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料 | 童恩正:谈谈我对科学文艺的认识
四十二史
科幻春秋
编者按
“新时期”之初,中国科幻进入了一个快速发展的“黄金时代”,大大小小的科普科幻刊物纷纷创办,科幻佳作频出并时常登上中国当代重要的文学期刊。尽管科幻文学在这一时期获得了极大的发展,但依然有人从“科学性”的角度质疑科幻没有过多宣传科学知识,并批判一些科幻小说公开宣扬“伪科学”。科普科幻作家童恩正发表于《人民文学》1978年第8期的短篇科幻《珊瑚岛上的死光》虽然在主流文学界获得了较大的认可,却有人批评这篇科幻小说没有将激光知识的普及放在首位。为了回应这种批评,童恩正于1979年发表《谈谈我对科学文艺的认识》一文,提出科幻小说属于文学的一类,应该按照文学的规律进行创作。在七八十年代之交,童恩正的观点引起了巨大的争议,这篇文章也被部分研究者认为是持续了数年之久的“科文之争”的起源性事件。今天,中国科幻再次迎来发展的高峰,回顾中国科幻史上的这段公案,不仅有助于我们思考“科幻”在未来纵深发展的更多可能,也有助于我们重新理解“新时期”那个复杂的时代。因此,“四十二史”公号今日推送童恩正先生的《谈谈我对科学文艺的认识》一文,希望以此开启新的讨论空间。
童恩正 ▲
科学文艺(包括科学幻想小说、科学散文、科学童话、科学诗、科学戏剧等)是文艺中较为年青的一个品种,它大致是近一百多年来随着自然科学的飞跃发展而出现和流行的。由于有些科普作品往往也采用文艺的形式,所以有的同志容易混淆科学文艺和科普作品的区别。我个人认为这两者在以下三个方面是有所不同的。
首先,在写作目的上,科普作品是以介绍某一项具体的科学知识为主,它之所以带有一定的文艺色彩,是为了增加趣味,深入浅出,引人入胜。在这里文艺形式仅仅是一种手段,是为讲解科学知识服务的。而在科学文艺作品中,它的目的却不是介绍任何具体的科学知识,而与其它文艺作品一样,是宣扬作者的一种思想,一种哲理,一种实事求是的态度,一种探索真理的精神,概括起来讲,是宣传一种科学的人生观。在这里,科学内容又成了手段,它是作为展开人物性格和故事情节的需要而充当背景使用的。譬如短篇小说《珊瑚岛上的死光》,它的意图绝非向读者介绍激光的常识,而是想阐明在阶级社会中自然科学家必需为一定的阶级利益服务这样一种道理。
《珊瑚岛上的死光》▲
其次,在写作的方法上,科普作品不论是以何种文艺形式出现,都必需忠于科学,它是以逻辑思维为基础的。作者不论通过作品人物之口或自己出面,避免不了要直接宣讲科学原理,以达到预期的目的。科学文艺则与此不同,它是通过艺术形象的塑造、故事情节的展述或某种意境的渲染,间接而又自然地表明作者的意图:歌颂或者鞭挞,赞美或者揭露。它是以形象思维为基础的。正因为如此,有的科学文艺作品尽管它所涉及的科学内容已经是过了时的或甚至已被证明是荒谬的,但是由于它所塑造的人物和它所包含的深刻的思想内容,仍然使它至今能列入世界文艺的宝库之中,而为人们所传诵。如法国作家儒勒·凡尔纳和英国作家威尔斯的某些作品就是例子。
凡尔纳 ▲
威尔斯 ▲
第三,在文章结构上,科普作品由于要介绍科学知识,就不能随意铺展,不能离题太远,它尽管带有文艺性,但又受到很大的限制。科学文艺则没有这种局限,它是文艺的一个品种,它所遵循的是文艺的规律,作者艺术构思的天地是异常广阔的。我们仍以科学幻想小说为例,这类作品一般属于“情节小说”的范畴,除了塑造人物以外,它很讲究紧张的悬念,曲折的故事。它之所以能受到广大读者、特别是青少年读者的欢迎,这不能不说是一重要的原因。
《古峡迷雾》▲
当前,我国历史已经进入了一个崭新的时代。为了极大地提高中华民族的科学文化水平,为了实现四个现代化的宏伟规划,我们必须高举“五四”运动革命先驱的科学的旗帜,用无产阶级科学的世界观代替小生产者落后的世界观,用积极进取代替因循保守,用客观真理代替愚昧迷信。在这一影响深远的思想革命过程中,科学文艺所能发挥的战斗力是不容忽视的。
愿科学文艺能引起更广泛的重视,愿更多的作者创造出更多更好的科学文艺作品来,愿科学文艺之花能在社会主义文艺的百花园中茁壮的开放。
本文原刊于《人民文学》1979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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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碳基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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