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维亚：洒向环卫工人都是爱
马维亚
洒向环卫工人都是爱
作者|杨培慧
“逆向改制”激活企业
2006年7月，马维亚出任昆明滇池国家旅游度假区海洁环卫服务有限公司总经理，接手这个2002年成四年的股份制企业。该公司担负度假区26条道路、80万平米道路清扫保洁、60万平方米河道水面疏通打捞保洁、以及全区8000多吨生活垃圾清运、辖区内公共单位的清洁卫生。
环卫工人，多为失地农民工和下岗工人。公司386人，人均月工资达340元，工人披星戴月，冒着生命危险挣来的血汗钱，大部分作为利润上缴给公司之外的两个股东。当时的情况：公司不算很穷，但工人很惨。院内杂草丛生，蛇来鼠往，蚊蝇嗡然，臭气熏天，曾有公司领导反复告诫：要把垃圾清运车油箱加盖，防止工人偷油。为了节省伙食费、开辟菜地种了茄子辣椒、一到收获季节，职工顿顿吃茄子辣椒。工人很自卑。谈恋爱不敢说工作单位、见熟人躲闪、生怕告知是环卫工人引来他人歧视。清洁工清扫工地时，要戴墨镜、口罩。上班都不好意思穿工作服，了解海洁弊病于胸，马维亚果断从体制上改造“海洁”。这招就是“逆向改制”;把当时股份制企业改回到国有独资。在总趋势都是把国有小企业改制民营企业的大趋势下，反其道而行之，把股份制企业改为国有独资企业，从股份制到国有独资的改革，是升华和扬弃。”马维亚告诉记者：“一方面，环卫企业是社会公益性事业，股份制取向的改革所产生的利益、最大化倾向与此很难调和。另一方面，环卫职工基本是无文化、无技能、无社会地位的农民工，他们的生存极大依赖企业的发展，靠他们追逐利润近乎天方夜谭，股份制体制必然导致工人利益受损，保洁效果极其糟糕。”
2006年年底，马维亚“赖”掉了本来要分给几个股东的50多万股金，把它用于全体工人的普遍加薪。
但他感到问题并未得到根本的解决，“只要公司还是所谓‘股份制’，工人披星戴月挣来的那点微利，仍将被股东瓜分掉，公司也依然没有发展的动力。我想来想去，只有改革，把企业改回国有独资，用社会主义固有的公平正义核心价值，来确保工人的根本利益。”
在度假区管委会的支持后下，2007年4月，“海洁”以112万元，回购了两个股东的股权，变成了国有独资公司。那以后，海洁职工创造的利润，全部用来发展企业和给工人加薪。
改制之前，职工大都有自卑感，自己瞧不起自己，走路低着头，向别人介绍工作单位只能含糊其词，觉得穿工作服也丢人。而在公司办公楼的迎面墙上，却还要面对“抓住机遇，务实避虚”的标语，马维亚觉得这不仅不靠谱，而且滑稽。“环卫工人还有什么机遇可抓?冒着生命危险干最脏最累的活，还要怎么务实避虚?”他果断铲除了，换上“工人伟大，劳动光荣”八个大字。
“无缝对接”焕发生机
环卫工作点多面广，过去清扫，天不亮就带饭出发，工作10多个小时回归。工人上班一整天，累得要死，但保洁的效果并不好。2006年底，马维亚采取“无缝对接”，改进工人的作息时间。每个班组人数按奇数配备，如每天早上5点半，一个组的5个工人全部就位工作，清扫到7点左右工作结束。留2个人在路面继续来回保洁。另3人回家休息。到11点半，在家的3人中有2人回来接班另外2人回家休息，次日一早全组再来，然后再依此轮换，每天保证1人自大清扫结束后休息到次日大清扫开始。保持路面全天候洁净，马维亚结合现代企业管理的科学性，给工人设计出一套工人、企业、保洁效果都多赢的“无缝对接”工作方式。
清扫清运部经理李勇介绍说：“传统的作业时间是，工人从天不亮就上班，然后到中午11:30就下班，13:30再上班，中间有两个小时的街面保洁无人期，上午清扫干净的路面通常会被再次弄脏。工人工作一天两头黑，累得半死，而保洁效果并不好。”“无缝对接”操作法是：每天上午5:30各个组的工人全部工作，大面积清扫到7:00，然后各组留下一半人在路面保洁，另外一半人回家休息到中午12:00再回来上班到下午6:30，上午在岗的另一半人回家休息，次日早全组人员再来，然后依次轮换。“这样既保持了路面的洁净，也使50%的人员可以休息半天，工人每天的工作时长在7小时以内。地面干净了，工作时间减少了，劳动强度减轻了，保证职工都能在家吃上热饭，有时间照顾家了，公司此举深得职工拥护。”李勇高兴地说。对工人来说，这个作业方式还不仅仅是使他们得到了较多的的休息时间，而是对他们人格的尊重，激发了更大的工作热情。
马维亚还以道路为分界线，每条路除按清扫保洁面积外，还根据不同时期的工作量设置保洁人员。指定专人负责。实行路段长制;如滇池路指定5人、滇池大坝平常21人，每年冬天海鸥来时增加人员到41人。环卫工人手拿扫帚钳子骑自行车作业。有污水就清扫，见垃圾就检，精细作业，做到白天黑夜、晴天雨天一个样。有人检查无人检查一个样，水面保洁组20多人，保洁船8艘天天行驶在湖面，一天一小捞，一周一大捞，确保了滇池草海湖泊水清洁净。历年来，在频繁的环境卫生检查中，各级领导和相关单位对海洁公司负责的工作区域的整净的环境卫生给予了高度称赞。积极拓展市场业务，多方位多渠道创收;如为昆明20多家企事业单位、及省级机关的办公大楼提供保洁服务。形成了道路清扫、河道保洁、化粪池、下水道清污、机关企事业单位办公楼保洁、物业管理为一体的企业。“海洁”的名牌效应，成为了云南省环卫的标杆。海洁公司在昆明地区的环卫行业里，日益成为耀眼“明星”。昆明市级机关所在地的呈贡县政府领导，还专门带着县里的有关部委办局官员来海洁“取经”，一踏上度假区，靓丽的市容，洁净的街道，一点纸屑都没有，看到的只是环卫工人骑自行车拿钳子穿梭在保洁。他们纳闷想实地弄清楚，度假区为何投入这么少，海洁职工干劲会这么大，保洁效果会这么好?得知其中原因，个个伸出大姆指夸赞。
“母鸡护雏溺爱”
解决了工资有机增长问题，马维亚开始把注意力放到重建工人自信心、自尊心上，他的方法很“另类”，给人的感觉宛如母鸡伸展双翼将雏鸡遮护起来。
2007年的一天，一个名叫吕国良的清运工在推行装有垃圾的三轮车时不慎刮擦了一辆违章停放路旁的一辆轿车。
轿车车主带着吕国良来公司找到马维亚，索赔4000元，一场很“无赖”、很个性也很护犊的对话发生了。
轿车主：“我的车被你的工人撞坏了，要赔我4000元。”
马维亚：“绝对不可能，他一年的工资也才4000元，赔给你他不活了?”
轿车主：“那你说咋办?”
马维亚：“你车买保险没有?”
轿车主：“没买车损险。”
马维亚：“要不你把车开到一个空旷的地方，我用大车撞你，然后我请保险公司帮你修，只是撞的时候没把握，我怕把你车的要害部位给撞坏了。”
轿车主：“那怎么行!你这是啥方案?”
马维亚：“或者这样，我有个朋友是开汽车修理店的，把车开到他那儿修去?”
轿车主还未置可否，马维亚马上补充道：“不过，我那个朋友修理技术极其糟糕，好车还让他给修坏了，连我的车都从来不敢给他修。”
轿车主：“不跟你瞎扯了，让他赔我1000元。”
马维亚：“太高了，他还是赔不起。”
轿车主：“那就500元。”
马维亚：“绝对没有可能，他一个月的工资才400元，赔给你，这月他一家老小不吃饭了?”轿车主这下被彻底激怒了，“那到底咋办?把我车弄坏了就没事了?”马维亚不疾不徐：“也有办法，就看你敢不敢?”轿车主：“啥办法?”
马维亚依旧不疾不徐：“干脆你打他一顿，出口恶气。”轿车主到这时才发现被马维亚给涮了，他咆哮起来：“这是什么狗屁主意。”然后悻悻地开车走了。
另有一位清洁工在一家建筑工地外扫地，被看守工地的大狼犬冲出大门咬了一口，自卑的工人不敢吭声，工地老板只是答应每天派人开车接送他去诊所注射狂犬疫苗。一天，马维亚看到有汽车送这位工人到公司，觉得很奇怪，就上去问个究竟，工人只好把实情告诉他。马维亚一听，“这还了得，天大的事，想打几针就了?万一得狂吠病?”他堵住了已调头准备离开的汽车，要驾驶员给他老板打电话或者给老板电话号码，这个驾驶员不给，马维亚问：“这车是公车还是私车?”对方答是公车，马维亚一把把电门钥匙给拔下，叫来几个工人把车推进公司院子给扣下了，回头对那司机说：“车我扣下了，告诉你老板来处理。”
次日，那个工地老板来了，马维亚和他一番讨价还价后，让对方被迫赔偿了被咬伤工人1200元。此外，必须让对方每天照旧开车接送他去打针。
农民工沈永林在滇东北老家举办婚礼，在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马维亚冒雨赶了200多公里路，出现在婚礼现场祝贺。以“家”理念构建员工归属感、幸福感。营造企业文化建设，马维亚建了无偿法律援助工作室、职工休憩园林、健身房、篮球场、淋浴室、培训中心、为职工购置交警使用的反光条背心特色工作服、减少道路作业事故、增加环卫车辆，减轻工人劳动强度。为一线职工解难。
“温暖变成启动力
一直以来，马维亚都把自己，当成一个带着梦想的追梦人。他说：每一个职工都是“海洁”这个家的成员，是不可多得的社会资源。把温暖洒向他们，使他们树立乐于分享、热爱生活、身践力行、不为纷繁物质抑或精神所控，随心所欲、自由穿梭、回归自我。 尊重他们，为其解难是我的职责。他为生活困难的农民工举办婚礼；别具一格用洒水车开路，一路播放：“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的歌声，让一对新人披婚纱，几辆洒水车用鲜花装饰成迎亲队伍。马维亚带全体职工跟随排成队列。在音乐伴奏声中，车队绕度假区一圈又一圈，为农民工举办婚礼。 马维亚在实践中悟出：高质量、高品质的环卫标杆，并不在乎榜上有名，并不关联奢华物质、和喝彩声连连。他告诉记者：已经拥有的，并不足为奇。而如何永远成为昆明行业榜样？则切实关乎到低调、朴实智慧与回归。当“海洁”所有人的梦想和希望凝聚，当所有人的热情与力量释放，呈现在我们面前的就是温馨的美景。作为企业负责人，要抛开教条的空壳，勇敢放弃那些没有灵魂、没有创意、没有思想、没有传承的“秀管理”。管理者必须展现个性、把大写的人作为永恒的主题。在职工中传递温暖，才能让星光满天，暖意盎然。
2011年8月，“海洁”荣获国家人力资源社会保障部、中华全国总工会、国家协调劳动关系三方颁发的“全国模范劳动关系和谐企业”。马维亚前往北京领奖，受到了时任国家副主席的习近平的亲切接见。当时，全国300多家企业获奖，云南省有7家，而昆明仅有其一家。这是建国以来，对昆明环卫公司颁发的最高奖项。2015年4月28日，全国劳动模范和先进工作者表彰大会在北京隆重举行。马维亚，又是云南47名荣获全国劳模中的一个。这一次，他再一次受到中共中央总书记、国家主席习近平的接见。15年来，公司先后获得：“全国模范劳动关系和谐业”、“全国环卫行业优秀集体”、“全国环卫文化建设先进单位”、“云南省五一劳动奖状”等多项荣誉和称号。
杨培慧 ，63岁，党员，云南大学新闻系毕业 。供职：昆明市建委记者站站长、现任《云南经济日报》记者 ，从事新闻工作35年，著《城市之光》《高原彩虹》《丹心铸丰碑》三本报告文学。本人宣言：生命不息，写作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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