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帆齐微刊：是什么扼杀了我们的爱情
文 | 乐从心 图 | 网络
小编 | 曹周
1
八月的盛夏，上午还是晴空万里；到了午后，天空就就沉下脸来。乌云开始从四面八方集聚，闪雷声“隆隆“作响。一场暴雨将要来临了。
秦风已经到了火车站，他背着一个挎包，手上攥着一张火车票，他不停地用右手摩挲着火车票。他在偌大的广场驻足，抬头望向远处的“南昌站”，他眼睛像看到什么东西似的，一转不转。
他买的是下午1点多到西安的票，他随着人潮走进火车站。火车站里到处都是人，有人在排队，有人在张望，有人在大声喧哗……每个人的脸上都呈现出不一样的心事，微笑着、沮丧着，或是麻木着，都想着列车快点进站，好让他们早点抵达各自的目的地。
别了，带着希望欢愉的到来，最终只是一人默然离去。他不是一个轻易落泪的男人。只是这三天来，他的心情就像坐过山车一样。
2
三天前，秦风跟着女朋友汪子清从广州到这里来。他们是回来跟家长商讨婚事的。
汪子清的父母见到秦风开始很高兴。秦风长得清爽帅气，1米78的高个子，长得一双清澈有神的眼眸，温柔得来又带着男子汉的硬气。经常都有同事说他挺像香港演员林峰的，可见颜值还是不错。
当然最让子清父母满意的是秦风是有着研究生的学历，毕业于西安交通大学，在广州知名的软件公司工作，他们觉得说出去比较有面子。刚见到秦风的时候，脸上也总堆着笑，一会问饿了么，一会担心他水土不服。
秦风多少觉得有点受宠若惊，不知怎么报答他们，自认只是带着一片赤诚之心。他爱子清，爱这个美丽单纯的女孩。
子清是他们公司的前台，虽然只有大专学历，但人长得漂亮，有着精致的五官，巴掌脸，高挺的鼻梁，皮肤白皙，身材又修长。加之为人热情，脸上总带着笑。
有一回秦风加班到很晚，工作忙竟忘了吃饭，导致胃疼。子清刚好还没下班看到，二话不说就跑出去给他买来了胃药，还贴心地买了一碗粥来。那个时候，秦风才注意到这个漂亮的前台女孩，细看子清的第一眼，他就爱上了。
两人恋爱两年，一直感情都很稳定。秦风工作比较忙，吃饭不定时，子清常常为他准备好便当。秦风工资算是中上水平，除去两人的房租，平时的吃饭钱，每个月都固定从支付宝转一笔钱给子清。他说自己不懂得浪漫，让子清喜欢什么就给自己买。
他们的生活安静甜蜜，有时候他想，人生一世，得一爱人，安稳过日子，这样岁月静好亦是不错。
不过当子清父母在饭桌上提出彩礼要18万的时候，他握住筷子的手不禁发了抖，筷子都快掉下来。
3
秦风知道父母养大一个女孩不容易，子清如此优秀，他们如此相爱，他应该拿出彩礼来给子清父母，好报答养育之恩。子清一直没有跟他说家里的彩礼情况，他想着要在广州买房，得留着一些钱，计划给子清父母彩礼8万。
但听到秦风说8万的时候，子清的爸爸脸刹那间就沉下来，不知是否本来就长得黑，脸涨得通红，嘴巴微张又闭合。饭桌上突然鸦雀无声，过了一会，子清爸爸点上了一根烟，往桌面抖了抖烟灰，他把脸转向秦风说：“我们这里没有这么少彩礼的，前些日子我们邻居家女儿二婚还要了6万呢，更何况我们家子清还是个黄花闺女。”
“叔叔，我是想着和子清白头到老的，我是希望为她买个房，让她有个安乐窝。但，叔叔你不知道，广州那边房价简直是逆天了，现在每平都得4、5万。我就想彩礼能少一点，然后我们买个房，当然后面肯定会好好孝顺叔叔阿姨的。”
“你说你把房买在广州？”
“嗯，毕竟我们都在那边工作，以后也得为孩子读书考虑呢，没有房子，孩子读书也是个大问题。”秦风点了点头，他觉得自己把房子搬出来，子清的爸爸会有所妥协。
“买在广州，好像跟我们没什么关系，难不成我和子清妈妈还跑到广州去投奔你们。”子清爸爸说话前在喉咙间发出一声“哼“”，表示自己非常的不屑。
“我是真心对待子清的，不然彩礼我们给到10万，叔叔你看这样可以吗？”秦风说出10万这个数字来的时候，明显底气不足，但他只感无奈。
“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我刚怎么说来着，没有18万就别想娶我女儿，给不起就不要死缠烂打。在这家里，随便那个男的来提亲都能拿得出20万来。”
子清是个温驯的女孩，她知道场面有些尴尬，但不知怎么让这场火尽快熄灭，她只呆呆坐着，时而看看爸爸，时而看看秦风。
子清爸爸说话的嗓子渐渐变大，吐出的每一个字似乎都带着怒气，他觉得秦风提出的彩礼实在是太少了。
秦风终于不说话，他低下了头来，他除了感到无奈，更有无力的愤怒感。
4
秦风来自一个并不富裕的家庭，两个姐姐已经出嫁，他是家里的唯一希望。自小学习成绩就名列前茅，毫无疑问考上重点大学，从本科到研究生毕业，花去了他7年时间。家里为此变得更加穷苦，父母常年吃素，因为不舍得买肉吃，除非过年秦风回到家里来。
他一直以为，只要自己努力读书，考上好大学，就能改变自己的命途。他做到了，名校毕业，在广州工作了几年，现在每月拿到手能有个2万。这样的薪资虽比上不足，但安稳地过日子还是可以的。
他本来对于爱情，对于婚姻的一切想象都是美好的。这时才恍然，原来婚姻并非自己想象中那么容易。
婚姻不是有爱就可以的，没有钱，他连结婚，都是奢望。
刹那间他像被一盆冷水当头浇灌下来。对于一个刚毕业几年的年轻人，在大城市打拼，面对高昂的物价，平时能攒下钱来就很不容易。18万不是一个小数目，他真的不希望工作了还得伸手向父母要钱，何况父母都是背朝黄土面朝天，老实巴交的农民，哪里有这么多的积蓄。
按子清父母说的，男方给的彩礼越高，越重视女方。理科出身的他感觉这根本是逻辑不通。他深爱汪子清，恨不得把自己全部都奉送给她，但是面对子清父母的咄咄逼人，他内心实在有点纳闷。
在高昂的彩礼面前，他面对子清父母，无法抬起头来。而子清父母得知他不能爽快地答应18万的彩礼，从开始对待他的热情，也转为冷淡。
秦风在子清家待的第三天，收到了家里电话，妈妈生病了住院，情况非常严重。
5
秦风到达西安的时候是凌晨四点。
从火车站出来，虽有人影晃动，但周围还是一片静谧。他抬头看了看天空，仿佛已是天黑的尽头，微有亮色，黎明终会到来。
这时街上已经有清洁工人在打扫卫生，一位年过50的大叔推着装满垃圾的手板车从他身旁路过。他朝那位大叔微微一笑，对方也点了一下头，便无声地走远。
秦风突然心头一酸，感慨生活真是不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
他站在路边，叫了辆出租车，直接去了医院。
他打听到妈妈所在的病房，心急地就跑过去。他终于在一间6人间的病房看到了妈妈。他还没有进房，只站在病房的透明玻璃窗户前，看到了疲惫的爸爸在妈妈床前打着盹，妈妈手上扎满了针，她闭着眼睛，安静地躺在床上。
秦风的爸爸突然醒了，往门外一看，就看到了自己儿子，脸上血管微张，抿了一些嘴唇，双眼发出一丝光亮来。儿子是他的精神支柱，只要看到儿子，他觉得生活还有点希望。
秦风轻轻地走近妈妈床前，他发现妈妈脸上苍白，瞬间觉得老了很多的模样。他好想跟妈妈说些什么话，但又怕吵醒了她，只好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妈妈。
天一亮，秦风就去找来了妈妈的主诊医生，询问病情。医生跟秦风说，他妈妈肾上有个肿瘤，必须马上进行切除手术，情况有些严重。加上还有高血压，就算手术过后，也得长期吃药治疗，让他先把钱准备好。
他默默地点头，以证明自己在认真听医生讲话。他又想起了那18万彩礼钱。面对疾病，没有人能够幸免，唯有钱能救命，他怎么也不能弃妈妈的生命于不顾。
18万的彩礼钱，见鬼去吧！秦风在心里对自己说。
6
妈妈被推进手术室，秦风和爸爸两个人在手术室外等候。他爸爸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不停地走来走去，秦风本想说些什么，但一看到爸爸焦急的脸色，便沉默了下来。
秦风收到子清的微信，他并没有细致地向她交代妈妈的病情，子清以为他妈妈只是简单的生病。他这些天来觉得非常疲惫，生活不断地向他抛出难题，他的信心一点一滴被击毁。
“你会把彩礼攒够，把我娶回家好吗？你知道，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嫁给你。”子清在微信那头说。
他的脑海里又呈现出子清那张如水般的脸，此时多么想她在旁，她一定会给他安慰，不至于如此的惆怅不安。他心虽然这样想着，但一想到她爸爸的嘴脸，微信上却回复着“我真的没有18万，我家也没有。”他多少有些故意。
“你把原先准备的8万拿来，我们马上结婚。他们逼不了我的，我怀孕了。”
怀孕，这两个字让秦风有点晴天霹雳。他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击中了，眼眶突然湿润了。他转过脸去擦拭，生怕爸爸看到自己的泪水。
按照医生的话，妈妈这一趟住院手术治疗，加上后面身体的复健，又患上高血压，家里得准备15万。而且医生强调，这是最起码的数额了。
他想娶子清为妻，做梦都想。他只有一个妈妈，必须为她保命，在所不惜。
他沉吟片刻，编辑了信息又删去。他无法对子清说出，自己已经拿不出彩礼来了，哪怕是8万，他说不出口，只好选择不回复。
妈妈的手术还算成功。秦风在医院忙前忙后，一会得跟医生了解情况，一会得陪妈妈做各个检查。一个星期后，妈妈出院回家，为了方便照顾，秦风自作主张请来了一个阿姨，主要是料理妈妈的日常生活。
这当然是遭到妈妈的反对，一生俭朴的她，怎么会舍得儿子花钱请人来照顾自己呢。多日来，妈妈依然还得躺在床上休息，她轻轻唤来秦风，拉了拉儿子的手，对他说：“妈妈太对不起你了，你在外面赚钱不容易，为了我，把钱都花了。连媳妇都娶不上了，这该怎么办啊……”话还没说完，妈妈便流出眼泪来。
秦风赶忙帮妈妈抹掉眼泪，强露出一丝笑容来。“没事的，我和子清感情好着，我们会好好的。”
7
当秦风把家里安排妥当，公司又有项目等着他，只好先回广州上班去。
他这几天发消息给子清，都得不到回复，心里有些莫名其妙的忐忑，感觉有点哪儿不对劲。
在他回到广州的时候，终于收到了子清的微信。子清在语音里带着哭腔说，孩子没了，她的父母强带着她去做了人流手术……接着她便说不下去了。
秦风无法遏制自己内心的悲郁。他恨自己这些天来疏忽了子清，得知子清怀孕后，他甚至还有点得意，心想她的父母最终为了女儿幸福，会选择妥协。他千想万想，就没有想出他们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他用力扇了几下自己的脸，顿时脸上显出一道红印痕来，他在惩罚自己，却已经于事无补。
子清还在请假，没有回公司上班。秦风开始用忙碌忘掉痛楚，有一天他又加班到10点多，他完全没有下班的念头。突然手机响起，看到是爸爸来电，生怕妈妈病情有变，慌忙拿起手机接听。
“儿啊，吃饭了吗？我和你妈商量着，还是把你的婚事尽快定下来，我们在家里借了几万块钱，好给你拿去做彩礼钱……”
“爸，我不要这些钱，你们赶紧给人家还回去。”秦风加大嗓音说道。
“你都老大不小了，邻居家小孩都上幼儿园了，你妈着急啊，她怕看不上孙子……”
秦风喉咙似乎被鱼刺卡住了，想说些什么，竟什么也说不出。
8
子清回到广州来了。她好像没有什么变化，至少外貌看起来。
秦风把她紧紧抱在怀里，给她最大的温暖。
子清父母依然不肯妥协，没有足够的彩礼，怎也不肯答应他们的婚事。
在不断地与父母的争持，加上身心的耗损，子清渐渐变了。过去温驯如绵羊的她，现在一有点什么风吹草动，就忍不住发脾气。有时秦风说了句无关痛痒的话，都能激起她的火来，对着秦风破口就是大骂，然后就是大哭，诉说自己为了他，连孩子都没了，做了缺德事……
子清的情绪常常陷入低迷，好几次她坐到房子飘窗上，呆呆望着外面，一声不出。他们最终领了证，没有任何的仪式，始终得不到子清父母的祝福，几乎是不相往来。
秦风更加投入到工作中，他需要很多的钱，没有钱，他感觉完全没有安全感。他常常在加班到疲倦的时刻，会想起当初的子清，那双清纯的双眼，温婉动人的微笑，只是再也很难看到了。
他尝试过努力，努力迎合子清所需，可惜只让子清神经更加敏感。
但不管如何，他们不会分开，即使相处再困难，秦风也会走下去。生活，能够无风无雨，他也就满足了。
只是，不知在什么时候，他们的爱情早已死去。
-作者-
乐从心，南方姑娘，爱读书，喜文字。
现为全职妈妈，左手带娃，右手写走心故事。婆娑世界，相遇是缘
《齐帆齐课第10期学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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