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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晚记忆 | 方芳:两岸一家亲

文化十分 CCTV文化十分 2020-0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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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春晚,方芳和张晨光等人凭借小品《回家》讲述台湾同胞回乡探亲所引发的一系列笑中带泪的故事,收获了众多好评。


方芳坦言那次经历是自己从事演艺工作48年以来的一次“磨练”:“是在表演上最讲究、要求最严格的,也是让能够上春晚的人感觉非常荣耀的。十几分钟花了我们将近半年的时间,所有辛苦都被那一刹那间的荣耀感盖过了。”


春晚让她说出了“回家”的渴望,春晚也帮她实现了父女两代人“回家”的心愿。如今,方芳已成为央视《我要上春晚》的评委之一,她继续着与春晚的缘份,也在帮助更多人实现了自己的春晚梦想。

△《文化十分》 专访方芳



撰文 | 桂姝蕾



“上春晚是人人向往的事情,也是人人惧怕的事情”



提及和春晚的结缘,方芳说那时她正在台湾出演舞台剧,春晚负责人专程飞到台湾坐在台下看她的演出,他们看过方芳的演出后和她聊到深夜,邀请她参加2018年的春晚。


▲2018年春晚小品《回家》


接到春晚这样一个大型的、全球瞩目的晚会邀请,方芳的第一反应不是激动,而是慎重。


方芳:

春晚是人人向往的事情,但也是人人惧怕的事情。与其做得不好,不如不要上。


我这个年龄不求名也不为利,如果不能在欢乐之余为观众传达点什么,达到寓教于乐的目的,我宁可不要上。


因此她非常直白地和导演说自己需要多一点时间去想一想,在构思故事的过程中,她想到了自己的父亲。


▲方芳


《回家》是春晚舞台上首次出现由台湾演员与大陆演员合作的小品,而故事的原型,就是方芳本人的真实家庭经历。


台湾有很多像她父亲一样少小离家却再也没有回到故乡的人。她亲眼目睹了每年的除夕夜,父亲如何思念家乡的母亲:“每年年三十吃完晚饭、放过鞭炮大家都热闹完了,父亲会孤独地跪在奶奶发黄的画像前无声地哭泣,有时会轻轻地喊着‘妈,儿子不孝’。”


方芳:

父亲一生想回家都回不去,我希望借助春晚这个机会,把父亲想家的心情表达出来,让那些能回家的人懂得珍惜。


方芳的父亲一生都没有忘了回家的心愿,她带着父亲的思乡情和她思念父亲的感情,和编剧们一起创作了这个小品。


方芳:

这个小品真的是不容易,因为不能被小品这两个字给绑住了。一方面需要表演,演戏的部分,但到了情感的部分,它必须收回来,要内敛、深沉。表演的这个度得拿捏好。


▲春晚小品排练


所以他们排戏的时候都非常仔细,只要有一句话不对,就重来一遍。方芳说:“很庆幸这次能够跟这么多好演员一起演,在这个舞台上,大家互相配合的诚恳度,我非常感动。没有一个演员要争什么,每一个人都是在为这一个作品,表现出最好的状态。就是两个字——配合。”


方芳:

进组之后,我在“影视之家”那个小小的房间里面待了整整三个月,因为自己担任着编导的工作,所以经常会有一些调整。一直到真正演出结束,大家才真的松了那口气,整个螺丝才把它松下来。


从这个节目开始立意,到开场各个环节的设计,到每一句对白的打磨,在很短的时间内,把想要表现的东西都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短短14分钟的节目,离不开创作团队以及演员们的付出。


方芳:

在小品里面送的东西,比如牛舌饼、凤梨酥、米粉等,其实它就是台湾从北到南的一些特产,也替台湾做了个特色小吃的宣传。


其实那个毛巾,也是想告诉大家,全世界到处都是一样的,走到哪里现在用的都是我们祖国生产的东西。所以整个故事在14分钟之内,要全部做一个很完善的处理,我只能说所有的演员们和导演真的不容易,大家辛苦了。



方芳说,春晚毕竟是要欢乐的,所以又加上了女人吃醋这个点当作喜剧包袱,为了“接地气”,她感谢大陆的编剧跟她和两位台湾导演一起打磨,虽然短短十几分钟,但她们前后投入大半年的时间才完成。


方芳:

我非常敬畏舞台,所以无论是在正式或者是在排演的时候,我都是跟正式演出一样,每一场排演我都当正式去演。


导播一个人要顾这么多的演出,所以如果在排演的时候我不把我的东西演出来,藏一手,他就不知道,正式演出的时候就丢掉了。


这次也让我真正领教到春晚的不容易。


对于这个与自己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故事,方芳几乎倾注了所有的感情,每一次排练她都是全情投入,几乎演一次哭一次。接受记者采访时,提及这些记忆,她也是热泪盈眶。


方芳:

回到台湾,和朋友分享上春晚的经历,他们都替我高兴。对我个人来讲,这是我人生过程中的一个高峰,所以我觉得哪怕现在演不动了,这一辈子对表演我也没有遗憾了。




乡愁:两岸一家亲


提起乡愁,大多数人都会想到余光中的诗歌《乡愁》,这并非他一个人的乡愁,在大陆和台湾因政治原因分割的历史背景下,这首诗歌写出了饱受离别之苦的中国人的思乡之情,以此为心灵寄托,维系着跨越大江大海的精神世界。


▲余光中手迹


方芳的父亲和母亲都是安徽全椒县人,1949 年到的台湾。当年,父亲以为部队要转移,并不知道自己要去台湾。


临行前,父亲安顿好自己母亲的生活,把粮食给老人装好;因为方芳的奶奶喜欢打麻将,父亲就把金子一小块一小块地缝在奶奶身上,叮嘱她不要一下子就用完了,剪开一格就用一点,说自己最多半年就回来。


结果没想到,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


方芳:

父亲思乡最主要的一点,还有亲情,他不只是怀念自己生长的那一片土地,更想念他的母亲。


所以逢年过节,我会看见一个高大男人的伟岸身躯突然就缩水了,人整个跪在地上,在我奶奶的画像前面,说儿子不孝。


这些我都看在眼里,从他身上看到了父亲对母亲的思念。

    

在台湾,每年过年吃团圆饭的时候,方芳家的桌子上总会多准备两幅碗筷,倒好酒,那是留给爷爷奶奶的。“逢年过节,父亲和大家吃完饭,总会留给我们一个孤独的背影,他的头昂着,向着远方,有时候能听见他的一声叹息,很轻。我知道他有多想回来。”方芳说。


方芳:

父亲这一生中风过四次,他第三次中风的时候,我赶到医院去,他的瞳孔都放大了。


我就在他耳朵旁边叫,我说爸你要赶快起来,马上可以回去了,奶奶还在家等你,你要醒啊,你要醒。


他那个瞳孔就慢慢慢慢收缩,到后来人竟然叫回来了。

  

可惜的是方芳的父亲最终还是没有等到回家,他过世的三个月之后,两岸才开放。


▲去年正月十六,方芳回到安徽省全椒县


小品里,方芳那一句“从小的时候,父亲就告诉我:你永远不能忘记,你是安徽省全椒县人!”这句话既是父亲对她的嘱托,也让方芳有了替父还乡的心愿。


方芳说,目前在全椒,父亲周家还有正龙堂哥的儿子本俞、正凤堂哥的儿子本华等亲人,母亲魏家还有表哥国华,一直都有联系。


▲“走太平”


去年春晚结束后,当地政府也向方芳发出了邀请函,请她回来“走太平”。“走太平”是全椒传统民俗,去年正月十六,方芳终于回到了家乡。


▲去年正月十六,方芳回到安徽省全椒县


在踏上家乡土地的那一刻,她紧紧地拥抱住迎接她的家人,泪流满面:“我回来祭祖既是完成父亲的心愿,也是实现埋藏在自己心底多年的心愿。我可以大声地说:这一生我没有遗憾了。”



保持对舞台的敬畏



方芳是沉浮演艺圈近50年的台湾实力派艺人,号称台湾综艺“女丑界”的开山始祖。她是横跨影、视、歌、秀场、主持界的“全能天后”,曾斩获金钟奖最佳女演员及最佳主持人等多个大奖。


▲《这一夜,Women说相声》剧照


赖声川曾大赞她:“方芳是天才型演员。她的才华相当特别,是一种立即融入角色的能力,立即组合复杂理念的能力。”


▲右起:赖声川、方芳、阿雅 、杨婷


20世纪70年代初,联邦影业公司正在招聘演员,16岁的方芳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和同学把贴有照片的简历寄了过去。“李行导演当时是初审委员,一看我的照片就觉得特别眼熟:这不就是每天经过我家门口的小女孩吗?就因为眼熟,我从上千名报考者中进入了面试。”方芳说。


试镜时杨世庆导演在镜头里观察她的各个角度,说:“你不是很漂亮,但还蛮耐看的。”


▲ 方芳参加舞蹈节目《越跳越美丽》


漂亮的脸容易给人留下深刻的第一印象,但有些东西是需要经过时间打磨才能发挥出来的。“我知道我不是最漂亮的,做不了花瓶,但我可以做放花瓶的桌子。很多时候,没有桌子,花瓶是没有地方摆的。”方芳说。


作为一位台湾综艺届的前辈,很多时候她需要放下身段“扮丑”增加笑料,为了作品或节目效果,牺牲个人形象放飞自我,这是很多女演员心理上难以跨越的坎,但对方芳来说,她更在意的是角色的还原度。


▲《这一夜,Women说相声》剧照


方芳:

演员它就应该像水嘛,放在什么容器里面,我就应该是什么形态。就该演什么,得像什么。


我很受不了明明演的是个村姑,但衣服烫得整整平平的,耳环戴得好好的,画着眼线,还粘着睫毛。


你以为观众只要看好看吗,观众是要看戏啊,你的美固然能够加分,但是有些东西它不一定要很美。你说我这辈子我有没有遗憾?我当然有遗憾,我这辈子想演西施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戏剧要说服力嘛,是不是?


如果我今天非得演西施,那不是膈应人嘛,所以演员对自己适不适合一个角色,应该掂量掂量。


这是她豁达又智慧的人生领悟。


如今,方芳已成为央视《我要上春晚》的评委之一,她继续着与春晚的缘份,也在帮助更多人实现自己的春晚梦想。


▲方芳担任《我要上春晚》评委


对于来到《我要上春晚》舞台的选手,她看重的是他们在舞台上表演的诚恳度,她认为好节目的标准只有一个——观众喜欢:“不是我喜欢,我喜欢没有用。观众喜欢最重要,只是做节目的人,当你的节目被观众喜欢的时候,不要忘记自己的责任。节目要让观众喜欢真的不是这么容易的,所以最高明的节目就是寓教于乐,让看得懂的人看门道,看不懂的看看热闹。”


方芳:

我很高兴认识了很多年轻的这些相声演员,小品演员。这些孩子们,哪怕他已经输掉了,他一样会在门口跟我说一声谢谢,还会告诉我,老师还可不可以再给我多讲一点。


所以我心里面其实非常地喜悦,就是孩子们并没有因为在台上的表演被我说了一些什么而觉得不开心,反而是非常虚心地继续来跟我求教。


节目见证了无数梦想成真的瞬间,也不乏过关斩将最后却被刷掉的选手。方芳说,她还是新人的时候,可能都已经换好衣服准备录制下一场了,结果告诉她说被换掉。而她几起几落,却一直抱有很好的心态。


方芳:

对于我而言,‘红’与‘不红’的区别就是工作忙一点还是闲一点而已。


你今天有舞台了,不知道怎么下台,那会是一辈子的悲哀。我之所以心态这么健康,是因为我随时做好了下台的准备。


我从上台的第一天就告诉我自己,随时都会有下台的那一天,我要怎么去让自己的心态平和?最简单的就是从开始就把它当成是我的工作,不要迷失自己,我们没有那么了不起,我们是得益于观众的厚爱。


▲《金秋相声大联欢》节目中的方芳和张晨光


方芳说她曾经的目标就是,如果有一天自己能够在演艺界占有一席之地的话,她一定要好好地扶持新人。首先要教会后辈的就是艺德,还要保持对舞台的敬畏。


方芳:

《我要上春晚》本来就是一个比赛,能够上这个节目其实你已经有一定的水平,没能上得了春晚也不要气馁。


其实人生做什么事情都有个目标,我很佩服有一些年轻的孩子,他就把上春晚变成他这一辈子的目标,有一个激励自己的目标在,人才不会松懈。



如今,方芳在演戏和工作之外,更愿意回归家庭,享受天伦之乐。自去年春节后回到安徽全椒之后,她一直希望能为家乡的发展出一份力。近期,她在筹划为全椒打造一部饮食文化节目,宣传家乡的美食和文化底蕴。


方芳说:“替爸爸回家,我觉得老天待我不薄。这一生,我已经很知足了,所以今天我已经不再像过去年轻的时候,忙这个,忙那个,我可以静下心来做一点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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