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你都晒了啥?有没有人晒大裤衩?
那时,阮家是一个大家族,住在同一条街上。不过虽然是同一个大家族,但每个家庭的经济状况不同,有的穷有的富,而且贫富差距还蛮大的,富裕的家庭在心底里常常是瞧不起那些贫穷户的。
那年七夕,大家照常像往年一样把家里的衣服拿出来晒,古人云:“七月七日曝衣裳,不蠹。”大家都要趁着这个正阳之日把家里压箱底的各种衣服拿出来晒晒太阳,免得发霉或被虫蛀。
但这样的晒衣活动其实是具有双重意义的,甚至已经演变成了一个晒衣竞赛。其双重意义在于:晒衣活动一方面是趁着天气好晒去这些压箱底衣服的潮气,也便是晒衣活动的本意;另一方面的意义在于各家展示自己的家底,在这一天每家都拿出自己家里最好的衣服来晒,所以本质上是一场炫富比赛。大家趁着这一天都在晒衣服还会互相串门,其实心里都在憋着劲儿,看谁家光景好了,谁家光景差了,谁家今年又拔得了晒衣服的头筹,等等。
所以富裕的家庭都会把自己家里的各种绫罗绸缎拿出来晒,在院子里挂得花花绿绿一大片,像一幅幅招摇的旗帜一样,很给自己长脸。其实那些绫罗绸缎平常都有下人打理关照地好好的,根本不会发霉更不会被虫蛀,所以晒衣服的第一重意义已经基本消失,几乎图的全是晒衣服的第二重意义了。
大概没有人会跑到阮咸家里看他家院子里在晒什么衣服,因为阮咸是个出了名的穷光蛋,家里一根绫罗绸缎的毛线都不会有,肯定是没有脸拿出什么东西来晒了,那是自取其辱啊。
有个人或许是不小心走错了门撞进了阮咸家,看到他家院子里却也搭着竹竿在晒衣服,仔细一看竟然是各种粗布大裤衩子,尼玛你就这么几件大裤衩子,天天换着穿来穿去的,怕什么被虫蛀会发霉呢?你没有绫罗绸缎拿出来晒也就罢了你凑什么热闹呢?你这不是有伤风化吗?你这不是给阮家丢脸吗?!这个人指着在院子里穿着大裤衩子的阮咸一顿说啊。阮咸哈哈一笑说,我有啥晒啥,我只是不能免俗啊!那些绫罗绸缎不在今天拿出来晒就会发霉被虫蛀吗?(当然阮咸原本只说了这么八个字:“未能免俗,聊复尔耳!”)
后来有一个叫郝隆的人,也在七夕这一天跑出来晒,不过他不是晒好衣服,也不是晒大裤衩子,他是把衣服解开了躺在大太阳下面晒肚皮。有人见他做出这种不可思议有伤风化的行径后就过来问他你这么搞怪是什么意思,他说你没看见我在晒书吗你给我走远点别挡住我的阳光。
不得不说,这种晒法就很高明了,把晒的具象层面提升到了抽象层面。当然,郝隆是采用了讽刺现实主义的手法,这一点和阮咸是相同的。
至于说到古人晒书,大概其实是比晒衣服有更久远的渊源了。其实前面引用的古人那句话的完整原文是:“七月七日,曝经书及衣裳,不蠹。”晒书是排在晒衣服前面的。中国的古书都是用竹简穿绳而成,放在屋里时间长了确实有发霉被虫蛀的隐患,经常拿出来晒一晒太阳是十分有必要的。
但是晒书有的时候也会晒出事故来。比如有一次,年轻的司马懿在家里晒书,晒到一半突然变天了下起大雨来,司马懿着急忙慌地奔跑过去收拾书籍。这原本是一个非常正常的行为,下雨了当然要收衣服啊,唐僧都知道这很正常也很重要啊。但是司马懿这个时候这么做就不正常了,就暴露了,因为他当时正在装病给曹操看,并且装的是风痹病,每天一瘸一拐地走不了道。这样一个瘸子突然用灵活而矫健的双腿奔跑了起来,当然是彻底暴露了自己是在装病,这要是传到曹操耳里,那还了得?
不过好在司马懿是在自己家里暴露了,没有外人看到,下次注意一点就是了。但是他老婆说不行,有一个婢女看到了,不能保证她不会传出去。于是他老婆手起刀落就把那个婢女杀了。。。
要说司马懿老奸巨猾,那是年轻时候就开始老奸巨猾了的,但是说到心狠手辣这一方面,他老婆是丝毫也不输给他的啊,甚至比他还要略胜一筹。所以这两个人养的几个儿子,才一个个如狼似虎。
说到晒的必要性,如上所述是存在于两个层面,一个是晒的本身的必要性,一个是对晒的功利性的需求,也就是对通过晒所得到的美好反馈的需求,才是晒的真正目的。这种对晒的反馈的需求当然是一种对晒者来说正面的期望,比如认可、赞许、敬仰、流量等等。现代人所晒内容比古人要丰富多了,包括各种各样的晒财富、晒权力、晒恩爱、晒美貌、晒美食、晒知识、晒见解、晒友情、晒亲情、晒健身、晒步数等等。
我本人不排斥任何一种晒的内容和晒的姿势,我认为,在现代文明社会,晒什么、怎么晒是每个人应有的基本权利和自由,只要他的所晒是自己真实所有、没有给他人造成伤害,便是应当受到保护的晒。
当然,晒的结果具有不确定性,因为晒的反馈具有晒主不可控的意外性,甚至造成晒的事故。典型如郭美美晒富,不仅把自己晒进了监狱,而且把红十字会晒出了一身屎。这便是晒的双面性:晒的本身,具有持续的、多维度的暴露性。这种暴露,对晒主来说,或者有利,或者有害。
又比如这几天传的沸沸扬扬的重庆保时捷女司机李月。一个瘦瘦薄薄的弱女子为什么在自己理亏的情况下还敢当街掌控一个精壮的男汉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