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友——跨文化宣教的故事(2. 印第安篮球)
“而我意识到,真的,印第安人醉酒、忧伤、流离失所、疯狂、卑贱,但是我要再说一遍,我们知道如何笑出来。”
谢尔曼·阿莱克西(Sherman Alexie), 《一个印第安少年的超真实日记》(The Absolutely True Diary of a Part-time Indian)
我是在北爱达荷的Coeur d’ Alene印第安保留地长大的。Plummer高中的标准测试成绩有时在全州最差,但我们的篮球很好。高中最后一年,我曾入选北爱达荷年度运动员的决赛。(我不仅是像电影《大人物拿破仑》(Napoleon Dynamite)中的Uncle Rico那样自夸;这一段也是本章故事不可缺少的背景。)我从小就喜欢印第安篮球。
中国的少数民族地区与美国的印第安保留地颇为相似。人们不用成天担心地里的收成或者带孩子参加三个不同的课外班,所以有充分的时间发呆和培养友谊。这里的人很穷,他们特别看重幽默感。当然,幽默是让人忍受贫困、酗酒、找不到工作和离婚的方式之一。从某种程度上看,它或许真的有用。
在贫穷的少数民族地区,篮球常常和足球竞争谁是最让人着迷的运动,不管是西藏、拉各斯还是瓦哈卡都是如此。这些运动不太花钱,并且重视勇敢的行为和击倒对手的气概。我认为篮球进取性的表演和身体的英勇接触,取代了传统文化中男性在打猎、偷窃或战斗等事情上所表现的价值观。
Kim和我教英语的学校有一支主要是汉族老师的篮球队,他们已经在一起打球许多年。他们常常与本地其他学校的教师篮球队比赛。听说我也会一点篮球,他们就邀请我加入。我球打得比他们好,他们觉得我抢了他们的风头,几次比赛之后就再也不愿邀请我参加了。但是如果他们与一只强队比赛形势吃紧,他们就会给我电话。“你现在可以马上过来吗?Benzilan藏族中学的老师们已经打得我们无法招架了!”
所以,如果我的队形势落后,我就会在下半场上场。当我们和Benzilan藏族中学比赛时,我在下半场一连进了几个球,他们就开始拦截我,或者从后场就拉扯我。有个家伙抓住了我,在我扭身摆脱时,我无意中用手肘打中了另一个藏族球员的鼻子。我觉得他的骨头和软组织破裂了,血喷涌而出。
如果这是爱达荷州、爱达荷瀑布城的一场城市联赛,人们会立刻找来救护车,伤者的表兄弟们会威胁要打断我的膝盖,而我也可能会面临一场诉讼。
但藏人却认为这很有趣!甚至鼻子被打断的那人也一样。裁判暂停了比赛,所以他们可以尽情地笑个够。这是一个户外场地,伤者走到场边,随手抓起几团青草塞进两边鼻孔,然后继续比赛,任凭鲜血一滴滴地洒落在草地上。
比赛结束后,藏族人过来围着我,大家可以再欢笑片刻。“你长长的手臂一转就打断了他的鼻子!太有意思了!”,“我们有句俗话,如果你的手臂很长,那么全身其他地方也不会短。美国人也一样吗?”(我尴尬地说不出话来——甚至有些中文单词我还听不懂——于是他们又爆发出一阵大笑。)伤者问我们住在哪里。后来,他若来到城里会不时拜访我们,我们成了朋友。
我已经忘记谁赢了比赛。我唯一记得的是10,500英尺(3000米)高原稀薄的空气,湛蓝的天空,白云雪山,黝黑的西藏人,篮球和欢笑。
版权所有:Eddy Zhang (eddy@eddyemm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