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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牛养成大法

张春 张春酷酷酷 2022-09-20

时不时会发现一两个能言善辩的东北幼儿,简直是刚学会说话就能激情对线。一个四岁的小女孩,家人在考她数数,数到13,就忘了。家长说:“我刚教的!”她蔫儿巴又坦荡地回应“我刚忘的。”

还有一个小孩,丢了什么东西在那哭,家长说,“哭有什么用,别哭啦!”小孩说:“可是笑也没有用啊!”

这样的小孩很给我启发,就是,可以看到一个人没有被世界损坏的样子。

我很好奇他们是怎么长成那个样子的?怎么这样大胆、敏捷,有那样流畅的直觉,充足的主体意识。我观察东北这个地方有一种碎嘴子氛围。东北人(没有地图夸的意思)的嘴非常碎(没有说每个人都是的意思)。比如小孩翻个白眼,蹬个腿儿,旁边大人就会马上给一个反应:

“唷!不乐意啦?”

“呀!真带劲!怎么这么会招手呢!”

“想吃冰棍儿?我看你像个冰棍儿。”

他们不吝于说话,会不断地给别人反应,甚至对方还没有行动就通过预判反应了。

我又要大放厥词了。我认为,权力是一种神秘的气氛!如果你周围的更有权力的那个东西,它不停地在反应的话,它就变得不神秘,不神秘它就没那么可怕了。许多人这样描述自己畏惧的人:不爱说话,很神秘,气压低。

那些小孩周围的人,不停地对孩子的一举一动做出反应。这些反应具有一致性,传达着关注和欣赏。日积月累的,这个孩子可能长到3、4岁时,就认为自己已经很清楚人类在想什么,会做什么,自己的环境乃至这个世界都是安全的。哪怕是知道接下来要倒霉了,也是一种可预计的倒霉。有一次我看到那个小女孩跟爸爸说:“这下咱俩完了,全完了,这次逃不过妈妈的魔掌了”——知道妈妈要发火,但发火的妈妈也是可预测可控的。对于个人来说,身边的人就是环境,对于小孩来说,身边的人就是世界。

最初的世界全都是未知,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什么是自然的什么是冒险的,自己什么举动会带来什么样的反馈,每个孩子出生面对的世界,都是个黑箱。如果身边的人对这个孩子不做反应,或总是不一致不可预测,那孩子就得不到完善脑海中这个世界拼图的信息。如果伸出去手脚的结果不可预测,就会感到恐惧,在这种恐惧中最合理最安全的应对,就是什么都别做,除非有明确的积极的信号说“你可以做”,才能去做。

当旁边的人不说话,有的人会觉得“现在气压好低,氛围好压抑好可怕”。但如果一个人在大量吸收学习“世界是什么样子”的时间里,收获的经验是“世界很简单嘛!”长大一些,接触到更大的世界更多的人以后,也自然地把这种经验扩展到新的事物上,ta就会默认“每个人都会积极地向我表达意见”。而不是——没有明确的允许,就意味着不允许、伤害和危险。

我估计,社牛就是这么养成的。

想到这些是因为,我经常琢磨世界上怎么会有社牛这种人?这些人是怎么长出来的?他们为什么觉得他们可以做,为什么我觉得我不可以做,这是怎么回事?  

我甚至为了这个问题,和幼儿一起工作了一段时间,想看看人还没有被损坏时,是什么样子,又是怎样变化的。我叫小朋友们画画,两三岁的孩子往往最自信,就算连笔都握不好,精细运动都没发育完,也不影响他们认为自己,什么都会画。到了五六岁,就有相当多的小孩说“我不会画”“我没学过”了。越大越不会,甚至有点让画一个点在纸上,都不敢。当然最不会的是成年人。有的人一辈子都没有试着画过一张画。

我觉得每一个人都是天生就会画画跳舞和唱歌,因为这些都是表达方式。表情达意抒发感受,是人自然的需求,这些表达如果可以不受评价和审判,就会成为一个人自身通往外界的通道。当那些本来用以方便交流的共同认可的规则,被权力利用以后,这些表达被分出了“对”“错”,表达就被附加了责任、过错乃至罪责。学习仿佛成了画地为牢——不可踏出这个圈。于是这些表达能力就被渐渐磨损,通道坍塌。出于生存的需要,人们逐步忘记自己的语言,谨慎地使用最安全最小范围的表达。天才艺术家的所谓“天才”到底指什么呢?我个人觉得,应该都包含有执拗这一项,也就是(无论先天后天)拥有某种意义上的“不畏强权”。

所以如果我们在座的社恐们谁想要试试当社牛,可以这样试试:

1 不由分说地假设,对方希望我拥有自己的意志。

2 如果对方不同意,得用积极的行动告诉我,否则默认同意。

3 做点什么。

而我已经通过此法成为一名社牛了。我默认这个世界知道它配不上我,对不起我,所以我不搭理世界,世界也不来烦我。虽然结果看起来还是和社恐差不多,但实质上差远了。这次,是世界被我孤立,我独立霸凌全世界。(叉腰咩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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