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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能把卫星送进宇宙,精神上却像野狗一样只注意脚下” | 纪念黑泽明

Lens WeLens 2019-04-24






20年前的今天,电影大师黑泽明因为脑溢血在家中去世。


他不仅给电影带来了诸多开创性表达,更创造了一个人道主义英雄的世界,对很多艺术大家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临终前,黑泽明写信给北野武,要求他继续发扬日本电影的传统。


北野武说:“这是我这辈子最珍贵的礼物,我用相框把它裱起来,挂在我的房间里。每当我失落、迷惘、电影事业陷入低谷的时候,就抬头看看它,跟黑泽明导演说一句,好吧,大师,我就坚持再拍一部电影吧……”


北野武和黑泽明


黑泽明是最早在欧美产生重要影响的亚洲导演。当时有一种说法:在西方世界,想起日本就是索尼、本田、黑泽明。


马尔克斯曾说,只有黑泽明能够改编《百年孤独》,在黑泽明去世后,他拒绝把这本名著拍成电影。


《辛德勒名单》的导演斯皮尔伯格说:“黑泽明是我的启蒙恩师,电影界的莎士比亚”。


《教父》的导演科波拉说,如果能和黑泽明一起拍电影,他宁愿当一个助理。


乔治·卢卡斯(右一)和科波拉到日本探班《影子武士》。黑泽明晚年的几部大片,都是他这几位好莱坞的“粉丝”拉来的投资。


上田义彦拍摄过黑泽明,他曾对Lens表达对黑泽明的印象说,“他就像个将军……不,他就像个天皇。”


黑泽明脾气火爆,刚进入电影圈时,每次去别的剧组工作前,老师山本嘉次郎都会要他先宣誓不发脾气。



黑泽明一生用50年拍摄了31部影片

苛求完美的他始终有“暴君”之称。拍摄《战国英豪》时,为了拍到完美的外景,十天的拍摄期等到了100天;拍《天国与地狱》时,他发现有一栋民宅的二楼阻挡了他拍摄演员从新干线丢出现金的镜头,硬是把民宅的二楼给拆了。

黑泽明经常自己剪接影片,并且在制作过程中绝对不让演员看到毛片。拍摄《影子武士》时,胜新太郎的助理在现场录影,黑泽明一怒之下便把他撤换掉,黑泽明说:“戏好与不好决定在导演,该怎么拍不用别人操心!”


 

黑泽明从不讳言自己要改进日本文化的欲望,为其引入一种阳刚之气。


黑泽明认为,日本战后的自由主义和民主主义都是外力赋予的,并不是靠自己的力量斗争得来的。要把它们真正变成自己的东西,就必须认真学习。


《野良犬》片场,左起黑泽明、三船敏郎、志村乔和女演员千石规子。这是一部“寻枪”的故事。


《丑闻》剧照



黑泽明曾戏言自己是一个“人道主义哭丧鬼”:“为了抵抗人的苦恼,戴上了一副强者的面具。”


“人能把卫星送进宇宙,可是在精神上却不会向上看,而是像野狗一样,只注意脚下,徘徊不已。”他曾这样说道。



在“天皇”面前,宫崎骏也十分谦恭。

这出自他在1993年与黑泽明的一个对谈。

下为对谈全本视频。





晚年,很多年轻人曾登门拜访,请教成为导演的窍门。


黑泽明回答说,“乏味的写作工作,必须成为你的第二天性。”


“但他们还是不会去写,他们发现写作太苦了。”


“只要放弃一次,就全完了,因为这成了习惯,一旦遇到困难他们就会放弃。”


1993年,另一位著名导演大岛渚向黑泽明请教,拍摄了《黑泽明的电影人生》。下面的视频是其中他谈及对年轻人的忠告。


https://v.qq.com/txp/iframe/player.html?width=500&height=375&auto=0&vid=o0174wxi0gp

  


山本耀司说他会反复看黑泽明的《七武士》,从那里收获了很多。


“即使现在还有黑泽明这样的天才,也拍不出《七武士》般杰出的电影,那些优秀的电影制作人已经不存在了。”导演山田洋次说。


“黑泽明拍《七武士》时,每天晚上需要有人洗很多脏衣服(因为黑泽明的演员经常在泥泞里打斗),现在那些人也不存在了,需要重新培养一些用魂魄制作电影的人。”




这一点,野上照代很有发言权。


她从23岁作为场记加入黑泽明的摄制组,到成为他的贴身助理、制作经理,一起搭档了半个多世纪。在《等云到》一书中,她回忆了自己与大师的交往,并绘制了下面的插图。



名为“等云到”,是因为黑泽明在拍摄电影时对光的要求很高,经常为了等乌云散开、阳光出来而让大伙“瞎等”。为了打发时间,大伙会坐下来八卦听来的小道消息:谁跟谁搞上了,谁跟谁又吹了?连一贯工作狂的导演也会加入他们。


“若问:那个时代的特征是什么?我会答是人情。”野上照代回味说。







黑泽明拍片时喜欢在夜里召集剧组人一起饮酒,酒至酣处大伙儿就手舞足蹈唱起歌来。他最喜欢唱《日本海海战》等歌曲,“这些歌曲调流畅,简洁明确,从不无病呻吟”。那让他仿佛回到了童年时代。




早期拍电影时,因为胶片很贵,为了减少损耗,拍摄骑马镜头时,演员是坐在某个剧组箱子上不动的,而让工作人员拿着树枝围绕着他跑,这样看起来他就像是在丛林中纵马驰骋了。




为了赶工期,有些电影还没拍完时就要同步开始配乐。这样只能预估一下镜头的长度,没拍摄的片段用空白胶片补进去,再给作曲家讲解想象中的画面,段落太长或剧情复杂时,就用线条简单描绘一下。这种方式被称作“幽灵”。




战争期间物资匮乏,电影人却要经常熬夜拍片,为缓解疲劳,就会有制作人员用送饭的木盘盛着一堆希洛苯药剂和注射器,向工作人员提供服务:“怎么样?要不要来一支?”希洛苯是一种兴奋剂,1951年被立法禁止使用。




《罗生门》中这个强盗搂着女子对着太阳接吻的镜头,在技术上是划时代的。开拍前,主演三船敏郎一直很紧张,从前一天晚上就停止吃大蒜,在片场几次郑重其事地漱口。




拍《罗生门》后期遭受过两次大火,第一次慌忙把易燃的胶片抢救出来,不仅里面混进了别的电影片段,还有几段配音丢失了,不得不把演员叫回来重新弄。第二次大家有了经验直接朝放映室浇水,但胶片所含的赛璐璐遇水转换成毒气,很多人被熏得晕倒在地。但影片还是如期上映,被称赞为“奇迹”。




为了利用日落前那一瞬间的光影,拍摄16秒的镜头,剧组在山上等了一下午,刚拍了几条,天就黑了,不得不撤走,改天再来。




三船敏郎是黑泽明最喜欢的演员。《七武士》中有一个三船演的武士菊千代捉鱼的镜头,因为要一次拍成,所以是先拿着鱼下水的。但鱼太狡猾,不一会就跑光了,不得不停工再钓上来。最后,三船想出了把鱼放在裤裆里下水的主意。




《德尔苏·乌扎拉》是黑泽明自杀未遂后重振声威的作品,但拍摄过程中饱受不安和孤独的折磨,再加上天气酷寒,他的眼睛被雪刺伤了,很多预想的镜头都没有拍成,气愤之下,他把场景图都撕碎了,还把桌上的粥朝野上照代扔过去。




在苏联拍《德尔苏·乌扎拉》,为了防止密林里的蚊虫,大热天也要穿上厚厚的防护服,从森林里出来时,还要举起手来检查身上是否有蜱螨,被这种小虫咬过后,会染上脑炎。




拍《德尔苏·乌扎拉》时,黑泽明看不上马戏团的老虎,找到一只野生的虎仔养大来拍,结果,剧组的苏方人员不得不带着枪来回盯着,还给它注射了镇静剂,四周设下水渠。但即使这样,小虎并不听话,几番折腾后口吐白沫倒下了。




拍摄《乱》时,要把耗资三亿日元搭建的城堡烧掉,让扮演秀虎的仲代达矢从浓烟中走出来。结果他迟了25秒,“我想千万不能慌张,所以故意慢慢走出来”。




拍摄《梦》时,为了制造出完美的水纹,副导演潜入水底,拿着篮球搅动水面。另一场,为了四十秒的乌鸦飞过麦田的镜头,不仅要提前播种麦子,还花了一个多月搜集乌鸦。




黑泽明总是尽可能控制作品的每一个环节,包括配乐。拍《乱》时找来的是著名作曲家武满彻,黑泽明既不好意思向他当面提意见,又忍不住向录音师们指指点点。结果,武满彻气愤地站起来说,“请把我的名字从演职员表中拿掉。”




1991年拍摄《八月狂想曲》时,为了拍成“长长的一对蚂蚁爬过地面”的五秒钟的镜头,找来专门的学者指导,决定用费洛蒙来指挥它们。这样,除了被捣碎制作费洛蒙的蚂蚁外,每次拍摄还需要两千只以上,后来不得不买了十台吸尘器到处去捉。



……




来聊一聊:

你最喜欢黑泽明的哪些电影?


编辑整理:小龙

插画图文经授权摘编自野上照代《等云到》一书,上海人民出版社,译者吴菲。原刊于2010年3月号Lens专题:《世界的黑泽明在暧昧的日本》。

部分图片来自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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