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学东西还想有工资？”——律师师徒恩怨录

文/胡竣乔

来源/同人法律

或许您是一位律师师傅，正在抱怨：带过那么多徒弟，别说回来感恩看望，就是逢年过节能发祝福短信的，也就那么两个。

也许您是一位律师徒弟，实习期就忍不住换了师傅甚至律所，新执业做律师助理也感到备受委屈。

由于律师行业本身的师徒制传统，加上律协对实习人员必须有指导老师的硬性要求，“师徒间如何相处”是每个新入律师和老律师无法回避的问题。

疫情阻挡了实习律师和新律师的集中培训或业务培训的线下课程，却没妨碍新人们在群里对师傅们线上的各种扎堆吐槽，同样，老律师们也时不时会小范围叨叨带徒弟的心声。

说来说去，双方的关注点基本围绕以下四点展开，只是立场不同。

钱：物质利益永远是个尖锐而敏感的话题。

教与学：“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依旧是纠结的心事。

为人处事：面试容易相处难，日日相伴是合拍还是煎熬？

人品三观发展：好人品三观正发展好，谁都想，但往往可遇不可求。

总之各有各的想法，算盘啪啪响，能做律师的脑袋都灵光。

徒弟圈

徒弟们之间很喜欢互相打听收入，也爱彼此交流。

徒弟1：真纠结，同学去做法务助理，工资福利待遇什么都比我强好多，好歹一个研究生毕业，就那么点钱，混的像个渣渣。

徒弟2：可以了，你们实习期有底薪又有业务提成，还是实缴社保，自己的案源还分那么高。我实习就干巴巴7K，社保按最低的交，自己有案源只分到4。

徒弟3：哥现在是8K，公示完毕就拿证了，底薪可以上涨40%，老大说在不影响团队工作的情况下，可以做自己的案子，都是自己的，他不要，好激动。

徒弟4：祝贺你啊，苦尽甘来，我跟导师是这样的，无底薪，干一单收一单的跑腿费，我自己的案源导师帮我开庭也不分钱，互助合作型，呵呵。

徒弟5：我们是公司制，实习律师、律师助理、受薪律师、初级合伙人、高级合伙人这样一直上去，指导老师也非固定，薪水按级别规定，拿证后表现好的，就可以晋级加薪的快一点。

徒弟6：那都比我强，没底薪没社保没提成没跑腿费，四无新人，欲哭无泪啊！师傅们一般不爱具体说钱数，个别师傅相应不太介意。

师傅圈

师傅1：我自己的团队自己的所，待遇都定好的，不怕说，底薪是：实习8千，拿证后，1万2起，每一年2千递加；业务提成另算，干多挣多，社保、过节费、年终奖都有。收入代表一个行业的尊严，我是看不上那些一边牛哄哄说自己多厉害，一边压榨实习律师恨不得比黄世仁还狠的律师。总之，跟着我，有肉吃。

师傅2：跟着我，没肉吃，但也饿不着，至少保证我的徒弟有汤喝，实习期一分工资不给，那太那啥。

师傅3： 我的助理从实习一直跟我，彼此很默契，都成家有孩子了，无论案子多少，一直给的是固定年薪，年底再发个大红包。他自己有案子也让他做，全给他，算下来一年不少，都要养家糊口，谁也不容易。

师傅4：谁知道徒弟实习完拿证后是不是跟我干，我也是被我的师傅黑过来的，跟我学东西还想从我这挣钱，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作者观点：

记得不久前因疫情开展的公益论坛，讨论的也是师徒关系，一位著名老律师的话让我很有感触。

他说：我都是给徒弟发工资的，总得让人家吃饭，自己心里也过意的去。当年实在看不下去实习律师的生存状态，就通过多方努力，那一年给上海的每位实习律师申请到了每月700元的补助。

后来出差偶遇一位律师，过来紧紧握着我的手感谢我，说当年就因为有了那700元，他才进去一家律所实习，有了今天。当然我也知道，个别所的律师连那700元也并非全部发给实习律师，有克扣。

我比较赞同这位老律师的观点，实习期的徒弟基本难有议价权，无论多少，至少让徒弟能生存。拿证后可以双方再谈彼此认同的合作方式，现在整体徒弟的条件待遇要比过去好，选择也多。

当然总有些师傅坚持媳妇熬成婆，要把自己当年的苦施于徒弟，同时也总有些师傅不愿意不忍心徒弟再像当年的自己，可谓一花一世界，一人一境界。

徒弟圈

徒弟总感觉师傅教的不够多，有保留。

徒弟1：我们做非讼的，基本只能学到某一点或两点，想了解整个业务流水线，没门，师傅们不会教的，也不知多久自己才能知全貌。

徒弟2：我现在干的最多的就是立案，法律文书也很少写，开过几次庭，师傅话少，偶尔点拨我两句，主要靠自己在实务中上下求索、用心学。

徒弟3：团队老大让我协助宣传公众号，杂事也经常叫我，其他实务接触较少，要不是律协要求办案数量，感觉师傅不爱搭理我，业务学的好慢。

徒弟4：那我还好，除了谈客户、开庭或必须师傅去的，基本交给我做，文书有模板，材料根据详细要求准备，师傅去哪儿也基本带着我，耳熏目染也能学到不少。

师傅圈

师傅们有自己的顾虑和想法。

师傅1：徒弟说要各种案子都做一下，再决定方向，我都走专业化了，还什么都让他学，通才蜕变成专才，当我傻瓜啊！

师傅2：我手把手地教徒弟，一个个拿到证就走了，现在基本都让我的助理先带，愿意留下给我干活的，再用心教。

师傅3：我们所的实习律师都是我主带，其他律师仅协助，自己栽培的人用着顺手，同时可以保证服务品质和标准。

师傅4：我不怕多教，一是需要他们把事做好，二是我做了这么多年律师，有我自己的东西，想很快都学走，不可能。

作者观点：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每个人的悟性不一样，不要怪师傅教的少，看自己能领会多少，即使师傅不教，你可以看，或请教其他律师，现在那么多资源，各种平台，只要想学东西，没人能挡得住一只好学的蜗牛，更别说律师精英了。

师傅们也不要惧怕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单打独斗日渐艰难，未来大势是团队作战模式。博生存，不只领头羊，团队每个人都要成为尖兵，且众志成城，才能所向披靡，格局小、老是打着小九九的师傅和团队都无法真正强大。

即使带出来的徒弟自立门户了，还可以合作共赢，多个感激自己的同行总比多个心怀怨恨的要好吧。

徒弟圈

徒弟1：我的师傅脾气极差，事也极多，每天对着个慈禧老佛爷，无论从客户那还是别处受了气，我都是出气筒，经常挨骂，各种折磨，日日煎熬啊，要不是银子够，加上自己没什么案源，真不想伺候了。

徒弟2：银子够就是最大的优势，换位思考，可能你师傅方方面面承受的压力比较大吧。反正咱们这种底层律师就是干着最多的活，拿着最少的钱，受着最多的气，任人宰割的命。我们团队也总难公平，机会、好案源、各种微妙关系等，但好处是案源充足，业务经验积累快，接触当事人也多，跟着团队发展没问题，就是过两年自己出去单挑也差不多，慢慢熬吧。

徒弟3：少来，你那可是大有前途的明星团队，一般人都进不去。不过我喜欢人少，遇到我师傅觉得自己还挺幸运的，刚开始感觉他形象一般，抠门又啰嗦，有点看不上，相处久了发现师傅人三观特正，骨子里善良正义，案子无论钱多钱少都尽心尽力，一些不太好的当事人他宁肯不接也不违背原则，业务呱呱叫，又肯教我，真是越来越欣赏我师父，仰望他如星辰。

徒弟4：是的，找一个值得追随的师傅很重要，我转行做律师为赚钱，也为实现个人的社会价值，总得让生命有点意义，现在这个师傅只是当个谋生手段，也把我当个办案工具，下一步，我还是要追随一个有担当、有情怀、热爱这份职业、跟自己合拍的师傅。

师傅圈

师傅1：面试感觉挺好的小姑娘，一做事就不行了，要么马虎要么不动脑子，说了也没长进，想让她走又显得我小气，我这么忙，也不可能凡事都手把手地教他，哎，左右为难。 

师傅2：我的徒弟比你的好些，就是经常偷偷做私单，我装着不知道，不按规矩来，总是不舒服。好了，我不跟他计较，跟着我学做了各种类型的案子，现在又要走了。

师傅3：我现在这个助理比之前带过的都好，聪明，踏实，勤快，人品还好，形象也不差，每天高高兴兴地做事，把我这个内向的人都带的阳光了，彼此坦诚相待，从实习到现在，工作非常愉快。等我退休了，我这个所都可以交给她做。

师傅4：我带了两个，没那么优秀，算尚可，一个机灵醒目，但名牌大学毕业的，优越感强，飘，不够踏实，另一个勤快听话，又肉点，毕竟人家只是跟你打一份工，差不多就可以了，一切随缘。 

作者观点：

师徒之间朝夕相处，共同服务客户，法庭内外并肩作战，是同事更是伙伴、战友，基本价值观最好一致，包容并体谅对方的个性特点，努力做到齐心合力、教学互长、互相尊重、开诚布公、彼此感恩，那就没有太难处的师徒关系。

如果恰三观合，志趣相投，优缺点互补，再赏心悦目、具有点人格魅力，那堪称完美搭档，令人羡慕嫉妒恨。

凡事有因果，师傅们的苛刻保留，跟徒弟们的断然转身不无关系。人非圣贤，乌鸦尚知反哺，哪个师傅看着带过的徒弟拿到执业证就拜拜，多少失望、伤心，甚至寒心；同样，徒弟们的另谋或单飞，往往带着不满、不甘，甚至怨恨。

除了个人规划等个人原因，大都缘由钱太少、学不到、没发展、不认同、没归属感等原因毅然放弃追随师傅，决然离去。

在这去留之间，又是怎样的恩怨情仇呢？

其实换成市场思维，师傅是老板，徒弟是员工，老板需要培训员工上岗，员工需要付出时间，就职期间，老板必须给员工工资报酬，员工也要完成对应工作，权利义务对等。

一旦员工不爽了或老板想开人了，结账走人，两不相欠。

没有那么多感情纠结，是是非非，但律师师徒终归有它的特质属性，不同面目连带不同情感，很难完全理智冷静，惟彼此担待：起步时，为师的多善待，因为当下徒弟最难；已上道，当徒的多感念，因为师傅此刻需要。

走入律师行当，我们求财、求发展、求价值、求认同、求情怀，工作关系是每个人人生情感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师徒缘分总归不浅，或许此师傅不是你想长久追随的人，又或许彼徒弟不是你心仪的人选，哪怕短暂相伴也应彼此尊重照应，即使一拍两散，至少不留后患。

如果就是如此幸运，遇到了哪哪都对的人，那么恭喜，就请你们师徒抱成一团、点燃小宇宙，使出洪荒之力、倾尽所有能量去拯救地球、改变人类、维护和平、推进我们伟大的中华人民共和国的现代化法治进程吧，顺便赚个钵满盆满，皆大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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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半想要一个“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