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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非 ‖ 像两匹马 在绕着一根木桩

核子诗社 口红诗歌 2022-04-23

江非,1974年生,山东临沂人,现居海南。著有诗集《传记的秋日书写格式》《白云铭》《夜晚的河流》《傍晚的三种事物》《一只蚂蚁上路了》等。


 

 

黄昏时分

 

我想起那夜晚中的

马群

它们在山下的山谷中

过夜

月光下

它们的爱

是那么的忧伤

一匹马有所爱

只能从后面

进入它的所爱

我爱你

我可以从前面进入

紧紧地抱着你

听着你的喘息

并深深地亲吻

2019.12.01

 

 

在海南岛

 

在海南岛,我坐在窗前

我将椅子转到

背对着窗子的方向

将双腿平放到床上

我想这时你会

进来

将头伏在我的

双腿之间

窗外的暮色渐渐上来

你骑上我

你的黑发将我覆盖

2019.12.01

 

 



我看着你

 

我抽出了我

等着一切平静下来

真的很平静

包括屋子里的光线

你很快睡去

背对着我

我看着你

一条从颈部直到双臀的

沟壑

我知道

下一次

肯定是我先睡去

你这样看着我

我睡着

我并不快乐

但知道你在看我

并希望那长长的沟壑

永远属于我

2019.12.02

 

 

躺在二十一世纪

 

你在很远的一个城市

你走在路上

你在回家

你在照镜子

你脱下衣服

(最后一件)

躺在床上

你抚摸着你

想着我

叫着我的名字

你想着我时

是那么美丽

你想躺在我的身旁

让我去山上的

果园里

拿一瓣桔子给你

我躺在孤独的

二十一世纪

2019.12.02

 



 

波浪

 

我们又做了一次

你再次睡去

蜷缩着

像一朵爆开的罂粟花

你的那里

像另一朵闭合的罂粟花

我转身

看着远处的大海

波浪犹如女人的长发

挽在一起

此时

天上只有一颗

唯一的星辰

人是多么的纯洁

在我射入你的那一刻

2019.12.16

 

 

我想你

 

我想你

我想和你做爱

一天

三次

或者是五次

在床上

或是棕色的沙发上

像一台缝纫机

在不停地缝补着

你我之间的伤口

像两匹马

在绕着一根木桩

踱步

我想你吻我

并用你的手指

抚摸我

攥住我

想你光滑的小腹

完事后逆光中的后背

想你泡好的咖啡

汤匙在转着圈

搅动

想你一丝不挂

靠近我

要求我

在三月

或是九月

你再次敞开你的开口

泄出光

容纳我

2019.12.01

 

 



2049年12月1日

 

2049年12月1日,我们

在干什么?我还在亲吻你

把你的头发撩到一边,然后从背后

解下你的内衣,把你薄薄的内裤

慢慢地褪到膝盖,在你的双腿间深深一吻

等着你说可以,我们还在为了爱

而用力,为爱忘记彼此

2049年12月1日,这些都不会了

我可能已经不在,你也

不再为床铺上

崭新的床单

那天下午,你或许

出门

一个人

在公园的草地上散步

你像一只鸽子

白色的

慢慢地

不再于草地中觅食

2019.12.01

 

 

每天每天

 

我还好,我的朋友,每天吃饭

每天在院子里走走,隔一天

或者是两天洗洗衣服

每天牙疼,后半夜疼得更加厉害

每天看看落日时分的景象,但看不到黎明

每天喝几杯水,但不会被水淹没

只是有时候会觉得

我们现在的这个国家

和上个世纪六十年代的美国很像

每天我必须路过成片成片的工地

每天必须迎着卡车下坡时的卷风

必须紧靠着路边走

每天必须遇到有人从门口的酒吧里踉跄着走出

有人拐进宾馆背后黝黑肮脏的巷子然后消失

每天必须经过被碎石装饰的小径和广场

每天晚上睡觉前,必须再看看煤气和门锁

好像世纪和噩运已经来到了地球的另一面

我的朋友,如今到处都是这样

到处都是被人遗忘的人

失踪的真理售卖人的帽子

核动力驱动的欲望

与令人躲闪的叫声轰响

鸟儿必须升高到天国里才能探出脑袋歌唱

2017.12.15

 


 


这并不是生活的全部

 

我每天从床上醒来

然后抽烟,喝一口水

然后去办公室,然后

再在中午原路返回

我走的路很短,路上几乎没有行人

一条小路,我喜欢这样的孤单

路上只有落叶和头顶的云

然后下午,我又起床再走一遍

傍晚再原路返回

但这并不是我全部的生活

我还会去菜市场买菜,买米

买回一些调料

还会躺在沙发上开着电视机

但我并不看,我看着电视机

在想着别的东西

我还会想想火星,想得很远

但这并不是我生活的全部

我还要迎接另外一些东西

它们从很远的地方来

它们敲我的门,让我手中的钥匙

簌簌作响

它们踩倒潮湿的夜草

整整一夜,在灌木丛中潜行

它们留下自己的踪迹和心

让我在早起的晨光中看到

这样的迎接,每晚都要进行

每晚都不能结束,我也不知道

一切将如何结束

我不知道,一切该如何结束

只有我回家后

家里的灯才发红地亮着

我死去后,没人能记得我

有一把铁铲子会挖出我

2018.08.12

 

 

致同名者

 

我欠你一些东西,但是无法归还

我不知道你在哪里,也许

我们曾在街头相遇,但

我并不知道那就是你,或者

那就是我,我们只是经过了

一些共同的事物

两匹马在同一条街道上走过

两旁是夜晚昏暗的街灯

是有人在翻找绿色的垃圾桶

星星密布着高远的夜空

我知道你就在零星的人群中

却不知道你是谁,哪一个,在

何处,在什么时间,我们曾

从不同的河流上跨越桥面

犹如一条蜥蜴光滑地游过沙堆

曾坐在放着一张报纸的

圆桌旁,你的座位是空的

但你在那个座位上寄存了什么

我们曾乘着同一艘船去往中国

你已经下船,我的船还没有到达

坐在同一列火车上,在出站口相互借火抽烟

失物登记处,等着两个不同的杯子

我们曾在街头相遇,但

我并不知道那就是你,我

不知道你在哪里,活着还是死去

我欠你一些东西,我无法归还

2019.10.17

 

 

我带着我

 

我来自山东省,我爱它

我爱过那里的三位姑娘,她们曾

像馒头一样冒着蒸汽,那汽流

迷住我的眼和嘴唇

我到过很多的地方,在海上和岛上生活

在白天睡觉,夜晚才是我的一切

词语已黏住了我的嘴唇,我有说不出的罪孽

我见过死亡,那些比死亡更痛苦的活着

我带着我的太阳,带着一群苍蝇

我经过学校、鱼市和屠宰场

我的父亲希望我和他一起种果树

我的祖母希望我能看到远处

越过炊烟和红色的花椒树

我有手,没有冬天的手套

它们在我走过的雪地上放着

我的一切都还在原来的地方放着

我是一个孩子,在下午的玻璃上走着

我在一个古老的望远镜里,一里之外

我是一个黑点,此刻

我和你在一起凝视着

世界末日,我在吃着桔子,翻着报纸

我记不住日期,我不戴帽子

2020.03.19



摄影:筱山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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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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