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物】肇庆人成长中少不了的那点事儿——破柴
继成长三部曲第一部曲后，
肇庆君给大家带来，
成长三部曲之二
《破柴》
那时候，家家都有破柴的石墩，户户都有柴刀，每逢星期天，家里的男人都要破柴，以备一周的烧火用。谁的力气大，破柴多，家人夸奖、邻人羡慕。如果未婚男青年到未婚女青年家里都帮准外母破柴，那离“拉埋天窗”（即结婚）就不远了。而且那时候的柴源很不好找。百姓人家凭柴票买柴（那时候买米、买肉、买布、买副食品、日用品都是凭票供应）所以柴火很不够用。大家都各找门路搵（找）柴火。
我也曾背着竹篓，拿着钢叉跟随小伙伴们到城基头叉树叶。树叶很易着火，可惜不耐烧，而且烟大，无炭，不是好柴火。最好的柴火是荷柴，那时候人们常说的一句俚语：“烧荷柴，食白米”，那是指最好的生活了。荷柴是杂树，耐烧、好炭，是很好的柴火。不过我们破柴的人就受累，因为荷柴皮有很多毛，沾在手上奇痒无比，加上沾在手上、臂上的汗水，更难洗去。买柴火最差是鸭脚木，松松的质地，不耐烧也无炭，徒有其表。最好烧的是松柴，有松脂油，火很猛，可惜烟也很大。
那时候有世人称的三件宝：司机、医生、猪肉佬。后两宝好理解：医生帮人看病受人尊敬，且有实惠。我们肇庆街有个名医，每逢过年过节看病的人拎鸡拎鹅去感谢他，门前围了几十只，鹅声鸡叫震撼几条街，很是让人羡慕。还有猪肉佬，吃肉方便，与我们普通人家一个月都吃不上几片肉相比，简直天上人间。那么司机佬呢？走南闯北，货物充盈也是扎眼的行业，特别是那些司机佬跑一趟山区，运回一车松头衫尾，往街心一卸，引来一街人羡慕的眼光。
在那烧柴时代，还有一个行当让人敬畏，那就是泥水匠中的砌灶师傅。每逢搬家，第一时间就要找一个好的砌灶师傅，请他砌一个又省柴火又无烟熏的好灶头。不然一日三餐烟熏火燎的做不好饭，谁受得了！而好手艺的砌灶师傅很难找，多方打听，左托右请，好不容易请来了，就要好茶好烟好酒菜伺候着，把他当灶王爷一样。有个好灶头，就象捡了个宝！
破柴最怕破老松头，节多而又横纹。那时有句歇后语“扭纹柴——难破”，往往形容一个人蛮不讲理，胡搅蛮缠难相处。破扭纹柴很讲技巧的，须逐小来，顺着破，方能解结。这跟做事情一个道理。还有破大柴需用斧头，小柴则用柴刀。那时候我力气小，多用柴刀。但初用刀时，手会被磨出水泡。用针挑穿时，热辣辣的水流出，要痛好几天。而大人们则用斧头劈开大柴。破不开的老松头，则储起来，放到年底“烚”裹蒸。
那时候我们对柴火是很珍惜的，分门别类，叠得整整齐齐，小松明、小刨花用来引火，小枝条用来炒菜，大一点的用来煲汤。看到床底下堆着满满的柴火，我心里特别踏实——因为我是负责煮饭煮菜的。
那时候我和父亲各有一怕，父亲怕米缸无米，因为他小时候穷怕了、饿怕了，所以他和我们一起说起生活上的什么好事时，总会笑着来一句：“睇睇（看看）米缸有无米先”，即教训我们不要想得美！我则担心灶底无柴！灶底无柴怎煮饭？我老是想，万一山上的柴都被砍光了，怎么办？我们拿什么煮饭煮菜？人家杞人忧天，我则是庸人忧柴！
根本没有想到若干年后的今天，我们有电饭煲、微波炉，更加没有想到烧天然气，又方便又干净，根本无需烟熏火燎，也更加根本无须破柴——那么汗流浃背、那么腰酸手痛！
其实，现在想来，燃料问题，也就是能源问题，是人类永恒的问题，真的不是什么杞人忧天、庸人忧柴。从燧木取火到现在能源大战，什么南海搅局，中东动荡，都是能源惹的“祸”！什么时候人类不愁柴米，找到更多的、干净的，可以再生的能源，给人间永远带来光和热、温和暖，那就好啰！
肇庆发布编辑部
内容来源 肇庆旧事风物美文
作者 碧霄
实习编辑 郑夏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