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吊这些早已远逝的亲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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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吊这些早已远逝的亲人们

                       原创∣李奉先

风雨中奔忙，一直无暇写点文字去怀念一下已经逝去的亲人朋友们。

今天不上班，自己一个人先坐在书房内，静听雷雨交加的声息，这种情景无疑让人思乡心切。写几个发生在身边的小事件，怀念那些已经逝去的亲人吧。

先写一下祖母的故事吧，祖母和他那个时代的人们一样，备受艰辛，人生充满苦难。在我们眼里，祖母是一个对子女不能“一碗水端平”的老人，尤其很讨厌我的父亲，但她把自己毕生的爱都给了自己的长房的孙男孙女。曾记得她做饭时，从姐与我站在旁边，她把煎好的油馍给了孙女吃，我嘴水泪水一起流。

再后来我家的长姐出嫁后，她却偷偷地拿伯父家的西瓜给姐姐，那一刻，泪奔！

祖母一直认为自己属于大家闺秀，所以言谈举止，都是凛然高端正坐。其实祖母一生守过两次寡，这或许和那个物资贫乏的动荡时代有关。

祖母去世的时候，我并不在她的身边。但那天夜里，我居然又梦到了她拿着粪耙子追打我父亲的情景，祖母的样子非常易怒，而我的父亲尽管已儿女满堂，仍然愿意接受他母亲的责骂。在我的记忆中，祖母从没有给父亲一张慈祥的笑脸。

我把梦见祖母的事告诉母亲，母亲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好后悔给你奶没说上几句呀”，二姐说母亲还责怪奶奶没照好好我大哥么？母亲摇了摇头。

我的大哥，我记不起他的名字，如果他现在还活着，应该四十七八岁了。我的父母共养育了七个子女，唯独长兄早殇。

母亲说，大哥的离去，与祖母有关。那年，村里人都出去捞工分，只留下祖母照看两个孙子。另一个则是与哥哥同年的叔伯兄了。午休时，祖母怀抱着我从兄休息，我大哥溜出去在河边玩藕花，结果，不小心滑进水深处，就再也没有上来了……

等家里人放工回来，祖母与从次兄仍在酣睡。四处寻找孩子时，祖母才心慌意乱。等到邻居宋焕富在藕花边打捞出哥哥时，大哥早已离世多时了。

母亲哭晕在地，祖母六神无主，欲哭无泪，父亲当场晕厥过去……

我可怜的大哥哥，就这样走了，时年虚岁四岁。

这些伤心的往事，我也是长大后从母亲那里得知的。每提及这个哥哥，母亲总是泪水盈眶……

我的母亲亦很孤独。她的三个哥哥，已作古多年。

二舅舅先走，因为那个年代的饥荒岁月。于是二舅妈成了我三舅母。我的三舅是村干部，应酬良多，常常喝得酩酊大醉。

他的命运也很不幸。年少时得过麻疹，四十岁时又身患食道癌。三舅生前很爱与我开玩笑，经常问我驴子在叫唤了没有，我每次便乖巧顺从地做驴叫声。直到他逝世前，我也在他身边做他最爱听得驴叫声。母亲说，过去，三舅家邻居有个毛驴好驴叫，所有的孩子们就我爱学这声音。

三舅有个女婿叫张国强，方圆几百里的美男子，身高接近一米九，面如冠玉。三舅灵柩下葬时，我清楚地记得他掉泪的模样。

然而，仅一年之隔，他因送其弟上学拦车时出了事故，后脑壳着地，送进医院而不治，时年二十二岁……

我二姑母有个外孙叫耿明，与我不同岁，而同学，是个很有领导力的大班长。平时特爱说笑，为人开朗幽默。但有一天中午，歹徒进了他家索要钱财，且动手要找我大表姐的命，而他因保护母亲与弟弟，英勇牺牲了，年仅十三岁……

上初三那年春天，春天并不美。等到我到了大舅舅家拜年时，舅舅的灵堂已经搭好了。我把买好的致歉摆在外公的灵像前，灵像里舅舅仍是慈祥的微笑着，就像我小时候在他面前考试神气活现的夸耀自己考了一百分一样。

舅舅死后第三年，二表哥因为被一个寡妇骗走了他所有的积蓄，愤而喝下农药自杀了……

再后来，在我上大一的那一年，我的伯父、伯母、叔伯大嫂子相继去世了，真是家门不幸。伯父虽然不认字，但为人和善，在村里很有威信。他非常疼爱孩子，尤其疼我。我小时候体弱多病，身材小巧，长得又傻。他给我起了个外号叫汤圆子。都说名贱好养活，但这外号到了邻居嘴里却成了一句玩笑，经常有邻居见到我说：呦，这不是那谁家汤圆子嘛，然后就是一阵哈哈的笑声。

我的伯母是闻氏家族的，闻姓在我们那里是大户人家。我们家世代与其通婚，我的曾祖母是伯母的亲姑祖。在那个时代这种情况亦多见，她不但会裁缝手艺，且腌的一手好咸菜。又因为在我妈妈她们妯娌中排行老大，每次我们哥几个因为捣蛋挨打，都喜欢躲在伯母身后，伯母总能好言相劝，使我们免于一顿海揍。

伯父死于癌症，在确诊后，他就拒绝再治疗了。他说越化疗死得越快，不但花钱，还受罪，倒不如痛痛快快过完剩下的日子。在以后的日子里，伯父多次梦见早已经去世的我祖母，他说：娘来看我了，估计用不了多久我就要跟娘走了。伯父说这话的时候一脸开心，像个乐天派。不久，他真的找祖母去了。

我相信这是真的，虽然我并不是一个迷信的人，但我相信祖母真的回来过，她带走了已经同样年迈的，曾经和她一起支撑这个家的大儿子的灵魂，黄泉路上不再孤单。

我可敬的二姐夫，当年您因为肝癌而死，或许您在另一边不知内弟仍在思念您。

我的二姐夫，您在那一边是否有所释然？我清楚地记得您当年因为拼命地为房子还债，半夜里扛着麻包，因为哪一点微薄的收入，而不知什么是疲倦，姐夫，您活的太累了。

想必那个时刻，如果，您听一首《愿做菩萨那朵莲》，路勇的那首歌，您或许或顿悟父仍是父，子永是子。

我清楚地记得您在氧气瓶拔掉那一刻，我只有抱着您尚未降温的身体泣不成声。亲爱的姐夫，当年您在我高中求学期间，因为我的不争气与父亲赌气时，您来到我母校拿出皱巴巴的几张人民币，炎热的夏天，您浑身湿透，，原本该交谷税的钱，硬塞在我弱小的手中。

人言“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草木一秋，苦了是您自己。“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您的衣服，是我在那个场面，亲眼看到无情的烈火烧尽您平生最喜欢的风衣与西装。

可敬的二姐夫，您生前对生命那么淡定，乃至我大姐在缝店发现您已经不能支起硬朗的身板时，你在自欺欺人地告诉我大姐，腰椎而已。可怜的您，还在为您所雇佣的员工甘愿下厨房做饭。我大姐厉声问您“赵锦胜，您直起腰来走三圈让我看看！”可怜大姐思维缜密，当她过来探亲时，没想到您已是肝癌晚期！

在人间，何不给自己活着一个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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