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仇是否真的能够救赎仇恨的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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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本公众号推送了于建嵘的一篇文章《为对杀人喝彩的担忧》,文章推送后,有不少朋友或留言或微信于我,表示对复仇杀人的支持,我没有想到支持暴力复仇的人这么多。
我不是法律专业人士,同时网络上关于此事件也有很多背后的花絮,但我不能辨别真伪,无法对事件的真实始末做出准确判断。
今天我只想从人性这个角度来谈谈这个事件带给我的思考。
我们几代人都是在仇恨教育下成长起来的,对敌人要毫不手软绝不留情,象秋风扫落叶般地无情,再踏上一万只脚……
我们曾经爱憎分明,铁面无私,只要他(她)是敌人,我们就可以因为阶级仇恨割舍血缘亲情,成为冷血机器、绝情杀手,完全意识不到你的敌人,他(她)也是有血有肉、有爱有恨的生命。
我们四大名著之一的《水浒传》中,仇者快,亲者痛的复仇故事比比皆是,我们从来都是感到仇人被杀的酣畅淋漓,从未想过其中文明的比例。这一系列的以暴制暴,以狠治狠的故事中,处处都渗透出成王败寇,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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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前,我曾经在文章《中国人为什么这样自私和缺乏公德心》说,中国人的伦理观念是建立在儒教的亲族关系上的,只关心自己血缘亲族的好处,而对其他人的苦难表现出惊人的自私与冷漠。
因为彼此都缺乏对他人痛苦的感同身受,所以,仇者、被仇者都可以愤而取人性命,只要自己畅快的快意恩仇就够了,冤冤相报的世代恩仇便如此循环下去。
2014年外媒有一则新闻,一名男子因谋杀罪被判死刑,根据他们的法律,只有受害人家属可以使其免予死刑。
在刑场上,受害人的母亲愤怒地用力扇了凶手的耳光,而在另一边,凶手的母亲已经哭倒在地。然后,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受害人的母亲含泪摘下蒙在凶手脸上的黑布,并将处以绞刑使用的绳圈从他脖子上取下。
那一刻所有人都被感动了,年轻的凶手失声痛哭,两个母亲也紧紧拥在一起抱头痛哭。受害人的母亲说,她不想看到另一位母亲失去儿子,和她一样痛苦。
这个母亲在自己痛苦的同时,能够想象另一个母亲的痛苦,她以她的善良挽救了一个年轻人,拯救了一个母亲一个家庭。
我们再来回顾另一个事件。
2000年,4个来自苏北沭阳县的失业青年,潜入玄武湖畔的金陵御花园的一个高档别墅,那里住着德国人普方及其家人。双方语言不通,慌乱间,青年人将一家四口全部杀害,他们是51岁的男主人于尔根·普方(当时是扬州亚星奔驰合资公司的德方代表),他的妻子,40岁的佩特拉·普方,以及他们15岁的女儿桑德拉和13岁的儿子托斯腾。
他们遇害这一天,是2000年4月1日(西方愚人节),以至于很多友人听到噩耗后惊呼:天哪!这是恶作剧吗?
在庭审中,于尔根·普方的母亲做出一个决定,试图说服中国的地方法官,不要判处这4个青年死刑。“德国没有死刑。我们觉得,他们的死不能改变现实。”
很难形容她的悲痛和愤怒,也夹杂着遗憾——这4个青年,没有受过什么教育,没有正式工作,其中一个做过短暂的厨师,另一个摆摊配过钥匙,生活难以维持,法律意识淡泊,使他们走上偷窃杀人之路。
在悼念会上,普方母亲和他的朋友们聚在一起追忆普方一家。
“或许我们可以成立一个基金会,专门帮助上不起学的孩子。”
“对,如果他们曾经好好上学,就有可能获得一份工作,生活多些机会和希望,或许那样就不会行窃,更不会去杀人。”有人附议。
“社会不公和缺乏教育是滋生犯罪的土壤。”这成为他们的共识。
同年11月,在南京居住的德国人及其他外国侨民设立纪念普方一家的协会,用募集到的捐款为苏北贫困家庭的孩子支付学费,这一举动默默延续了9年… …
普方协会创办人和孩子们在一起
象普方母亲这样的境界,我们也许需要经过几代人的修炼才能达到。
普方的母亲明白,即使四个凶手死去,也不能改变任何现实,她想的不是如何一泄心头之愤,减少自己的痛苦,而是如何让更多的人不再遭受失去亲人的痛苦,如何减少这个社会的犯罪……,她同时在做这些时,看到那么多得到帮助的孩子,她受伤的心,也渐渐得以平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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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的中国有过极其残忍的酷刑,如剥皮,腰斩,车裂,俱五刑,凌迟,缢首,烹煮等等,以酷刑的残忍一解人们对罪犯的恨之入骨。随着人类文明的发展,那些不合人性的残忍逐渐被取缔,成为历史灰烬,文明告诉我们,即使再大的仇恨,也不能抹灭了人性。
现在西方很多国家废除了死刑,大多是基于他们的信仰。基督教认为人是上帝创造的,任何人、任何机构都无权剥夺他人的生命。同时,他们认为对于罪犯来说,最大的惩罚不是剥夺其生命权,而是自由权,失去自由使人在精神上的伤害是难以恢复的。
我们的生命价值观与西方有着很大区别,好死不如赖活着,这是国人的共识,而“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己故,两者皆可抛”,自由是生命存在意义,这是他们对自由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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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有一部根据二战真实事件改编的,由梅尔吉普森导演的电影《血战钢锯岭》,片中男主多斯作为一名士兵,坚持不肯拿枪上战场,因此他成了被战友嘲弄辱骂的傻子,甚至被送上军事法庭。他说他报名参军不是为了杀死敌人,而是为了拯救生命,在军事法庭上他说:“这个世界已经支离破碎,我只是想去修补”。
最后他作为医务兵没有拿枪上战场,在战场上,他冒着生命危险勇敢地救下了75个人,影片中战争的场面相当真实、震撼,但更让人感动的是多斯对于生命的态度和高度,他甚至救下了几名敌人——日本士兵。
1945年11月1日,美国总统杜鲁门亲自为他佩戴上了美军最高荣誉的象征——荣誉勋章。成为二战期间没有任何杀敌记录却获得最高荣誉的士兵。
在期待司法公平、公正的同时,我也期待我们能够站在生命的高度,摆脱仇恨的枷锁,杀人、暴力并不能真正救赎我们仇恨的心灵,只会让仇恨进入没有终结的恶性循环,从一个暴力进入下一个暴力。即使司法公平公正,仇恨的心灵也并不能得到真正的解脱和救赎。
现代文明应该远离所有宣扬个人仇恨、民族仇恨的复仇行为、发动战争的宣传,与复仇相比,宽容需要更大的勇气和力量,只有这样,才能走上从野蛮到文明的质变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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