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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冒死保护秋瑾墓的女士

屈春海 皇史宬 2021-06-07

自古巾帼多奇志,而说到清末女杰,便不可不提秋瑾。鉴湖女侠秋瑾的传奇人生,在中国革命史上留下浓重的一笔。光绪三十三年(1907年)7月,秋瑾在绍兴被清政府杀害,时年31岁。其从容就义后,吴芝瑛和徐自华两位女士勇敢的站了出来,冒着被清政府严惩的危险,为安葬秋瑾和保护其墓不遗余力,几经周折,最终实现了鉴湖女侠“埋骨西泠”的夙愿。

三位女杰

秋瑾,祖籍浙江山阴(今绍兴),自称鉴湖女侠,是近代妇女解放的先驱。秋瑾在日本留学和假期回国期间,结识了孙中山、徐锡麟等民主革命人士,加入了光复会和同盟会,并被选为同盟会浙江省主盟人,积极参与推翻清政府的革命运动。

秋瑾的两位结拜姐妹吴芝瑛与徐自华,也是有过人之处的奇女子。
吴芝瑛,字紫英,号万柳夫人,安徽桐城人,是教育家吴汝纶的侄女。其工诗文、善书法,有《西冷悲秋图》等作品印行问世,严复曾为其写《吴芝瑛传》。吴芝瑛居京时,与秋瑾近邻,两人同怀报国情怀,遂成至交,于1904年换了庚帖,立誓“贵贱不渝,始终如一”。
徐自华,字寄尘,号忏慧,浙江石门人。其工于诗、词、文,尤以诗歌著名,著有《听竹楼诗钞》《忏慧词》。徐自华出身名门望族,曾任南浔浔溪女学校长,与在浔溪女学任教的秋瑾结识,遂定生死交。
秋瑾、吴芝瑛和徐自华三位女杰互相帮助,也互相影响。当秋瑾抱着独立自主、男女平权、教育救国的梦想打算赴日本留学时,正是在吴芝瑛的帮助下才得以成行。秋瑾的理念则深刻影响了吴芝瑛和徐自华二人,徐自华后也加入了同盟会。
1906年秋,秋瑾与徐自华在西湖畔凭吊岳飞墓时,曾感言自己死后若能埋于此地,将终身无憾,这一幕从此深深烙印在了徐自华心中。
❖ 西湖·苏堤春晓
 
女侠之墓

1907年5月,徐锡麟筹备在安庆起义,秋瑾准备在浙江等地响应。但徐锡麟因故提前起义失败,本人也被捕牺牲,秋瑾的起义计划完全泄露,形势十分危急。同志们劝她暂避一时,秋瑾决心做中国妇女界为革命牺牲的第一人,被捕后于1907年7月15日英勇就义。

❖ 浙江巡抚张曾敭为拿获秋瑾等讯明惩办并请分别奖叙出力各员事奏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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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瑾之死,很快激起了社会舆论的谴责,掀起的波澜完全出乎人们的意料。一般民间舆论多以之为爱国新女性,因被徐锡麟案株连而惨死,大都深表同情,也反映出清末的人心向背。
在汹涌的舆论面前,时任绍兴知府贵福自知无法在绍兴安身,不得不弃官归隐。1个月后,避难在外的秋氏亲族陆续回到绍兴城里,秋瑾的大哥秋誉章来到卧龙山麓,找到了露天停放的秋瑾灵柩,因殡舍拒绝收容,只得暂放于绍兴大校场近旁的乱坟堆中。

秋瑾遇难后,吴芝瑛、徐自华商定:按照秋瑾遗愿,一定要合力营葬鉴湖女侠于杭州西湖。
1907年12月6日,吴芝瑛致信徐自华,认为当务之急还是先领出灵柩安葬秋瑾,实现其“埋骨西泠”的夙愿:
寄尘吾姊,英鉴!顷闻刑名家言,秋妹之柩未经家族认领,则此时发封厝壇尚在地方官权力之下,他人不得移动。昨已托志成先生函商乃兄秋兰绩先生,在该县具禀领柩,以便吾姊前往即可扶之而行。买地以吴氏出名者,妹拟自营生圹于其中,使众周知一无所疑。一并葬吾妹于其旁,如此则吾姊妹生死不离亦一快事。异日发表后,官场见在吾生圹界内或碍难干涉。区区苦心望姊再函达兰绩,预将妹柩领出为幸。
❖ 吴芝瑛为安葬秋瑾事致徐自华明信片
明信片中道尽了二人为安葬秋瑾一事之殚精竭虑及志同道合者之间的患难真情。
1908年1月,徐自华来到绍兴,和秋誉章商定了秘密运送秋瑾灵柩去杭州的计划。随后,徐自华寄书吴芝瑛:“妹已在西湖苏堤春晓处购得葬地,望速派人来杭料理造墓事。”吴芝瑛接信后立即派人前往杭州造墓。
半个月后,徐自华派人到绍兴,和秋誉章一起护送秋瑾的灵柩抵达西湖孤山西泠桥西侧的临湖草地。在凛冽的寒风中,秋瑾灵柩缓缓放入青砖砌成的墓穴中。吴芝瑛亲题墓碑“呜呼!山阴女子秋瑾之墓”,后为体现秋瑾之英气风骨,又改为“呜呼!鉴湖女侠秋瑾之墓”。
这次行动计划周密,营葬顺利,没有惊动新闻界,更没有惊动官府,秋瑾烈士终于安葬在这青山绿水环绕的西湖边,鉴湖女侠“埋骨西泠”的遗愿方才实现。
❖ 吴芝瑛与秋瑾墓合影
1908年2月,徐自华等人在凤林寺召开追悼秋瑾大会并谒墓致祭,与会者400余人。会后成立了“秋社”,徐自华为秋社主任。1908年秋,吴、徐二人觉得秋瑾冢太过简陋,又在土冢上加盖了墓亭,亭柱上还镌刻了多副颂扬秋瑾的对联。

护墓风波

1908年10月,御史常徽来到杭州巡游西湖,于西泠桥畔意外发现了秋瑾墓,回京后立即奏请平毁秋瑾墓、严惩营葬发起人吴芝瑛和徐自华。很快从北京发出了“廷寄浙抚,查照办理”的谕旨,命浙江巡抚增韫严行查办。

❖ 西泠桥
消息一经传出,在社会上引起极大公愤,上海商绅连日召开会议,并衔名上书两江总督端方力争此事。
可敬的是,吴芝瑛、徐自华二人得到消息后,毫不退缩。吴芝瑛本来重病咯血,住进了德国医院,得知官府要严惩自己后,她主动从德国医院搬回家中,为的是不愿寄身外国医院,以免有接受异族保护的嫌疑。徐自华则“优游上海”,一副毫不在意的态度。
吴芝瑛还上书两江总督端方,表明“彭越头下,尚有哭人;李固尸身,犹闻收葬……是非纵有公论,处理则在朝廷。芝瑛不敢逃罪,只求尚书密商固帅,勿将秋氏遗骸暴露于野,以示圣朝宽大之惠,于公泽及枯骨之政。”她还勇敢地把责任全部揽到自己身上:“愿一身当之……勿再牵涉学界一人!”表现出了可贵的担当精神。
1908年10月,浙江巡抚增韫接到谕旨,左右为难。两江总督端方也致电北京和浙江询问具体情形。经过电报沟通,增韫领会端方之意:墓可平,碑可铲,坟迁移,人不拿。
增韫便暗中派人联系曾经共事过的的秋瑾堂叔秋桐豫,秋家弄清增韫的意图后,由秋誉章赶回杭州,按照事先设计好的程序,以秋瑾家属的名义给增韫提交了一份自行迁葬秋瑾尸棺到绍兴埋葬的文件,增韫装模作样批复同意,给外界制造出家属主动迁坟的假象。待秋瑾灵柩一迁走,增韫马上命令官差到西泠桥畔把秋瑾墓全部铲平,而后就向朝廷奏报了平坟经过,算是完成了朝廷交办的任务。
❖ 浙江巡抚增韫奏报秋瑾尸棺由母家领埋等事奏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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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经周折,秋瑾灵柩又迁回绍兴。次年,秋瑾丈夫王子芳突然病故,王家以秋瑾之子王沅德的名义,提出把秋瑾灵柩迁回湖南与丈夫合葬。棺柩被辗转运回湖南后,葬在株洲白马垅大冲王家老屋旧宅的后山。
辛亥革命后,徐自华召集秋社同仁上书浙江省议会,提议“迎还秋瑾遗骸,还葬西湖”。经秋瑾之子王沅德同意,到1913年秋瑾殉难六周年时,秋瑾的遗骨重新安葬在了西湖的西泠桥畔。
秋瑾为革命牺牲,吴芝瑛和徐自华努力保护秋瑾墓,她们都是革命战士,也都是为民族复兴做出过贡献的真女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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