的内心感受是,在没接触亲友会之前我自诩对自已的身份认同足够完善,实则嘴硬而不坚定,混沌而非圆满,在茕茕孑立中早已不端正,放低身段向堕落的一方倾斜。在中国同志平权运动的道路上,亲人的依靠和支持真是太重要了,“家是唯一的城堡”,根基稳健才能立足于世。
嘉宾
来自上海的阿国爸爸老家也是温州的,这次来温州正好探望在温州的哥哥和姐姐。他是两个男孩子的父亲, 俩兄弟里有同志也有直人,当孩子第一次告诉他自己是同性恋的时候,他的左耳突发神经性耳聋,这或许是他说话比一般人大声的原因。
来自杭州的朱妈妈儿子是独子,浙大基因工程系毕业,和爱人在一起五年,出柜后孩子他爸也欣然接受,现在两个儿子的家离住处不远,近年来经常一家四口环游世界,可想而知一家子人其乐融融的状态。
两位嘉宾的共同点是,都深爱着自己家的孩子,也心疼着别人家的孩子,他们都愿意为了孩子付出和打破自己原有的生活模式,去学习同性恋的知识与文化(看同志电影、上同志sns),和当前年轻人的思维方式,我跟小伙伴交流时的话、我阐述爱情观、讨论问题的表达方式他们都能听得懂,顺畅无曲,这一点让我惊呆了,以他们的岁数很少有人能跟我们这代人这么交心流畅地沟通。
在孩子没出柜之前,朱妈妈一家就为了儿子工作便利从西湖边优越地段搬到离亲人较远的钱塘江边,为了对孩子的爱他们付出了巨大的心力。其实以我们新新人类的观念,即便有了孩子也要保持自己生活的独立性,我不知道这种观念是好是坏(好在我也不打算生育),但我很佩服上一代人家长愿意为爱牺牲的精神。
父母对孩子的爱,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一种爱,它的伟大恰恰在于它的甘于平凡。
家长
到场的家长令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一位拉拉和她的母亲,到互动环节时,主持人希望带家长的孩子和家长讲几句自己的感受,就把话筒递给了这位拉拉女孩,女孩没说一句话,就开始埋头哽咽,然后母女俩都泣不成声,久久的抽泣让现场观众为之动容。这种感觉就好像被告知得了绝症/下发病危通知书一样,某种程度上出柜的痛苦和它们是相当的,一想到自己孩子再也不能像正常人那样结婚生子、享受天伦,他们二十多年苦心经营的梦想轰然倒塌……我想这时候他们最需要的是“灾后重建”,接受事实后重新构建属于自己的希望。虽然感觉真的痛,但这其实并没什么大不了,就好比为什么有的人会感觉失恋就像世界末日,就是因为分手后既有的那个有对方参与的未来在脑海里垮掉了,当疗伤期过去之后,对未来的计划与信心也重建得也差不多了。
阿国爸爸过去递纸巾给她们,坐在她们中间安慰鼓励她们勇敢地正视自己。母女俩都是干练的短发,看起来很像,来的时候却隔着一张椅子坐开,表情肃穆。那位母亲理着温州妇女典型的杨梅头,女儿发言完后唤讲者嘉宾出来在门外私聊了近一个多钟头,听朱妈妈说她有打算和孩子搬离到杭州买房定居的念头
在我看来,温州是个很特立独行的城市,地形就像瓯江的“瓯”字(青花瓷的意思)一样,三面环山一面靠海,因为地形的闭塞他们组团成批走出去到世界各地发展商路,但他们的观念,文化质素等软实力却并没有因为眼界的开阔而提升,依然如他们的地形一样保守如瓶。所以很多由经济与文化的巨大落差而带来的社会问题在这里滋生(以暴发户现象为典型)。唯利是图、虚荣无度是温州人的劣根性,也是给自己最沉重的报应。无论哪个地方都是唯有文化的强盛才会真正的强大起来,这个任务或许会是年轻一代温州人肩膀上的重担。
这位拉拉家长的举措也许不够正面应对,也许是在逃避问题,也许有点自私不利于同志平权(其实对自己也有不利),但毕竟说明她是爱孩子,且愿意为了孩子而改变命运,那就很好。家和才能万事兴。
另外一位印象深刻的家长是位八十多岁白发苍苍的外婆,她外甥带着她专程从台州赶来。外婆的表情不多,她外甥的笑容温暖而纯净。我想能够带着外婆来温州玩,外婆和外甥的内心一定都是充满着幸福,无论这个活动的内容她能否明白(那也不重要了)。人到暮年,还有机会尽孝和被孝顺,都是人世间最幸福的事。
此时此刻回想起来,那个男孩搀扶外婆进场的画面,真是美到让人落泪……祝他们幸福。
提问一
现场就我和另一位眼镜男两个提问者。若是以前我参加各类讲座时真有疑惑也会怯于接过话筒发言,但这次当主持人宣布进入互动环节时我第一个举手,或许是自以为自我认同得不错吧。
我问了自己比较好奇的问题,就是孩子向家人出柜的关过了,那家人向社会“出柜”的情况怎么样,亲友的反应是什么。阿国爸爸解答了我的疑惑,事实上,包括亲友在内的他人对你孩子婚恋状况的的嘘寒问暖,大多是一种客套话,就像以前见面会问“饭吃了没”一样,他们并不是真正关心这些。那么剩下的只是克服自己的面子问题了,而“面子”这种东西,本来就是虚妄的,没必要为了它影响亲情。阿国爸爸这次向他在温州的哥哥姐姐出柜后,他们非常开明的接受了,应了那句话:有爱一切没问题,没爱一切有问题。阿国爸爸说,不要低估了亲人开明的程度。
提问二
那位眼镜男问的问题,对亲友会而言可能比较敏感,周围的人略有激动,本来是问嘉宾的,嘉宾解答完后观众们呈“群起而攻之”局面,纷纷对他的议题发表自己的看法。但我觉他的态度很中肯,思路也很清晰,在和观众交流的过程中他也意识到了之前没有想过的问题。现场就我和他这么两个提问者,如果说我是出于担心温州人太过高冷而想为互动开个好头的心理,那么他就是很诚恳很纯粹地在求解惑了,否则高冷会战胜好奇而导致他怯于主动举手。
眼镜男的问题有两方面,一是考虑同志养老的问题,想问嘉宾有没有考虑让孩子找les生孩子或代孕。二是他认为形婚是一个多元且可行的选项,与其让家长和自已接近出柜的磨合不如找愿意形婚的拉拉假结婚息事宁人。在他与嘉宾、观众探讨的过程中我们得知,他之所以认为孩子的爸爸妈妈可以在没有爱情的情况下产生亲情且能够给予孩子正常夫妻都有的爱,是因为他的父母正在持续着没有感情的婚姻(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逻辑,难道他结婚是出于报复吗?)。
对于他的问题朱妈妈耐心地回应,用真实的经历和故事来说明形婚、形婚生子和代孕在目前看来都是弊大于利的,太多悲剧案例说明了这点,而这些行为本身,无论是予社会予个人都是负面的,建议不要尝试。将来的中国的养老都趋向于社区化,“彩虹社区”兴许会成风。
在场的一位有着摩天翘飞机头的帅哥,是一位已经形婚的同志,主持人邀请他“现身说法”谈谈形婚后的感受。飞机头有些支吾地说他结婚不久暂时没出现什么大问题,但每当双方家长要求两人同时回家时有点困扰,要假装秀恩爱等。看来这场两面人的戏实在不好演。
另外一位坐在眼镜男后面的帮亲友会录制纪录片的志愿者姐姐(他和摄影师是异性恋丁克夫妇)和眼镜男对话,问他以这种方式把孩生下来有没有考虑过孩子知道真相的感受,眼镜男恍然大悟表示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这让我觉得,他没考虑过的问题真是有点多,将来会知道真相的不只是孩子,还有他的父母、对方父母两家子人。
关于父母感情破裂对孩子的影响,一位来自侨乡的同学主动现身说法,把我想说的话说出来了。他的父母就是从小就离异的,在侨乡这种现象很普遍因为父母一方去国外做生意另一方留在家里养孩子,久而久之感情便冷淡了。然后这并不代表父母不和自己的感情也一定会破裂,真正可能导致破裂的是对感情缺乏安全感,这种缺失积极的导向是更加珍惜感情。
引用阿强同志的话吧。@阿强同志:年轻一代人对同志的接纳度更高,很多人不再是歧视同性恋倾向,而是看不起明知自己是同志却又找异性结婚的,因为他们担心自己也会成为这种婚姻的受害者。以前是针对群体的歧视,现在更多是针对个人人品上的歧视。
我对问题二的看法
我曾经和一位基友在微信群里大聊特聊关于“吃人肉”的话题,对方表示假设某一天当人类必须要吃人肉才能活下来时,他不会犹豫去杀人和吃人肉。我方表示,正如我不支持吃狗肉,但我不会阻止别人吃狗肉一样,因为我不吃狗肉基于我觉得这是一个社会文明的体现,但它不是法律也不代表道德,所以我只有资格约束我自己;我不反对他杀人和吃人肉,但我自己一定会宁愿选择死亡也不愿去杀人让自己活下来(当然在选择杀人吃肉的时候他已经失去“人”的属性了,不能当作人来看待),因为在我的人生观里我看中的是生命的宽度而不是长度,是人之生而为人的意义而不是人的动物性特质。尽管我很想阻止,但我不是神,所以我没资格审判别人。
我支持一切“想清楚了”的决定(一切后果自负),对于眼镜男提出形婚的问题,我不反对他的行为,但我依然坚持认为:形婚就是用这一代人的懦弱掩饰上一代人的脆弱。最重要的是你要想清楚自己追求的是什么,现实的案例表明形婚后很少有家庭能幸福,如果你是为了追求幸福,那么这不是个好的选择。若你就是要追求这种委屈求全的人生,以自己的痛苦换取家庭的安宁,那我会支持你,因为你为了对父母的爱而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这种精神在我看来很伟大,但希望你不会对不起对方的家人。
至于养儿防老,我觉得眼镜男实在是有点眼光狭隘,想象力匮乏,与其把大把的钱用来养育可能会把你送进敬老院的小孩,为何不这些钱用来给自己养老+享受人生呢?退一万步说,“养儿防老”这个词本身就是一种道德绑架,孩子虽然是被你生出来的,但他理应是一个完全独立的个体,而不是作为一个为了给你养老而存在的工具。如果你因为爱小孩、怕老了孤单而想养儿的话,我会建议你去尼泊尔领养孤儿。
看得出眼镜男是一位同情达理的同志,所以我相信他会把他与他的家庭、社会、他自己人生的关系处理得很圆满。
会后
会后我们举着彩虹旗自愿参与合影留念,在露台聊天之余,毛毛给我们表演了曼妙的孔雀舞,我们在Rest开房后一起去附近饭店聚餐,大家一下子变得亲热无距离感。这次公益活动虽然嘉宾爸妈付出了很多,但结帐时他们拒绝我们的请客坚持AA自付,平等的原则已深入他们的理念和行动中。
我觉得很开心,因为真的好久没有参加这样无话不谈、无所顾忌地表达自己观点的应酬了,而且还认识了这么多正能量的小伙伴。
天人老丹和他的妻子是一对北京的丁克主义夫妇,我和他聊了很多关于北京艺术圈的事,那是我的志向所在。
吃完饭后我和杭州来的活动志愿者通通、来自浮蓝的广东仔峰峰、在平阳的四川人番茄哥(因为他给我们这次活动带来了他自己种的可口的番茄)四人打算到市区溜达,我们心血来潮做了个十分刺激的决定——勇闯素有温州断背山之称的华盖山。奔放的射手男通通一路上归心似箭,飞快地在前面劲走把我们仨甩到身后。
华盖山果然名不虚传,各种妖魔鬼怪力乱神出鬼没,听番茄哥说华盖山是以前的刑场,犯人拉去枪毙的地方。山上灯光幽暗,走山路时很容易踩进路边的排水渠,我看到一个小红帽一样的身姿身我迎面飘来时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心脏都快吓停了,好在通通毫无忌讳hold住全场,插科打诨地脱离小红帽的魔爪~ 番茄哥是个有故事的男人,我们在华盖山山顶,坐在巨大的华盖亭里听他讲那个去世的前男友的故事。之所以会聊这个,是因为峰峰长得奇像他前男友。
会后2
第二天一早吃完早餐,番茄哥坐车回去上班,朱妈妈订了中午回杭州的高铁,我送朱妈妈坐公交到温州南站后,回来给通通和峰峰当地陪。
出旅馆门的时候,我们看到了一个大太过动人的场面,一个老爷爷牵着一个老太太的手,摇摇摆摆步履蹒跚地走过,表情幸福美满。我和朱妈妈感慨万千,他们都已年华老去,却依然坚守着对方,不离不弃,不因为颜值低了就不要你,——这就是爱,有别于喜欢的爱。很可惜我没有把那画面拍下来。希望同志们能学习发扬这种精神,弄清楚喜欢的爱的区别,这能解决大部分圈内人的感情问题。
在等车和坐公交车的路上,我们一路攀谈关于亲友会、同志圈、她的孩子的一切。透过朱妈妈慈爱的容颜,能看得出,她年轻时是个温婉清纯、楚楚动人的美丽姑娘,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痕迹,对孩子的爱与付出让她伛偻,却带不走她少女般纯净、善良的气质。 是的,在外人看来,朱妈妈、阿国爸爸都是相貌平平的人,但在我看来他们都是最美丽、最年轻、最有活力的人,因为年龄并没有磨灭他们追求自由和真理的青春热血,社会也没有把他们同化成不会独立思考的动物,这些隽永的品质所绘制的美,如同天使的光环,是再高的颜值都无法逾越的。
一路上,朱妈妈一直督促我快点回去陪伴小伙伴们,怕我送她去车站浪费我们玩耍的时间。她没有意识到她们无私的付出,予我如同第二个妈妈般的母爱,对我们有多么大的影响。在我回去的路上,朱妈妈发微信给我:“小钱,谢谢你的陪伴,你的热情和温馨永远储存在我心里” 我说,“我们是一家人,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下午,我和通通峰峰从南塘街欢腾地坐到女人街、五马街,在长人馄饨对灯盏糕、猪油糕开启吃货模式,然后在朱自清故居开启岁月静好模式。在朱自清家古朴的院子里,我们仰望四周屋瓦后面延伸出来的高楼大厦,这种巨大落差的奇观。通通如少女般妩媚地躺在长板凳上,安之若素地与我们讨论g点位置的话题。尔后我们仨在南戏博物馆不开放参观的阁楼参观了个遍,通通突然发作,用小手遮住了大眼睛直呼“啊好淫乱我不要再想了……”戏剧化场面欢腾地如同在拍真人秀。说实话我很担心他在月圆之夜化身为狼人什么的。
和基友在一起总是能够无所顾忌地自来熟,“人世间每一次相遇都是久别重逢”,用来形容我们再合适不过了。
尔后我们走到江边,欣赏屎黄屎黄的瓯江水和东塔西塔两对望的江心屿,然后订车票一起坐车到温州南站回家。
尾声
犹记得电影《新宿事件》结尾,成龙死去前说“现在我不欠任何人了”,这便是他电影中角色的一生追求的人生信条。我常常想,人活着不一定非要有名有利才算不平凡,如果你人生中每做一件事,都不会辜负任何人,那就很伟大了。所谓“不负如来不负卿”,就是当你转身离开时,既对得起你要告别的人,又对得起你转身时迎接你的人,这种责任感才是你最应该追求的,让你心安理得生活的本源。
关于这次亲友会的意义,我不知道有多少温州的基友能正确的接收到,并落实到生活当中,但我想未来的某一天,当他们感到迷茫困惑的时候,能想到有这样一个亲友会永远向他们敞开怀抱,这时他们就会明白,他们并不孤单,那就挺好了。
一直很喜欢《麦田守望者》这本书的书名,它的典故是,辽阔的麦田边缘是一片悬崖,一群天真无邪的小孩在麦田里嘻戏、奔跑,书里的主人公想做一个“麦田守望者”,保护着这群孩子自由自在玩耍的时候不会从悬崖上掉下去。毛毛,阿国爸爸,朱妈妈,他们都是因为出柜这件小事而改变了命运的轨迹,尚好的是他们并没有堕落或颓废,而是走上公益道路的人,去帮助更多像他们一样曾经被困住的人。希望有一天我也能成为像他们一样的麦田守望者,保护那些天真无邪的孩子。
在中国同志平权的道路上,我们依旧在黑暗与黎明的交界处彳亍,好在我们并不孤独,而且我们能看到光明和希望,让迟早会发生的事情早点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