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的四个基本问题
前言
任何讨论,首先要明确概念。
民主一直是个好词汇。有些人声称在追求民主,有些人声称在启蒙他人。但是,你真的在说民主吗?
请先搞清下面四个问题
问题一:民主是人类追求的最高目标吗?
当然不是。
最高目标是人本身,是人的自由和幸福。民主是实现目标的方法。既然是方法,就有其局限性。
看南非,在曼德拉带领下实现了全民民主选举,但南非黑人群体投票时只选黑人,而且只选自己部落的人,以民主的名义实现了黑人部落的专政。
看委内瑞拉,也是全民民主选举,但因为没有对权力的有效制衡,总统权力独大,查韦斯事实上成为了民选的君王。
看加州的教育平权法案,就是以民主的名义,作为多数族群的拉丁裔对亚裔群体的暴政专制。从提案到批准流程,全部按照民主制度的流程进行。如果没有华人群体的觉醒和极力抗争,那该法案可能已经通过了。
所以,民主不是最高目标。
问题二:反对专制的,就是追求民主吗?
当然不是。
这个好比耳熟能详的一句话:“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难道朱元璋反抗蒙元暴政,就是民主派?按照现在某些“民主”启蒙者的革命理论,貌似他还应当和陈友谅、张士诚结成反蒙元专制的民主统一战线?
纯属胡扯。荒唐观点的背后,还是好人坏人的幼童式简单思维。
成熟的政治家,一切以国家利益为重。看看历史,当年英国在中亚和俄罗斯斗得你死我活,但在别的地方依然和俄罗斯展开合作。
所以,反对专制的,未必是民主派。敌人的敌人,可能还是敌人。
问题三:专制的对立面,是民主吗?
当然不是。
这是100多年前,知识分子引进德先生和赛先生时的误导。专制是指权力的运作方式,是指某种权力的垄断状态,民主是指权力的归属问题,这两者是完全不同的范畴。
亚里斯多德认为政治的优劣不取决于权力归属于一人、少数人或多数人,而是取决于行使权力的方式是否符合法统。梁启超在《异哉所谓国体问题者》也有同样的观点,他认为专制是政治上的极大罪恶,无论专制者是谁。社会建设的关键不在于君主还是民主,而在于权力是否得到制衡,简单归纳如下:
国体 | 政体 | 例子 |
君主 | 权力制衡 | 英国 日本 |
权力专制 | 沙特 朝鲜 | |
民主 | 权力制衡 | 美国 德国 |
权力专制 | 委内瑞拉 南非 |
梁启超认为:“革命之后,暴民政治最易发生,而暴民政治一发生,国家之元气必大伤,而不可恢复。”数千年来,中国人推墙不下数十次,墙倒之后,每次都建立更高的墙。纵观世界和中华史,不得不承认梁启超的远见卓识。
所以,专制的对立面不是民主,而是权力制衡。
民主可以启蒙吗?
很多人喜欢启蒙他人。因为他们相信,真理在自己的手中。他们的逻辑是这样的:“我这是为你好,我启蒙你是在帮助你。”
对于那些不同意见者,一些“民主”启蒙者常引用鲁迅的一段话:“战士战死了的时候,苍蝇们所首先发见的是他的缺点和伤痕,……,谁也没有发见过苍蝇的缺点和创伤。然而,有缺点的战士终究是战士,完美的苍蝇也终究不过是苍蝇。”
当然,自己是战士,不同意见者就是苍蝇。
“民主”启蒙者还有一种常见说法:“没有民主的时候否定民主,在没有自由的时候否定自由,在没有法治的时候否定法治,这要么无知要么无耻。”
简单回答就行:“在吃药之前,该认真看下说明书,了解一下是否对症,然后关注下用药剂量和副作用。乱吃药吃错药,很容易死人的。”
他们的共同问题在哪里?口口声声反对素质论,其实只是反对别人的素质论,而自己化身为真理的化身。
启蒙之说,自身即存在悖论。到底以谁说的道理为准?是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还是佛陀、孔子?一百多年前,神州大地涌现了很多启蒙者,严复、康有为、梁启超、李大钊、宋教仁、孙中山,谁的更靠谱?假设某天,人类中最聪明的人相信自己解决了这个问题,启蒙有了最终答案,那全世界每人发一本教材,从幼儿园开始背诵学习,美好世界就此建立。历史上曾经有一些人声称做到了,但实际上却无一不是开启了地狱之门。
社会建设,从来没有标准答案。历史进程,也不存在规定的方向。
如果存在启蒙之说,本质上就是每个人持续的学习和反省。值得努力追求的,不是去启蒙他人,而是去争取思想和言论的自由表达。
小结
搞清楚上面的四个问题,就能够理解:“反民主之心不可有,防民主之心不可无。”
社会建设,注定是一个渐进的过程。多想一下,就不会让人带沟里去了。
当然,作者也有可能是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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