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心是乌镇的活标本,他则是行走着的乌镇
凡偷懒想耍滑头的事情,都没好结果。
凡全身心付出的用心都得到了好结果。
——陈向宏
他为中国请回了当代唯一的世界级大师:木心。
他为现代中国留下了想回回不去的故乡:乌镇。
用了18年,他复原了一个你我心中的故乡。
又用了5年,他打造了一个世界级的戏剧节——
乌镇戏剧节。
他也许是中国最大的包工头,
因为他承包了中国人的故乡。
木心先生
1999年,乌镇迎回了她的一个孩子——陈向宏。
当年春节,
一场大火把西栅沿河的13间房子烧掉了。
其时,陈向宏尚在桐乡市政府工作,
被派遣为安置工作小组组长。
乌镇是他长大的地方,但再回来后,
这时的乌镇已不再是古时苏杭之间的风尚之地,
甚至也不再是他小时候的模样——
乌镇一度是桐乡最后一个通公路的乡镇,
河边衰墙、垃圾堆、鸟笼子……
所见之处,满目苍凉,
陈向宏的心被狠狠地揪了一下。
到了2000年,当地老百姓给了他一张报纸,
是台湾的《中国时报》,让他看上面的一篇文章。
看着,陈向宏的脸开始发烧,
当看到“永别了!我不会再来”时,
他的心再被狠狠地揪了一下。
回头再看作者名字,是一个陌生的名字——木心。
木心故居纪念馆
木心当时在大陆籍籍无名,
四处打听下,陈向宏才得知木心也是乌镇人,
后来去了美国。
1995年,木心曾短暂回过乌镇,
但乌镇的衰败让他绝望,所以写下了那篇文章。
几乎没什么犹豫,
陈向宏当即做出了一个决定:
请回木心,为乌镇请回她的另一个孩子。
这时,陈向宏的身份已是乌镇古镇保护与旅游开发管理委员会主任。
“在梦中的城市里,他正值青春,而到达依西多拉城时,
他已年老,广场上有一堵墙,老人们倚坐在那里看着过往的年轻人,
他和这些老人并坐在一起。当初的欲望已是记忆。”
——《看不见的城市》
那时,谁也无法预测木心未来地位之崇。
陈向宏没有预测,他只是有着诚恳的乡愁,
所以也理解木心的乡愁。
陈向宏先生绘制图纸
陈向宏在正式开始改造乌镇后,
请了古建筑保护专家画茅盾故居的改造设计图,
结果画到200米时,资金便告枯竭。
剩余的1000多米该怎么办?
陈向宏做出了一个让人大跌眼镜的决定:我来画。
一个主任亲自来画图?
一个主任能画好图么?
质疑的人很多,陈向宏却没有多言,
只是捡起笔,坚定地走向了破败的乌镇。
陈向宏先生手绘图纸
原来,在进入政府部门工作以前,
陈向宏在大学里学的就是机械制图。
尽管不是建筑制图,但原理相通。
就这样,四年里,
他白天走工地,夜里画草图,
积累了三千多张草图:“白天走工地,
我晚上画的东西白天在施工我要去看,
是不是我想要的东西,然后不断跟工人讨论。”
生于斯长于斯,他还说:
“这个地方空气中应该飘什么味道我都知道。”
陈向宏先生在工地现场
“城市不会泄露自己的过去,
只会把它像手纹一样藏起来,
它被写在街巷的角落、窗格的护栏,
楼梯的扶手、避雷的天线和旗杆上,
每一道印记都是抓挠、锯锉、刻凿、猛击留下的痕迹。”
——《看不见的城市》
木心先生在乌镇
2005年,木心正式回到了乌镇,
看到改建后的乌镇,
兴奋得像个孩子:我决定回来定居了。
这得益于陈向宏诚恳的邀请,
更得益于陈向宏手中那支诚恳的笔。
木心说:“乌镇复兴的成功还在于没有假古董之感,这是诚恳,对于历史的诚恳。
乌镇经得起看,足见其诚恳之深。”
每一间房舍、每一个转弯、每一个桥洞,
都是陈向宏酸了眼,疼了腕,
寻找到的时光痕迹。
西栅风光
在初步复建了部分乌镇之后,
乌镇的开发还远远落后于其他古镇。
印象西塘、水乡周庄,都早已名声在外,
与此同时,全国各地旅游景点也遍地开花。
旅游业熙熙攘攘,人人紧赶慢赶,
想方设法为景区招揽更多游客。
就在这时,陈向宏突然对外宣布——关闭乌镇。
同时他还立下三道“规矩”:
不接团、不搞宣传、不接受采访。
如此与众不同的决定,
源于他的一句座右铭:
“不嚼别人嚼过的馍”。
西栅夜景
他清楚地知道他想要的乌镇,
是一个“不一样的古镇”。
所以他情愿停下来,慢下来,
诚恳面对自己的内心。
闭关的同时,他暗暗为自己定下目标,
要让乌镇“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慢下来,犹如砌下一道墙隔开了新乌镇和旧乌镇。
直到2001年元旦,这堵墙终于塌了,
墙后的新乌镇让众人紧张万分,谁也不知道一年的封闭改造会给乌镇带来什么结果。
但后来的事实证明,陈向宏,做对了。
全国各地乃至国外的游客像潮水般涌入了乌镇,
当年乌镇游客量达到了整整100万人次。
按照常规,一般的旅游景点想要达到这个程度至少需要5年的时间,但乌镇“一朝成名天下知”。
那些还看不见的风景,决定了后来看得见的风景。
乌村全景
2014年,世界互联网大会在全国选址。
中国有的是名山秀水的景区,
或者高楼林立的商业中心。
但最后,互联网大会的召开永久落址在了乌镇。
第三届世界互联网大会现场
因为乌镇既保留了中国传统古镇的面貌,
又有众多现代化设施以及畅通的网络,
简直像是为互联网大会量身打造的一个小镇。
世界互联网大会的落址,
意味着乌镇已然成为了中国的一张名片。
有记者奇怪陈向宏是不是有预知能力,
在采访时问他:
“怎么这么早就准备互联网大会了呢?”
陈向宏自己也有些茫然:
“我还真不知道为什么。”
乌镇互联网国际会展中心全貌
他只是凭着他非常诚恳的理念,
从游客的角度为游客思考。
他知道游客既想要有“小桥流水人家”,
又想要“手机网络wifi”。
有的古镇注重还原古朴面貌,讲究“旧”
但陈向宏在乌镇改造时早早埋下了光纤电缆,
又在古镇内安装了电子烟雾探头、电子巡更系统。
他渲染着一种过去的记忆,
又大胆地加入新的意图。
有人问陈向宏:你建的是从前的古镇么?
陈向宏说:“我其实是做了一个你心目中的乌镇,符合现代人想象出来的乌镇。”
“它们能够躲过所有凝视的目光,
却躲不过那些出其不意投来的目光。”
——《看不见的城市》
当互联网大会的目光意外投来时,
就发现了陈向宏数年之前的诚恳。
木心美术馆外观
陈向宏请木心归乡后,
曾承诺要为他的作品建一个木心美术馆。
选址时,他在木心故居后面征了20多亩地。
在请木心去看地方时,木心摇了头,
表示不满意这块地方。
于是,这块地就空了下来。
周遭有不解的人,
说白费了这么大力气,木心不体谅人。
但陈向宏懂木心:
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
不会欺骗自己的内心。
木心美术馆图书馆
几经周折,美术馆的地址才终于选定。
未料,接下来陈向宏做出的举动更让人不解——花大价钱请贝聿铭弟子、纽约OLI事务所冈本博、林兵设计督造木心美术馆。
在美术馆最终建成时,
预算更是严重超支——达到了1.5亿元。
陈向宏诚恳地完成了自己的承诺。
从商业角度来看,
这个美术馆肯定不挣钱,还会亏钱,
但这代表了陈向宏的文化理想——
中国的大师,多出在小镇,
乌镇或许还能再出来一个茅盾、一个木心。
现在木心美术馆对外来游客还不能做到免费,
陈向宏却一早就言明,
所有乌镇本地孩子都可以免费参观。
“把城市归类为幸福还是不幸福的是没有意义的。应该是另外两类:
一类是历经沧海桑田而仍然让欲望决定面貌的城市,
另一类是抹杀了欲望或者被欲望抹杀的城市。”
——《看不见的城市》
这个欲望,其实就是理想——保有真正的乡土文化。
乌镇大剧院外观
有一年,陈向宏到上海大剧院看了场《暗恋桃花源》。
“以为这年头还看话剧的大部分都是老人。”
结果到了现场后他却大吃一惊,
台下密密麻麻坐满了年轻观众。
正是这个偶然的机会,
让他猛然意识到,戏剧节+小镇,
这不正是乌镇需要的全新的文化表达方式么?
很早之前,乌镇就有机会做印象系列,
但陈向宏放弃了:“因为我觉得‘印象’太强大了,
乌镇会被它打败,会让人只看到’印象’,
没看到乌镇了。”
第五届乌镇戏剧节开幕大戏《叶普盖尼·奥涅金》
其实,陈向宏并不是第一个想到做戏剧节的,
甚至之前已有不少城市已经在做。
但没有赢在起跑线的乌镇,
出人意料地领先了别人一个身位。
陈向宏先把想法告诉了好友黄磊,
黄磊听过他的设想后也很兴奋,
紧接着他们一起去找赖声川,
赖声川听完,只给了三个字:“能办成。”
著名戏剧导演孟京辉、田沁鑫听说后也纷纷加入。
这就是乌镇领先的重要原因:
一开始,就几乎集齐了知名的戏剧圈大咖。
这些大咖,很多是陈向宏十多年的老友。
各种机缘,他们相识相交,
不过陈向宏说:“我从来没要求他帮我做些什么,
一切就让它自然而然发展。”
看似,一个偶然的想法,
偶然地集齐天时地利人和。
实则,正如陈向宏所说:
有一天的时候你会觉得前面所有的走过的路都是为今天准备的。
这是人生哲理,更是人生态度,
对人生诚恳的态度。
与其说,这是乌镇的戏剧节,
毋宁说,这是陈向宏和他的朋友们的戏剧节,
现在,陈向宏和乌镇也向你我发出诚恳的邀请:
一起来,让乌镇戏剧节成为我们的戏剧节。
▲ 乌镇戏剧节现场
一样的古镇,不一样的乌镇
没有到不了的远方,也没有回不去的故乡
预测未来最好的方式是创造未来,
选择另一种生活方式是选择乌镇
——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