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帆齐微刊:《两败俱伤》
文 l 咸蛋螃蟹 图 l 小六六 编辑 l 小六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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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远亲不如近邻,而大庙村的小王——王林却恨不得他的邻居王超——人号老王,出个车祸,不得好死。
01
原先,两邻居也是十分和睦的,是一种十分自然的生态关系平衡。
王超比王林大十来岁,辈分也高一辈。小王得叫老王为“叔叔”。
土地包产到户初期,别人家正拼命在地里刨食的时候,老王叔王超因为会开车给村里开大解放,十分风光。
远房侄子王林在自己家里弄了个小鞭炮作坊,自己同老婆亲自动手从收旧书废纸,裁纸到灌药插引子,在家卖,一条龙。基本上就本村的照顾生意,挣点零钱。
虽说小本经营,还是要出去买些东西的,进些小孩子稀罕的货,砸炮,擦炮,孩子玩起来安全,也好卖。
王林的老婆华就经常坐上叔叔王超的车子去城里,镇上买东西,进货。
王超的老婆刚过了豆腐渣年纪,生了五朵金花,老公在外风光,家里一大家子都她带着操劳,常年一套蓝衣服,有事就絮絮叨叨,成了正宗的农村大妈。村子里人都不大清楚她的名字,只知道姓张,就成了王张婶。
王林老婆华,刚刚才生了一男一女两个孩子,身材该凸起的该翘起的一点不含糊,脸上也面如桃花,正是灼灼其华的年纪,是王林的骄傲。
华每次出去,穿戴整齐,去到隔壁,甜甜地叫着:“婶子,我今天去县里买东西,你要捎带什么吗?”
王张婶从灶后钻出来,捋捋头发,摇摇头。
“还要麻烦婶子帮我看着点两个小的呢。”
“好说好说,叫小玉去看着吧。”
回家后,华满面春风,塞给小玉一把糖果,给婶子几个苹果。
两家不是亲戚胜似亲戚。
只有王林和王张婶子不知道,外面有了风言风语,有关王超和他邻居小王的老婆华的,人家的言语里,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把华说烂了,说臭了。
只有他们的家人蒙在鼓里。
直到有一天晚上,两个人晚回,被衣冠不整地堵在驾驶室里。
邻里和睦的生态平衡被打破了。
02
小王心里有了心魔,就此失去控制,差点疯了。
当初有多么爱他的华,现在就有多气他,拼命折磨他。
当初有多么敬爱他的老王叔,现在就有多恨他,拼命侮辱他。
一天,华把饭煮硬了一点,有点夹生,王林“啪”把碗砸在妻子肩头,一把薅过妻子的头发,把她拖出屋子,踢倒在地,不顾两个孩子声嘶力竭的哭喊,自己在外面指着隔壁骂开了。
“你臭不要脸的,是不是想着野男人啊?饭都煮不好!”
“不要脸的东西,还好意思哭,你哭给谁听啊?不要脸的流氓,你敢出来吗?你丢你八辈子祖宗的脸!”
“大家看看呢,这个不要脸的婊子!”
越骂越不像话,骂到人家去了。
开始大家去拉,去劝。老王家闭门,鸦雀无声。
后来村子里人发现,小王一点小事就引爆,在家吼叫,砸东西,打骂华。如同有了间歇性精神病一样,隔三差五就发作一次。
华,一朵鲜花一样的人,迅速枯萎。走路低头含胸,经常面带伤痕,拖着哭哭啼啼的孩子,在丈夫的叫骂声里不敢走家串户。
03
王林的心病,村人皆知,这个事情不好劝的。自然也有人幸灾乐祸:闹闹也好,压压有些人的歪心思。
放谁身上,可以做到大人大量呢?
王林只折磨妻子,怨气自然化解不了。
每次打骂妻子后,看着妻子梨花带雨,花残叶落,对老王的恨就更深了。
他扑上老王的家,老王的门已经栓上了,他在外面搬起石头,狠命地砸过去,没有声音。
不顾别人的拉架,他又跑到老王的院子后面,朝院子里丢石头,瓦片,甚至挖他家的墙。
没有回应,他又在外面跳脚骂:“现在怎么装狗熊啊?你这个老发情的老公狗啊!你家祖宗八代……”
无休无止。
老王的家人不堪其扰,可是一班女孩子怎能跟一个发狂的男人对峙呢。而且他骂的那些话,叫她们也抬不起头来。
老王家的人都躲着他走,他说话声音大了,老王的女儿就赶紧关上门。
老王的老婆起先是怨那两个人的,做的丑事,连累了自己没有脸面,如今常常闹得连女儿们都觉得没脸,躲在家里。看丈夫也灰头灰脸,没有了神采,也不给开车了,家里也困顿了些。
为什么要忍受这些,她不由悲从心来,拿起药,拧开盖子,外面响起女儿的声音,颤抖着放下了。
王张婶跑到无人处,大放悲声,哭个天昏地暗。哭了几次,哭完后平静地回家了。
04
王林有了这块心病,不停地折腾自己折腾家人。
一天傍晚,打骂过妻子后,华起来把自己收拾了一会,低头出门去接孩子,孩子回来晚了,估计作业没有好好做,被老师留下了。
妻子久久不回,小王又火冒三丈,把手里的活狠狠扔在地上,锁上门,骂骂咧咧出去了。
走后没有多久,不知咋的,屋子里响起了“噼噼啪啪”的鞭炮声,老王家人就冲了出来。
王林家的屋顶上烟气腾腾,屋里鞭炮声更猛烈了。村子里的人也跑过来了。
门上挂着大锁。
老王王超赶紧拉下了两家的电闸,大声叫女儿们去提水。
老王搬了一把梯子,几个女儿提着水送上去,老王爬上屋顶,从女儿手里接过水,揭开瓦,倒了下去。
村子里人越来越多水就接上了,倾倒在屋子里,鞭炮声停了。
华哭着跌跌撞撞地跑回家,老王家赶紧撤退了。
华的家一片狼藉。床,被子都烧了,鞭炮成品和原料都付之一炬,华哭叫着趴到地上。
王林撇开孩子,疯了一样冲过去,一脚一脚踹着华,华像面口袋一样瘫软在地上。
众人赶紧拉开小王,把华架起来,扶进屋,帮着打扫。
王林仍然怒骂不止:“要不是她作妖,我家怎么会这样!”
骂完老婆,骂隔壁那个祸害,那个老公狗。
别人都插不上嘴。
华的家遭受重创,因为临近过年,囤货不少,家具也烧坏不少,电路也要重新拉过。
村上干部出头了,有安全隐患,勒令停产。
05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王林感觉家里大祸都是因为老婆不贤造成的。他说为妻不贤夫有祸,为母不贤子无福。
他打骂妻子更狠了,叫骂邻居更响了。
华跪求离婚,换来拳打脚踢。华死的心都有,眼睛暗淡无光。
王林的堂嫂屡次劝说王林:“你要把她打跑了,她还能找个好的,你这个神经病样的,谁会跟你?”
“就算你不要脸,孩子大了也要脸,怎么不想想?!”
“她不要脸在先!”王林一根筋。
“你别作了,作了有祸事!”
劝不听,只好劝华:“王林这几年糊涂运,过了就好了。看着孩子,忍一忍,打你,你跑我家里来啊,我看他敢在我家闹啊?”
华去放牛,那牛撒野,一口气跑了几公里,害得华跑到天黑才追上。拉回牛栏里,华操起棍子,劈头打了几下。
牛低下头,用角把华顶住,然后叉了出去。
人家发现华的时候,华气若游丝,浑身是血,肠子都露出了一点。
王林呆若木鸡,孩子哭着叫着。
老王王超骑自行车去村里,借了村里的车,众人把奄奄一息的华弄上车,把呆子王林也拽上去,和几个小伙子直奔县里。
06
近几年来的第一次,王林沉默不语地守着华,华面如白纸,身上多处骨折,腹部肠子都开放性外伤。手术后昏迷不醒,输了两次血。
医生叫王林多与病人交流,抚摸她,鼓舞她的生存意志。
王张婶出现在病房,看着华的脸和自己一样苍老,不禁伤心。
王张婶最初一年是开心看着华被折辱,后来听着她被折磨,自己的心也受折磨,现在觉得她再怎么也不该受这样的苦。
她拉着华的手,流着泪:“我以前恨你,后来就不恨了,你活着比我难多了。我想过死,看着孩子舍不得。不管以前了,你看着孩子也要挺下来啊,我们都是命苦的人,不能让孩子也受苦了。”
华活了下来,一下子老了二十岁,大家都忘了她的昔日风采。
医院的费用对于王林是一笔巨款,老王叔在队里捐款的时候拿出了最多,补了王林家的窟窿。
其实这一两年老王也不好过。
他的大女儿招了亲,小伙子能干,眉清目朗。却在王林的吵闹里知道了秘密,自此看不起岳父。
不知道怎的,他也王林上身,一有不如意就开骂,王张婶母女暗地里陪了多少眼泪!
华开始颤巍巍地下地走路的时候。老王携妻子幼女搬到村后人家闲弃的房子里去了。
老王的妻子身体不好,老王和女儿们拼命挣钱,给老婆看病,给女儿置办嫁妆。
王林经历了妻子九死一生,家徒四壁,性情终于改变了,苦难让他低下了头。
王林的孩子早早弃了学,进厂去了。王林从此帮扶着妻子家里家外,好像他才是那个大病初愈的人。
村子里终于安静下来了,人也渐渐老了。
本文作者:咸蛋螃蟹,齐帆齐写作营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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