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温《酒落喉》

                 李奉先 原创

不经意间又回看了这部电影，或许亦在寻找儿时的记忆。反刍中，这部影片成为我心灵的蕴藉。长大后，不单单是去看剧情，而是在祭奠永远逝去的时间和已经模糊了的自己。　　

未婚先孕的女人只身带着儿子，一边忙于工作、一边尽着做母亲的职责。终于有一天小强病了，高烧不退，亲戚请来的医生也说凶多吉少。于是母亲跑出去一步一叩首、三步一磕头的来到寺庙中求神。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投进妈妈的怀抱，幸福亨不了。世上只有妈妈好，没妈的孩子像根草。没了妈妈的怀抱，幸福哪里找。”

要知道，27年前，这部片子赚足了中国人多少眼泪，27年后的今天，再次观看依然让我泪流满面。

27年了，我早已长大了，更饱尝过人间冷暖，但在这个纷繁复杂、人情世故的时代，母爱依然是最伟大的，最朴素，最柔软，最易打动人心的情感。

片尾曲《酒落喉》

且说这部片子，她不像现在台湾的很多片子，舒缓悠扬，彷佛有人一直在你耳边絮絮叨，说些无关痛痒的话。也不像大陆情感剧的情感细腻喋喋不休，同样跟港剧的正负分明又不同。整个片子没有特别坏的人，即使再自私的母亲也是善良的；同时宣扬的风格也是比较快的，整个画面的剪辑不要一点多余的东西，只是围绕故事的主线在展开。

也许，只有那首念念不忘的《世上只有妈妈好》，那些关于童年深刻的记忆支

撑着我。

27年前的记忆突然在这一刻苏醒了，记得那时候我是和母亲一起，在镇上的大礼堂里面观看这部影片的，很多人挤在一个狭小的礼堂里面，老式的电影机放在中间，看完一段还要换片子，这些都不重要。记得当时看到最动人的情节时，礼堂里的大人们止不住低泣，小孩子更不用说了，不停地回望各自的母亲。

有人说说，明明知道看一部电影会哭，我就不会去看了。不知道这是逃避，还是麻木着自己的快乐。私以为，再看一次这样的怀旧电影，不是单纯地再次哭一会儿，这不仅是对心灵的熏陶，恰是对心灵渡口的一种洗礼。

一直以来，我总是保持一种最善意最宽容的姿态去看这个世界，所谓的坏人都有善良、可爱的一面，谁一生下来就想做最坏人呢，他们或许有他们不得已的经历和姿态，尽管有时固然可恨。所有的姿态倾诉社会的病容，但我们念念不忘的是真挚的深情。

一个人发呆发了许久，时时我便想起了妈妈的好。她必定仍看不惯我这般邋遢的境况吧？她必定看不惯我一天只吃一顿饭极端颠倒的白昼黑夜不分的混乱生活吧？她必定看不惯我这般草率地对待自己吧？

她这般爱我，我终是像个不负责任的孩子，在每一个不属于我的陌生城市里游荡复游荡。

切回画面，有些惊心动魄的镜头依然清晰，随时随地我同样想着我的母亲：

被富家子抛弃的未婚妈妈，自己用蜡烛草草消毒过的剪刀剪断了自己的脐带，她用软软的声音教儿子唱“世上只有妈妈好”；我突然想到我母亲说我那年腊月，是她自己亲自拿剪刀剪断我的脐带，当父亲从雪夜找来接生婆时，我已哇哇大哭过……

譬如我，写以上情节时，居然眼眶湿润，妈妈二字，就是这么悲剧么？

电影中，明明柔弱的，关键时刻埋葬柔弱，变得无比勇敢；明明心软的，关键时刻埋葬柔软，变得无比残忍；明明舍不得的，关键时刻埋葬那一份难忍，变得分外绝情；电影外，曾经也有理想的母亲，她曾经也爱美丽的，曾经也幻想追逐自己的快乐的，在有了我们后，这一切通通不算数，原来每一位妈妈都是一出自我牺牲的悲剧，妈妈们已经习惯把悲剧当成喜剧来看。

很多很多年以后,又是一次组织看电影。那次我喝酒归来，心情极度糟糕。

也是那次，我才知道片尾曲叫《酒落喉》，才知道一个叫蔡秋凤的歌手……

我承认……，首次完整听完这首片尾曲，我又哭了……且是久违的眼泪，我以为，是我自己的错觉……

那一刻，是一种很揪心的痛，很辛酸的难过，没有间歇，只有痛哭。

或许哭自己已经不是孩子的孩子了，哭自己的母亲一年一年变老了……

哭人类的荒谬之处在于存在基因之中的总有那种小自私，哭父母对孩子的爱永远大于子女对父母的爱……

而今重读这部影片，感觉，仍有些疼痛。本以为岁已中年的我，泪水不会泛滥，结果还是稀里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