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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位:电影,不过是虚假的艺术

论戏书影 2024-02-10

The following article is from 夜与雾 Author 本位

这是我的朋友本位大神的一篇文章,详细阐述了他对电影中“景观”概念和虚假本质的思考,写的非常好。对电影理论感兴趣的朋友不妨细细品味。


正文如下:


“从生活的各个方面脱离出来的图像,正在融合到一个共同的进程中,而在这个进程中,这种生活的统一性不再够得到恢复。部分地看到的现实展开在其自身的普遍统一性中,成为边缘的伪世界,成为被凝视的客体。”

 

这是选自《景观社会》(La Société du spectacle,1967)的一段话,而在这本书的写作年代,67年,媒体远没有如今发达,对生活的影响远不如现今的全球媒介网来的深刻。至于如今,景观可以说已经发展成了更可怕的媒介景观。恰好我之前也无意中看到一句话,“电影的无力来自于它所制造的景观”,难免会对影像与景观,或者说是电影的真实性有那么些思考。

  

 

景观社会中最为重要的一个理论,“经济对社会生活进行统治的第一阶段,在对任何人类成就的定义中,曾经导致一种从存在滑向拥有的明显降级。而通过经济的积累结果对社会生活进行整体占领的当今阶段,正在导致一种从拥有面向显现的总体滑坡。”第一阶段揭露了一种“商品化”,资本主义对社会的物化,而第二阶段则是揭露了一种“景观化”。

 

商品化的典型代表无疑是那些商业片。我对于商业片一直有些排斥,最大的原因无非是这样的电影把赚钱放在了第一位,只会想着如何去迎合观众,诱导观众。我会觉得大部分好莱坞电影,以及与之类似的所谓经典港片、新兴起的韩国鸡血片特别无聊,就像是没什么文化底蕴的暴发户。

 

 

当然对于商业片的批判本就十分容易,我在这里也懒得去深入探讨关乎商业片空洞的灵魂,还有媒体的推波助澜等等。我更想去说说那些文艺片,以及艺术片中的虚假。

 

之前的一些社会事件让韩国电影「熔炉」(도가니,2011)、「素媛」(소원,2013)重新被广泛提起。但说实话这类电影也并不是我喜欢的。这类电影还包括去年上映的「相爱相亲」(2017),完成度较高的代表就是李安导演的电影,诸如“父亲三部曲”。在我看来,这些所谓的“文艺片”虽然没有去追求赚钱,但也没能走出类型片的条条框框,在莫种程度上,恰好是景观社会理论中的第二阶段。

 

 

“分离本身隶属于世界的统一性,隶属于分裂为现实和图像的总体社会实践”。景观化的最大特点在于分离,景观化会导致物体表象与内在的分离,这恰是类型片虚假之处,它与现实是割裂的。

 

这里我想引用一位朋友——Young对「相爱相亲」(2017)的评价,可谓一针见血。“看了相爱相亲,确实很不真实。人物的行动和言语对于剧情来说很理想化,但也是没有生活的土壤。里面的人物都不是日常的生活状态,是剧情的提线木偶。生活的本质就是人创造事件,电影里都被处理成事件创造了人物,一堆的事件铺垫都是为了搭建一个人物形象。人物形象只是由特点组成的松散积木,不是由动作浇筑出来的。”

 

这差不多就是类型片与现实的分离,导致了所创造出的影像都是“景观化”的,它是由“部分地看到的现实”叠加而成,构建了一个非生命之物的自主自足的自在运动,其本质是影像编织成的被隔离的“虚假世界”。

 

有些人会觉得这样的批判毫无意义,会觉得电影本就不是生活,电影也无法呈现出真实。但事实上这样的处理恰是低于生活的,类型化的处理只能抓住生活的表象,却无法深入到生活的内部。电影作为艺术,应该是源于生活,却又高于生活。

 

这里先不说纪录片,电影中的真实性得到极大的扩展可以追溯到意大利的新现实主义,从德·西卡,从罗西里尼,从维斯康蒂讲起,这当然也是老生常谈的了。而今天,我更想去讲一讲威尔斯和他的最后一部作品「赝品」(Vérités et mensonges,1973)

 

 

「赝品」(Vérités et mensonges,1973)名义上是一部纪录片,但不是一部标准的记录片。片中主要有三段素材,最主要的一段甚至不是威尔斯本人拍的,是BBC出品的一部关于匈牙利赝品画家艾米尔•德霍瑞的纪录片,他买来版权后重新剪辑了一番。另外还穿插了克利福德•艾尔文造假美国飞行业大亨霍华德•休斯自传案,以及虚构了女友欧嘉•蔻达与毕加索之间的一段奇事。

 

本该是真实的纪录片却充满了虚假,通过这部影片,威尔斯把对真假的思考抛给了观众。什么是艺术?什么又是真假?同样的思考也存在于安东尼奥尼的电影「放大」(Blow-Up,1966)里,通过摄影机去捕捉到的影像和现实本身就是分离的,越放大反而会越失真,越成为集中目光的意识的区域越容易被分离。

 

 

当然在我看来,艺术本身就是放大的赝品,艺术就是虚假的,电影自然也不会例外。而电影的真实性,一种相对的真实性,正是取决于导演对于虚假的态度。


很多传统的古典叙事电影会用表演,用剧情,用矛盾冲突去掩饰这种虚假,或者说是忽视、逃避这种真实。相对而言,现代主义电影会处理的更好一些,更多的是大大方方的承认这种真实。这也是现代主义电影的一大优点,要说资产阶级是虚伪虚荣贪婪的,那就该像「资产阶级的审慎魅力」(Le charme discret de la bourgeoisie,1972)里去承认。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到阿巴斯,相比于承认虚假,他的电影可以说是更进一步,更像是通过暴露虚假去接近真实。就如同「特写」(نمای نزدیک,1990),通过模糊了剧情片和纪录片的边界,在一定程度上模糊了虚假和真实的边界。通过虚假去营造间离感,从而达到真实,一种真实的虚假。这也正是戈达尔会去感慨,“电影始于格里菲斯,止于阿巴斯。”

 

 

话说到这份上,照理来说也差不多了。批评了商业片,也看不上学院派,自视甚高的去追求些现代主义电影。但实际上我会觉得自己的这一行为,某种程度上也是陷入了景观社会所构建的景观之中,这也是我觉得最为无力之处。

 

我之前就一直认为,电影作为一门艺术,应当是创作者和观众博弈的过程。而之前对于景观遮蔽的现实,更多是从创作者的角度,如何在分离的景观与现实中捕捉真实,又如何将之显示在电影里。但是观众呢,又该如何去欣赏,去对待这些电影。

  

 

作为影迷,我会去追捧喜欢的电影,喜欢的导演,而在这个过程中总会不自觉的对电影进行分类。就像刚才不断提到的商业片,类型片,学院派,作者电影,古典叙事,现代主义等等。某种程度上,这也是对电影真正意义的一种分离,继而不可避免的陷入对景观化后类型的追捧。

 

作为影迷,我们会用榜单、评分、奖项去证明一部电影的意义,当然还有所谓的历史地位。这样的做法似乎也无可厚非。这么个媒介时代,总要用些手段才能让影片不被埋没。而当这一切行为变得失控,我们才会发现脑海里只剩下那么些个大师的名字,对于其他不怎么熟悉的导演,我们的洞察力会变得无比贫乏。

 

说这么多倒也不是想去改变些什么,作为影迷,明知自己会陷入对景观化后电影的过度追捧,却也是无力改变。


论戏书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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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是浪漫的疯子
游戏是严肃的小丑
文学是高雅的娼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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