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话大观】范仲淹的三滴眼泪

原创郑万才千家诗词 2022-01-14

希文三滴泪，惹人千古吟

文/郑万才

   说到范希文，可能没有多少人认识。但说到范仲淹，大家都应该非常熟悉。同时也很容易想到其《岳阳楼记》中“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千古名句。以及《江上渔者》：“江上往来人，但爱鲈鱼美。君看一叶舟，出没风波里”的诗。究其原因，此二篇皆选入学生教材。
   范仲淹（989－1052)，字希文，谥号“文正”。北宋政治家、思想家、军事家和文学家。苏州吴县（今属江苏）人。祖籍邠州（今陕西省彬县），后迁居苏州吴县（今江苏省吴县）。为政清廉，体恤民情，刚直不阿，力主改革，屡遭奸佞诬谤，数度被贬。1052 年（皇佐四年）五月二十日病逝于徐州，终年64岁。有《范文正公集》传世。范仲淹散文、诗、词均有名篇传世。
   阅读古人作品，常常发现今人和古人的差距，以及时下诗词界的浮躁。我曾经听见有人说如今诗词论坛的“精华”作品，赶超唐宋，可见言者的无知与可笑。尤其是目前有不少诗词论坛，版主欣赏水平太差，导致“好诗无人懂，马屁相互拍”的不良现象。

言归正传，近日读范仲淹诗词，发现优秀作品很多。如《江楼寄希元上人》：“清言一以遥，默默江楼上。安得如白云，无心两相忘”。《寄林处士》：“片心高与月徘徊，岂为千锺下钓台。犹笑白云多事在，等闲为雨出山来”。《石子涧》：“飞泉落处满潭雷，一道苍然石壁开。故老相傅应可信，此山云出雨须来”。《留题小隐山书室》：“小径小桃深，红光隐翠阴。是非不到耳，名利本无心。笋迸饶当户，云归半在林。何须听丝竹，山水有清音”。《江城对月》有句：“多情是明月，相逐过江来”。《野色》有句：“白鸟忽点破，夕阳还照开”。《瀑布》有句：“下山犹直在，到海得清无”。《送识上人游金山寺》有句：“山分江色破，潮带海声来”。《京口即事》有句：“地深江底过，日大海心生”。《江干闲望》有句：“落叶信流水，归云识旧峰”。《和章岷推官同登承天寺竹阁》有句：“晚意烟垂草，秋姿露滴苔”。《依韵酬邠州通判王稷太博》有句：“恶劝酒时图共醉，痛赢棋处肯相饶。”等等。范仲淹留下的词不多，却多为佳作。以此可窥宋词一斑。基本读完范仲淹的所有诗词，让我最喜欢的，莫过于其词《苏幕遮》、《御街行》、以及《渔家傲》三首。而这三首词，皆有“酒”和“泪”，而妙处无不在“泪”，真可谓“希文三滴泪”也。

希文一滴泪，“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苏幕遮》：“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黯乡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此词可用“奇丽、奇思”四字来形容。首先是设色之奇丽，碧云、黄叶的对比，不仅颜色明艳，同时也是“情”的载体，碧云，高处，黄叶，低处，一高一低的对比，背景阔大而又萧条；其次是构思之奇特，“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每个人都会流泪，可词人偏偏说是“酒入愁肠”化来，可谓奇思也。全词黯然中不失豪放，布局上景下情，一切景语皆情语，景为情服务，为情设景，没有多余，自然而不见凿痕。情因景生，因景而情更切。不愧为《宋词三百首》的开篇之作。

希文二滴泪：“愁肠已断无由醉，酒未到，先成泪”

《御街行》：“纷纷坠叶飘香砌。夜寂静，寒声碎。真珠帘卷玉楼空，天淡银河垂地。年年今夜，月华如练，长是人千里。愁肠已断无由醉，酒未到，先成泪。残灯明灭枕头攲，谙尽孤眠滋味。都来此事，眉间心上，无计相回避”。我记得我第一次读此词，不经意间，就记住了“愁肠已断无由醉，酒未到，先成泪。”一句。此词为秋日怀旧之词，全词以景起，以情结，婉约缠绵又带着豪气，感情真挚，读来感人；用语精准，不见斧痕，尤以“砌、碎”之韵，符合全词意境，倍感绝妙。

希文三滴泪：“将军白发征夫泪”

《渔家傲》：“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宋仁宗时，西夏常侵扰西北边疆，康定元年（1040），仁宗任命范仲淹为陕西经略副使兼知延州（治所在陕西延安）。范仲淹守边四年，对西夏恩威并施，羌人不敢轻易来犯，称之为“龙图老子”。此词为范仲淹在边塞军中所作。表达了边疆将士抵御敌人，保家卫国的英雄气概，也反映了思念家乡的凄苦心情。上片写景，景中有情。下片言情，情中有景。全词情景交融，情是主，景是宾，景为情设。结句结出词的主旨。欧阳修曾称赞此词为“穷塞主词”，可见一斑。

范仲淹以上三首词，皆为千古传唱的名作。而三首词里，都提到了“酒”和“泪”。常读唐诗宋词，无不闻酒香见泪流，而如范仲淹此三首词里“泪”见妙者，却是少数。真可谓“希文三滴泪，惹人千古吟”也。

作者简介：郑万才，77年生，云南彝良人，网名狂野孤狼，号三迤狂客。中华诗词论坛云南分论坛创始人。历任中国诗词、诗选刊、中华诗词等十余家论坛首席版主、总版主，中华诗词论坛高级管理员学术部副部长等职。现为中国诗词协会副会长。曾任《当代诗词三百首》副主编，《当代中华诗词精选》主编等。获全国诗联大赛一、二、三等奖及优秀奖一百二十余次，获“首届聂绀弩诗词奖”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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