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代皇帝聘了个洋师傅

中国的最后一任皇帝溥仪，曾经聘请了一位“双语老师”，这位老师对他的“皇帝”学生可谓影响深远，他们之间也建立了深厚的个人情谊，这位老师就是英国人庄士敦。

▼ 庄士敦与溥仪（右一）等人的合照

庄士敦（Sir Reginald Fleming Johnston，1874-1938），苏格兰人。1898年来华，曾先后在香港、威海卫英国租界任要职。庄士敦受过良好的教育，拥有英国牛津大学的文学硕士学位，且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语，特别是他热爱中国文化，通晓中国历史，还钟爱中国的古典诗词和茶道。庄士敦能够受聘为溥仪师傅，既得益于他很深厚的汉学功力，又与当时的中国国内政治背景密切相关。

溥仪6岁退位，一直居于紫禁城内廷中，他周围的遗老旧臣一刻也没有放弃“恢复祖业”的希望和活动。张勋复辟失败后，徐世昌于1918年9月就任民国大总统，“还政于清”一时再次喧嚣起来。徐世昌曾为清室太傅，民国建立后，仍与小朝廷保持着密切的关系。为了让溥仪了解欧洲政治制度，特别是英国君主立宪制度方面的知识，为今后可能的政局变化做好准备，徐世昌等前清旧臣希望能找一位西方人做溥仪的老师；而小朝廷也乐得如此，一方面可以请洋人当靠山，另一方面也借机密切与执掌政权的新贵们的关系。

▼ 庄士敦

曾于清廷担任要职，辛亥革命后在威海避难的李鸿章的次子李经迈与时任英国威海卫租界行政长官的庄士敦交往甚密，对庄士敦的为人和才华极为欣赏，力荐庄士敦作为溥仪师傅。在徐世昌和数位“开明”王公的直接参与下，经过英国政府的许可，以及与清室的讨价还价，英人庄士敦最终以教授英文的名义破天荒地受聘担任逊帝溥仪的老师。

▼ 北洋政府许宝蘅等与庄士敦订定的聘任合同

1919年2月22日，庄士敦抵达北京。当天，北洋政府内务部特派员许宝蘅、清室内务府特派员李钟凯即与庄士敦订定了聘任合同：

第一条  聘任英国庄士敦先生为清皇帝教习，专任教授事宜；

第二条  教授学科依左列所定：英语、英文、数学、历史、博物、地理；

第三条  教授时间每日二小时至三小时，每月阴历逢二日停止教授；

第四条  暑月及中国春节假期至多不得逾一月；

第五条  清室待遇教习与其他师傅同；

第六条  教习授课时待遇清皇帝与其他师傅同；

第七条  教习每月薪金为中国银币六百圆，又津贴一百圆，于阳历每月月初由清室内务府发给；

第八条  教习住宅由清室内务府预备中国式房屋一所，不取租金；

第九条  聘任年限以三年为期，自一九一九年二月二十二日起至一九二二年二月二十一日止；

第十条  聘任年限届满时，教习回国旅费由清室内务府发给中国银币六百圆；

第十一条  聘任年限届满时，如经双方同意，得继续订立聘任合同；

第十二条  教习因有事故自愿辞退时，须于三个月前备函通知清室内务府；

第十三条  教习如旷废教授至三个月或不能履行合同，或有其他情事为清室所不满足时，清室得随时辞退；

第十四条  教习自愿辞退或被辞退时，其回国旅费仍照第十条所定发给，如系被辞退时，并发给三个月薪金、津贴，即中国银币二千一百圆；

第十五条  教习未得清室之许可，不得收受其他之聘约；

第十六条  本合同用中文缮正二份，一份交庄士敦教习收执，一份存清室内务府。

观此合同，可以说北洋政府和清室内务府给予了庄士敦较为优厚的待遇，其中既有教课内容上的充分自由，又有不菲的报酬，特别是明确规定庄士敦的待遇与中国师傅相同，更属难能可贵，体现出北洋政府和清室对庄士敦的殷切期待。同年3月4日，溥仪在醇亲王载沣、中国师傅陈宝琛、朱益藩等人的陪同下，在毓庆宫接见了庄士敦，并行拜师礼。庄士敦正式开始给溥仪授课。

庄士敦的到来，似一股清风吹进了闭塞和气氛压抑的小朝廷。他所教授的丰富多彩的知识使溥仪开始对宫墙外的世界充满了美好的憧憬，希望自己能有一个比较“新式”的人生。溥仪受庄士敦的影响日渐加深，以后甚至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

▼ 溥仪延长与庄士敦聘约的“谕旨”

（钤有溥仪“法天立道”之印）

1922年1月10日，距离聘任合约到期尚有一个多月，“小朝廷”的总管内务府大臣世续、绍英、耆龄“钦奉谕旨：庄士敦教授英文，三年匪懈，著加恩赏给二品顶戴，仍照旧教授，并赏给带膆貂褂一件。钦此。”这份“谕旨”等于提前延长了和庄士敦的聘约。庄士敦对此高兴地予以了接受。此时的庄士敦早已醉心于“帝师”的身份，对溥仪言必称“皇上”“陛下”。第二天，他即以“臣”的名义给溥仪上折，称“闻命之下，实不胜感激之至。谨恭折叩谢皇上天恩”。

不久，溥仪更是给了庄士敦“头品顶戴”，使得庄士敦在后来的回忆录中不无得意地自诩自己，已经“成为一名最高官阶的中国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