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宅里的苟且偷生（下）
文 | 默小西 图 | 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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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小西：专注写故事的磨人小妖精」
1
苏青青没想到，一直默默无闻看起来毫无存在感的二太太竟然在她的房中安插了眼线，伺候她饮食起居的小丫鬟竟然是二太太的人。
正好苏青青身边的丫鬟最近发现她在偷偷吃药，所以她的药瓶才会落到了二太太的手中。
二太太懂医，一眼便看出那是治疗心病的药，而她之前给生病的苏青青瞧过病，知道之前苏青青是没有心病的。
二太太把苏青青叫去自己房里，回了房里的二太太没了在正厅安静沉稳的样子，她冷着眼，像扼着了苏青青的死穴一般，开口道，“我可以帮你保守秘密，你是谁，与我无关，只是，你必须要替我做一件事。”
苏青青低头静静摩挲了一会手上的镯子，她很清楚事情绝不是简简单单的事，二太太这是在找她当替罪羊。
如果不答应，那她之前费尽心机留在程府的心血都将白费，可如今她想要的目的还未达成，许久，苏青青才抬起头来，应允了二太太。
过了几天，帮程敬宗打理乡下生意的大少爷回来了，苏青青在前院看到他，果然是一副纨袴子弟的模样，还不及见到爹妈，那双眼睛就在新来的小丫鬟身上瞄个不停。
大少爷回家，最高兴的就是大太太，那一晚，程府张灯结彩好不热闹。在推杯换盏的酒桌上，苏青青明显感觉到大少爷看她的眼神里带着精光……
一天傍晚，苏青青支走了丫鬟，一个人在房里整理几案上的花瓶，看了看天色，也该来了。
突然，微掩的房门就被人一脚踢开复又关上，喝得醉气冲天的大少爷跌跌撞撞又急不可耐的扑过去一把抱住了苏青青。
苏青青死命挣扎，想要呼救却被他捂住了嘴，大少爷喘着粗气口里喋喋的叫着：“我的好姨娘，你就从了我吧……”
苏青青用尽全力踢了他一脚，趁他吃痛松手的时候挣脱开来就想往门口跑，结果刚一转身就被他拉了回去，浑身的酒气直往苏青青脸上扑：“好姨娘，爹年纪大了，难免力不从心了，又新娶了四姨娘，听说越发冷落你了。你好歹不如从了我，也难免空闺寂寞……”
听到门外有响动，苏青青再一次用尽全力挣脱掉钳制，一头撞向旁边的几案……
“畜生！”
突然一声暴喝传来，苏青青随即双眼一黑，晕了过去。
2
苏青青醒来的时候床边坐着铁青着脸色的程敬宗和依旧捻着念珠的二太太，大太太则在门外哭喊着。
见苏青青醒了，二太太走过去瞧了瞧，回身对程敬宗说了句没事，他铁青的脸色这才稍微好转了一点。
苏青青爬起来，扑通一声跪在了程敬宗面前，额上裹着的绷带还能看到渗出的血迹，双眼通红却又隐忍着眼泪。
那楚楚可怜的模样瞬间就让程敬宗想起初遇到她的情景，也是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当即心就软了下来。
他把苏青青拉起来，还没来的及说半句话，原本在门外哭喊的大太太就冲了进来，疯了一般掐住了苏青青的脖子，咬牙切齿的嘶喊着：“不要脸的贱人，竟然勾引少爷，我今天就要杀了你……”
怒极的程敬宗一把将疯子般的大太太扯开，吼道：“把那个畜生给我押进来！”
原本被吊在院子里的大少爷又被押着跪在了程敬宗的面前，如此阵仗，大少爷的酒已经吓得醒了大半，他抖如筛糠的跪在地上半天喊不出一句话。
程敬宗气得一脚踢过去，转身就叫上家法 ，大太太吓得跪倒在地，抓着程敬宗的裤脚呼天抢地：“老爷啊，您可就这一个儿子啊……”
大太太的那句话，硬生生逼停了程敬宗手里的鞭子……
最后，程家大少爷犯上欺辱姨娘的事，以他堪堪挨了十个鞭子收尾了……
众人散去后，二太太留在苏青青的房里给她额头上的伤口换药，冷笑道：“世间的男人向来都是薄情寡义的……”
苏青青抬眼看她，只见她神色落寞，眼底尽是凄凉……
早就听说二太太当时是程老爷亲自背进程家门的，这背着姨太太进门的事迹轰动了整个新安城，当时人人都说，只怕这程老爷是爱极了这二房的，可谁又曾想，当时人人艳羡的程家二太太如今竟是常年与青灯古佛为伴……
3
自那场丑剧以后，苏青青将近一个月没有在家里看到过大少爷，据说老爷把又把他打发到乡下去了。
一天，二太太又将苏青青叫了过去，苏青青一进门，发现她竟然在咳血。
她打发苏青青坐下，漱了口淡淡道：“我时日无多了。”
只见她沉着眼，双手捻动着手里的念珠，说起了一件陈年往事。
原来，她当年跟着游医父亲来到新安乡下，阴差阳错间救了受伤的程敬宗，一个是妙手仁心的清秀医女，一个是气度不凡的商业才俊，自然而然就暗生了情愫。
程敬宗伤好之后，就将她迎娶进了门……
婚后不久，她先于大太太有了身孕，深知府宅中人心叵测，所以在饮食上她就格外小心，但还是被人算计失了孩子，身体也落下了病根，从那以后，再也无法受孕。
程敬宗则在那时喜欢上了一个卖艺的歌女，因为当时还健在的老夫人阻挠才没有让那歌女进门……
二太太回忆往事就像是重看一场已经看过的戏，有着熟悉经过洞悉结局的波澜不惊。
她将一个紫檀木盒子交到苏青青手上，拜托苏青青帮忙将这个盒子送到新安城外的十里镇，埋在镇东口第三户房子的院子里，“既然生来不孝，死去也无颜面见生父，只好让这盒子代我去陪伴那死去的亲爹。”
二太太擦了擦眼角的泪痕，继续道，“我不知道你究竟有什么目的，但是你还年轻，不像我，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说着说着，二太太又用手帕捂着嘴咳出了一片鲜红。
苏青青后来才知道，二太太自知时日无多，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4
程府自二太太生病卧床后，便闹得不安宁起来。
原被发往去了乡下的大少爷在新安城里最大的赌场被程敬宗带着家丁抓了个正着，他们赶到的时候，大少爷已经赌红了眼，一口气输掉了乡下五百亩地和城里生意最好的两间铺子。
大少爷被捆回家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程敬宗下令吊在了正梁上，一顿鞭子直抽到他连求饶的声音都发不出来，大太太把额头磕到流血后才停了下来。
程敬宗下令彻查大房，结果这一查，就查出了不少秘密。
原来二太太当年的孩子是被大太太算计掉的，原来四姨太竟然是大太太从上海找来的妓女，为的就是争三太太的宠，原来她曾经在三太太的饮食里下过药……
程敬宗气得几乎把大太太掐死在正厅内。
大少爷伤痕未愈久卧在床，大太太整日哭喊着要见老爷，可程敬宗置若罔闻，日子一久，大太太时而哭时而笑，状若疯癫。
终于，大太太疯了。
多日不去苏青青房里的程敬宗终于在一个偏暖的傍晚去到了苏青青的房里，他拉着她的手一脸心疼：“青青，让你受苦了……”
那话语之间，苏青青看不出他究竟带了几分真心。
不多久，二太太咳血越来越严重，新安城里最好的医生都无力回天。
苏青青去看她的时候，她已经瘦得不成人样，她躺下床上看着苏青青笑：“我y要做的都做完了，也该走了，你呢？”
这时，苏青青才从二太太口中得知，是她找人把大少爷从乡下骗出来设了局弄走了地契和商铺，也是她在合适的时候通知程敬宗去了赌场……
余生里，她拼尽全力扳倒了这一生最恨的人。
苏青青很想问她，你最恨的人真的只是大太太吗？
可惜她还没来得及问，二太太就去了，走的时候一脸的安详笑意。
家里一连串的变故让程敬宗终于不堪重压也病得卧床不起，偌大的一个程家突然间就萧条了不少。
5
程敬宗病了之后，苏青青衣不解带的留在他身边服侍，每天亲手熬莲子羹喂他喝。
程敬宗极爱她熬的莲子羹，自打病了之后，越是稀罕。
这日，苏青青像往常一样，早早熬上一盅莲子羹，等羹煨好温度适宜的时候就端去程敬宗房里，只是，她特意穿了那件绣着白梅的黛色旗袍。
程敬宗一口一口喝着苏青青喂的羹，想起这些日子苏青青的好，不由得心声感叹：“只有青青一如既往，柔情似水……”
苏青青闻言停下手里的动作，低头静静摸着手腕上碧绿的镯子，很久之后，她才抬起头看着日渐衰败的程敬宗笑得诡秘：“老爷难道不知道这温柔刀却也是刀刀割人性命吗？”
之后，苏青青在程敬宗瞬间惊惧的眼神里起身，原地转一圈回头笑到：“老爷，这件旗袍可好看？”
问完之后，苏青青根本不等他回答，又笑道：“老爷肯定知道我这名字的出处吧……”
“青青子衿。”苏青青回到床边，伸出纤长的手指抚上程敬宗的脸，在他耳边吐气如兰：“可你别忘了还有下一句，悠悠我心。”
说完这句，她的眼眸瞬间变得凌厉，看着程敬宗的眼神里也再无丁点柔情，接下来她的话，让病床上的程敬宗如遭雷击。
“苏青青早就死了，我是她的双生妹妹，苏悠悠！”
一股血气从心底直往程敬宗喉咙里蹿，他一手掐着喉咙，一手指着眼前的女人，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是你！是你害死了我姐姐！”
苏悠悠永远忘不了那一天，姐姐带着身孕从程府回家，一脸苍白，神情萎靡，仍强打着精神跟爹妈说她过得很好。
到了夜间，苏青青搂着苏悠悠和衣挤在一张床上，苏青青未发一言，但双生子之间的感触是相通的，苏悠悠能感觉到姐姐心里莫大的哀伤与绝望，哀莫大于心死，她知道姐姐对程敬宗的心已经死了。
当天半夜里，苏青青突然腹痛难忍，身下的血染红了整个被单，苏青青早产了一个未成形的胎儿，自己也因大出血撒手人寰，而他程家对此无一人问津。
那天，苏青青穿的就是一件绣着白梅的黛色旗袍，却被鲜血浸透。
从那一刻起，苏悠悠就恨极了程家人，尤其是她那未谋面的姐夫。
为了替姐姐报仇，苏悠悠破了自己的身子，不顾阿娘阿爹的阻拦，义无反顾的顶替姐姐回了程家。
她与姐姐长得一般无二，单看外貌，连父母都时常分不清她们彼此，唯一不同的是，她因天生的心病，整日待在在房里静养，从未在新安城露过面。
苏悠悠在程敬宗耳边轻轻淡淡的说了些话头：
只要将大少爷骗到酒楼，找几个人把他灌到七八成醉，再到他耳边嚼点诸如哪家姨娘难耐空闺寂寞而跟了少爷的风流韵事，就很是容易让人看到逆子犯上的大戏……
只要二太太出手，大少爷手里的地契商铺就没有骗不走的……
程敬宗气得登时气血翻涌，喉间呜咽作响却是发不出声音……
看着程敬宗狼狈衰败的模样，苏悠悠眉眼间全是快意，她俯在程敬宗耳边下了最后一剂猛药：
“你所有的女人都恨极了你，你死后，将无子送终，你的墓里也无女作陪！”
……
在程敬宗终于一口鲜血喷涌而出的时候，苏悠悠平静的走了出去。
当天夜里，疯疯癫癫的程家大太太点燃了卧房里的帷幔，她在火里笑得凄厉，嘴里喊着：都得死都得死……
火势一路从正室蔓延开去，不多时就包裹住了整个程家大宅，火势冲天，无人敢近……
一夜之间，原本富丽堂皇的程家大宅就化为了断壁残垣，那些曾被人艳羡的富贵虚荣也都化为了灰烬……
6
新安城内的桃花都落尽了，只剩下城外十里镇上还有残存的几株。
若是走进镇子，远远的就能听到孩童们背诵古文的声音：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 -第70个原创故事- -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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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好不好，姿势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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