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山居笔记：春来新生

三月的山谷气温开始回升，远处的山峰还还盖着一些薄雪。醉鱼草的种子历经了一整个冬天还没散发完。它的种子白白的细长条。摇了摇它的枝条飘落的种子也有絮的感觉。采了一束回来晚上发现种荚闭合了，白天如果是晴天就又会张开果荚。即使已经没有了生命，果荚仍然记得晴天张开播放种子，雨天闭合保护种子。这自然之力在植物上是有记忆的呢。

醉鱼草与种子

灌木丛有关于春的消息。

木姜子亮黄色的花朵总是能惹人注意。靠近闻闻，戳一戳叶片还是是那熟悉的味道。山莓与空心泡发出新叶，一小簇一小簇的。路边的蜂斗菜开着着白色的花朵，常常一小片一小片的聚在一起，有些笨重的雄蜂，发着嗡嗡的声音在花中采蜜。

给小羊准备的 “婴儿床”，看着实在不满意拆了重新做。第二次完成确实比第一次要好很多很多。虽还有些不满意，但足够用了。选了个粉绿色刷上颜料。还在框中画了些花朵，本来在郁金香和小雏菊间犹豫，查了一下花语，雏菊的更为合适：“天真、和平、希望、纯洁的美和深藏在心底的爱”。

进入惊蛰，雷电阵阵伴着雨水，6号的早晨我磨磨蹭蹭到九点多起来，去小屋带琉璃出来。才看到琉璃的羊水破了，看见我嘶哑的叫着。我赶紧给养羊的发君哥打电话喊他过来看看。去厨房烧了壶热水的功夫，琉璃竟然走到院子吃玉米，屁股后面还挂着羊水。此时发君哥已经来到院中，看到此情景有些意外，咨询了更有经验的养羊人，说也没有见过这种羊水破了还这样的，建议赶紧把小羊取出来。

羊水破了的琉璃

等琉璃自己卧下，发君哥手部消毒还摸了些香油，我按住琉璃的头说着“没事没事，很快就好了，很快就好了......”发君哥手伸进琉璃的肚子掏小羊说有2只。使了一会儿劲怎么都掏不出来。琉璃个头小，肚子里的小羊个头又大就更难出来了。好不容易掏出小羊的半个身子，一直卡着出不来。发君哥神色凝重的对我说：“小羊可能保不住了”

我一下脑子空白反应了几秒说：“没事，小羊能够拿出来，让琉璃好好的就行”

我们又努力大概几分钟，小羊总算是掏出来了。没有听到声音，小羊早已没了呼吸。地上有很多羊水和血迹，看到这样的场景心一下子凉了，不知道该说什么。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死亡”，我有些恍惚。内心不停告诉自己：“不要慌张~不要慌张~当下最重要的冷静处理好现状。”

善良的大哥应该是看出我神色不宁便安慰说：“他家羊圈这2天也出生很多小羊，奶水还不够吃，到时候送给你一只”

让琉璃休息一会儿我们接着第二只。我忙着安慰琉璃都没空看发君哥怎么掏的，便听到清脆的“咩 咩 咩”叫声，第二只小羊个头小一些，容易出来。喜笑颜开刚才的乌云一下明亮好似有光，那是新生希望的声响。

赶紧的用毛巾给小羊擦去羊水，擦好后给琉璃看：“这是你的小羊哦”。随即便升起火，烧一些带水分的树枝，让烟雾起来，将小羊放入置入烟中让其打喷嚏。这样气管里的气泡才会喷出来，几个喷嚏之后听到它有力的叫声就可以了。

小羊弄好后发君哥便回家了。我将小羊放入特意做“婴儿床”洒干毛发，便开始收拾打扫院中。

收拾完之后需要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

这3个小时中情绪起伏太大像一条抛物线，感觉好疲惫。一直沉浸在迎接小羊的喜悦中，可迎来的是没有呼吸的小羊，情绪一下由至高点一下降到冰点，而在冰点又回到至高点。呆坐时内心有好多如果冒出：

如果我精力不是花在做“婴儿床”上

如果我多看一些小羊出生资料

如果我半夜多留点心

如果我早点起床......

但是，没有如果。

至喜—至悲—又喜的情绪起伏，

它抽空精力和神力，它需要平复和抚慰的。

小羊霹雳

出来的2只小羊毛色都是全黑的，2只也都是小母羊，姐姐个头大一些反而没有活下来，琉璃还特意走到死去的小羊面前看了看，它好像也知道发生了什么。我给2只小羊都拓了脚印，虽然姐姐没有活下来，但我还是想给它留点印记在这人世间。可能这印记只对我有意义。

晚间发君哥来给琉璃打消炎针，聊到琉璃这种情况是“huang生子”，是难产中的难产。胎位不正，小羊是横在肚子里的，个头还大就更难生出来。他的羊圈里出生10只也总有一两只活不下来的。那天晚上天空清明星星点点，还隐约可以看到双子座。在那一闪一闪的星星中一定也多一颗属于这只小羊的星星吧。

 青城报春

卵叶报春

林下的报春花冲破层层的落叶终于开了，溪水中蟾蜍不知何时产下了很长很长的卵带,是春天到了。水杉树下的醋酱草成片的开着，我带着2只羊来看花，琉璃只顾着吃吃吃，小霹雳则在醋酱草的花中蹦跶。时而好奇的尝尝叶子，时而歪着头跳着，还开着不少紫堇，有人说它的花像高跟鞋，有人说像乐器萨克斯。我说啊：它是一株美丽的花啊，多看看它吧！

紫堇

“荒荒地头长，笼笼里边生。”这是村民们形容“猪鼻拱”也就是鱼腥草(折耳根)的说辞。用四川崇州的话语读起来更有味道些。又到了野菜冒出来的时候，山民开始在山坡上寻觅这些对于他们来说每年都要吃一吃的味道。还有不少人特意驱车来山上找的。

西岭万寿竹

冰箱里还有几袋去年打的山油菜，大姐又约我去打野菜。在去打野菜的路上可以看到正在开放的不同种类报春花：青城报春、卵叶报春、还有一种以前在巴栗坪看到的齿叶报春。第一遇到西岭万寿竹，它白色的裙摆真是让人欢喜。

在林里行走山谷初春的感觉，树木在伸枝发芽，花草在绽放，鸟儿在林里鸣叫，人们在忙着寻找记忆的味道。而我喜欢去看，去经历去沉浸在这春的氛围感里。对我来说不一定要打多少野菜回来，我更喜欢的是与村民们跟着节气做当下做的事情。

下到怀远镇上买东西，镇上逢单便是赶集的日子，这次下山刚好遇到赶集，街道上人来人往的。没有店铺的围着墙角贩卖自己从家带来的货物，大都是一些自家种的新鲜菜。有位大哥在街道边卖各种毛刷子，靠着墙边做着毛刷子等着顾客上门，路过时跟他闲聊了几句说到只要有人买，他就继续做。他的每一种刷子我都买了一个。现在真是很难见到这手工做的了。

古街上响着摇铃声，循着声音我往前走了一段，大爷一只手摇着手中的铃铛一只手扶着自行车，靠近才知道他在卖手工糖。糖块是长条状，里头像牛轧糖，外面铺着一层芝麻。大爷叫它“棉芯糖”，他摇着铃铛在古镇的街道里穿梭，太有那种电影里头的画面了。没忍不住也光顾他的糖。发现自己很多时候买东西，实用和好不好吃并不是第一要义，如果触动了某些画面，更喜欢的是遇到的感觉，常常因感觉买单，哈哈哈

怀远古镇上的建筑

古街的集市还保留着以前清代的木结构建筑，还有不少依稀可见当年应该是十分精美的门洞、木雕等建筑装饰。街上好多买蔬菜苗的摊贩，有的用大簸箕挑来的，有的是装在一盒盒木筐里。茄子、辣椒、西红柿、黄瓜、生姜等。山下的已经开始种各种菜，山上要到清明以后才能开始种些蔬菜瓜果。虽还没到时候，置身在这氛围里还是没有忍住买了些生姜和菜苗。试试看种得出来不。在古镇上的街道穿梭，看着人们在为生活忙碌，这种感觉真是好呀~

农历二月十九到了庙会时候，这次我跟着孃孃去到森林深处的观音潭，那里有一尊观音佛像。是在石头上凿出来的。以前观音潭是山谷之间的交通要道。经常会有人有挑东西从这山到那山交换食物或买卖物品。如今鲜少有人走了，连观音潭前的一潭子水都不见了。原本观音像是有庙宇和庙门的，破四旧时佛像被放倒还有些损坏，庙门被拆除，好心的孃孃把观音像立了起来漆了金身，怕观音淋雨，特意带了块油布给搭了简易的篷子。

久居深山的他们更需要一些信仰和可寄托的物象，祈求生活能更好，祈求无病痛的身体。当心灵有所托的时候，好多事情就可以化解。

小羊霹雳长的太快了，很多春花都来不及去看。不同鸟鸣声响彻在林里甚是热闹。山莓空心泡已经在山坡上开了花，期待果实成熟的时候。

春来新生,

待疫情的阴霾过去，

多去欣赏这世间的美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