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懂这三大铁律,才算看过《人民的名义》
《人民的名义》终于结束了,在我看来,这部剧的最大意义,并不在于所谓“尺度最大”。
生活永远比戏剧精彩。尺度大?能大得过中纪委连续发布的纪录片吗?那些威名赫赫的高官们,在纪录片里声泪俱下交代的罪行,尺度比电视来得大多了。
尺度再大,还能大过马建的视频吗?以国家的名义公然为郭某人张目,为其保驾护航,为其鲸吞国有资产提供帮助,这些令人骇人听闻的交易,尺度难道不比电视剧里面来得大吗?
《人民的名义》我觉得最大的贡献在于,为观察社会政治生态提供了一个样本,这种关照现实题材的文艺作品,在今天充斥着修仙、玄幻、穿越、戏说以及抗战神剧的文艺市场上,宛如一股清流,至少可以把沉浸在幻想作品的观众们,拉回到现实之中,让人们更加关注社会题材。多几部这样的片子,天不会塌下来。
从现实来看,整个《人民的名义》,涉及政治生态三大规律,这三大规律,在几千年的政治文明史上,一直都是永恒的话题,明白了这三条规律,基本就明白了社会的政治生态。
第一,朝中无人莫做官
剧中人物关系错综复杂,不管是贪官也好,还是清官也罢,一个突出的特点就是相互之间组成了一张紧密的关系网,这一点许多人都看到了。
沙瑞金是红二代,侯亮平是高育良学生,老婆是中纪委某办公室副主任,陈海是老检察长陈岩石的儿子,陆亦可是高育良的外甥女,妈妈是法院院长,高育良是同一个学校老师梁璐爸爸提拔的,李达康、陈清泉和刘建新是赵书记的秘书,祈同伟是高育良的学生……这不仅是戏剧的手法,在现实生活中同样如此。
裙带关系构成了一个相对固化的圈子,圈子固化成阶层,不是这个圈子的人,想要上去,简直比登天还难。到了一定级别,就有层天花板挡住了你的去路。这就是为什么人们同情赵德汉、祁同伟的原因所在。
在剧中,没有什么背景的人,想要往上爬,有两条道路:一是李达康的道路,拼命做业绩,拿GDP说话;二是祁同伟道路,拼命巴结,上坟哭丧,打扫卫生,在政治关系中寻得一丝缝隙,但往往以人格为代价。剧中凡有大背景的人物,哪怕职务比祁同伟低,都看不起他。
有的人,看穿了这一点,像孙连成,知道自己上不去,怎么努力都是白搭,只好胸怀宇宙去了。
有的人,看穿了这一点,像易学习,知道自己上不去,还拼命努力干活,二十多年了,当年的县委书记混成了县长,跟他搭档的李达康早已是省委常委。这种人,除了理想情怀,你敢说他没有委屈吗?某报还发表评论称,要向易学习学习心理是如何平衡的。
一个这么好的干部,一压就压了二十几年,就像强奸了别人,还要问人爽不爽一样。这不是耍流氓是什么。真正需要反思的不是这些被压得死死的踏实肯干的干部,而是“朝中无人莫做官”的坏规律,为什么到今天依然起作用。
第二,反腐倡廉靠清官
还是易学习,按照干部年轻化的说法,其实已经过了提拔的年龄,50多岁了,突然又给提拔为京州市纪委书记,京州是副省级城市,书记、市长都是副省,纪委书记就是正厅,一步到位,全靠了省委书记沙瑞金一句话。红二代出身的沙瑞金,成了剧中最大的清官,不是他的支持,京州市和汉东省的反腐斗争,不会大获全胜。
本剧开篇就显示了这一点,省检察长季昌明是个老油条,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非常懂得官场规则,能够从陈岩石手下的副处长,成长为比陈岩石地位还要高的省检察长,那是真有官场秘诀。
他很明白“反腐倡廉靠清官”这一条,所以明知最高检有协同办案的要求,却一定要带陈海去向省里汇报。表面上是尊重省政法委书记高育良,实际上是试探新来的省委书记沙瑞金的态度,是支持反腐,还是把腐败问题按在省里,由省里来掌握主动权,这才是问题的关键。不愧是老油条,整明白沙书记的态度后,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在后期的反腐斗争中一改过去那种小心谨慎的态度,果断出击,老谋深算。
反腐虽然最后到了赵立春这一级别,但是未尝没有新任书记肃清赵家影响力,好甩开膀子大干的意思在里面。整部剧更多的还是在强调清官和贪官的黑白分明,对贪官,讲的最多的还是道德谴责,是这个人变坏了,道德上变质了,所以成了贪官了。却几乎没有涉及是什么样的制度让赵德汉这样“农民的儿子”也成了贪官。
反观清官,从来都是道德楷模的面目出现,蔡成功送点烟酒,立刻被发小侯亮平怒斥,陈岩石为保住大风厂,不惜自己挡在推土机前面……而少有涉及制度建设对于反腐的重要性。李达康好几次差点湿脚下水,都是因为偶然因素被挽救了回来。这说明一点,清官能不能坚持下来,有时候真的很偶然。
第三,政商关系难两清
片中有两个民营企业家,一个蔡成功,一个高小琴,两个人都不得善终,这多少指明了民营企业家的千年悲剧。
蔡成功是一个悲剧性人物,让我想起了冠县辱母案中的母亲苏银霞。为了扩大生产,为了极大赚取利润,他走了一步步险棋,找银行贷款,杠杆越做越大,成功了,他就是胡润百富榜上的成功人物,失败了,他就是小小的失信商人。当企业最终面临破产的时候,他还最后掏出10万元来,交给郑西坡,给工人们发点钱。就冲这一点,这个人不坏。
高小琴手腕高明,攀上高育良、祁同伟两棵大树,正如马建与郭某人的关系一样,动用政治资源为自己开疆拓土。蔡成功也攀上了政治资源,不过是走了丁义珍的路子,在与高小琴的竞争中,就落了下风。
从沈万山到胡雪岩,从蔡成功到高小琴,都逃不过这个逻辑。
在遵纪守法的前提下,政商关系是平等而相互促进的。只有在权力型社会,政商关系才是不平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