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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物】忆,五十多年前的砚坊小哥

2017-03-04 肇庆发布


说起砚坊,

街坊们肯定不陌生

每一间小小的砚坊,

肯定都有不少好玩的故事

今天,我们就来看看,

这一间充满回忆的“砚坊”



十来平方米的门面敞开着,里面堆满石头和工具,还有就是父子俩的身影。

他爸刻的大多是石碑,手艺可以称绝。就一柄槌一把凿或錾刀,起落处石粉飞舞。




五十八年前,在如今市政府大门东侧的斜坡上,隔着马路对着巡捕巷的骑楼边,有一家罗氏砚坊。十来平方米的门面敞开着,里面堆满石头和工具,还有就是父子俩的身影。小的就是我的同班同学罗仲培,老的自然是终日伏案劳作的他爸。


仲培光头,瘦小,大眼睛尖下巴,穿着对襟布纽的“唐装”。他常欠交作业,每每被老师罚站,但从不哭,也不讨饶,就那么呆站着让人心疼。现在回想也弄不明白,我怎么就跟他好上了,还称了刘关张一样的兄弟。




仲培从不上我家玩,都是我去找他,他准在。总是用砂布或破布,蘸上水磨石头,把一地的石粉绘成水渍斑驳的图画。我一进门他就解放了,跳进来就拉着我出门。后来才知道,因为我父亲是教师、文化人,他爸特地恩准他可以不干活,跟我一块玩。


玩什么呢?要么跟着仲培去挑水,一根扁担两只木桶,穿旧街上新街,出码头下河装水挑回转。他挑一程我挑一会儿,洒洒淌淌;要么随他到城基(就是古城墙)上去捡些柴草。那时城基全没今天的威猛,断砖烂泥坑坑洼洼,丛丛的茅草比人还高,到处野长着无名无主的杂树。遇上大太阳或风雨天,我们就呆在作坊里,仲培还磨石头,我常站一旁看他爸刻石。


最难忘的,

就是这小时候的玩伴

小时候的记忆


他爸刻的大多是石碑,手艺可以称绝。就一柄槌一把凿或錾刀,起落处石粉飞舞。一阵叮当响过,课本大的或隶书或魏体的字就凿出来了。不喘大气,也不用返工,刀削一般的瘦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就一双眼睛闪着凌厉的光芒。


也有刻楷体小字的时候,更绝。刀就是笔,刻就如写。行距整齐,粗细划一,每一个字都有棱有角,尤胜书帖,无论横竖点钩撇捺,都是一刀而就。轻松、洒脱、三行两句也好,密密麻麻也罢,在他看来,宛如家常便饭,一点也不显得吃力。


还见过他刻砚,拿水来往砚面上一泼,跟着就下刀。不像现在时兴的那些层层叠叠,剔空镂透玩矜贵,就白描线刻,都是花草树木。看来很简单的几下子,画出来却兰有兰的秀气,桃有桃的丰满,比字更好看。



老艺人的手艺

绝对是杠的!


能刻这么漂亮的砚台,干吗还整天刻字碑呢?我问仲培,仲培说:“砚台没人要,也赚不来钱。”也对,那年月,都追着自来水钢笔,再不济也有铅笔,即使要执毛笔也有墨汁墨盒,还真没人稀罕磨墨的砚台。可是,作坊里砚石大把,终不能就只有扔一角了吧?仲培说:“不知道,你问我爸去。”我就怵了,老人家连自家儿子一天也说不上几句,会跟我说吗?一肚子的话,兴许都跟石头说去了。


仲培够义气,见我喜欢有画的砚台,就跟他爸讨了一块送了我。椭圆形巴掌大,边上刻着几根芦草个钓鱼郎。可惜,毕竟小孩子心性不知珍惜,后来搬了几次家就弄丢了。现在想来,肠子都悔青了。


记得是将放暑假的时候,仲培跟我说要回乡下帮阿妈割禾,互相勾个手指就告了别,谁料竟再无见面之日。暑假结束上三年级,仲培影也不见。再过两天,耐不住跑去砚坊,却换成了卖凉茶的铺子。见惯见熟的父子身影、案桌、石头、工具全不翼而飞!瞪着明晃晃的烹茶铜壶,我哭了。


此后经年,彼此杳无音信。有时候经过斜坡,看到招牌又换了的砚坊,也会想起他们父子俩。现在老了,就更常常在心里惦问:“仲培,而今你在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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肇庆发布编辑部

资料来源 肇庆旧事风物美文

作者 谢远谋

编辑 郑夏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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