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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睿博士讲座实录

原来 跨界经纬 2022-12-18
 

香港文学的深刻日


唐睿博士谈黄仁逵的《放风》与电影美学

 

主讲人:唐睿博士

主持人:凌逾博士

整理人:雷雨晴  曾文钊

时间:2018/3/15,18:30-20:00,凌逾《跨界创意文化研究》公选课

地点:华南师范大学大学城校区教2-202


             凌逾老师向大家做开场介绍

凌:今天有幸请到香港有名的年轻作家学者唐睿先生为我们演讲。他的人生经历頗有意思,他原本学美术教育,后来去法国学法國文學和比较文学,再到上海复旦大学跟随陈思和教授攻读博士学位,现在香港浸会大学,从事创意写作教学和创作工作。

我参加香港书展时,曾听过他的讲座,讲文学与建筑的关系,讲他带着学生去漫步、品读香港的一些特别建筑,如徙置区、廉租屋(例如︰彩虹邨) 等人们甚少去关注的地方,或去新蒲崗的工厂區,看里面藏着的文学期刊《字花》的编辑部,这些有趣的地方像广州的红砖厂,废置的厂区变成了创意文化園区。学生去漫步采访,然后再来写作,能写出别出心裁的作品。他也一直研究香港文学,他说上星期四还去台湾大学开会,分析推荐香港文学。这和也斯很像,也斯也是香港文学研究的元老,一直在向世界推广香港文学。

我觉得,唐睿先生的创作之所以有创意,因为其善于用绘画的眼睛去看万事万物,他跟着师傅黄仁逵老师学到了很多东西。我曾采访过唐博士,他说当时他们师徒两个去澳门上课,一边坐在船上,黃老師一边教他观察感悟:“现在海上,你有什么感觉?你看香港,是什么颜色?”唐博士接着说,现在我们访谈,你觉得是什么颜色,他自己说感觉是红豆汤的颜色。那么,我们现在听讲座,你看到唐睿先生感觉是什么颜色?你听完这讲座之后又是什么感觉?现在就请唐睿先生做精彩的演讲,大家欢迎。



唐睿博士开讲

唐:刚凌老师说话,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就是尽管我在内地读书读博士,但这是我第一次在内地的高校讲课,感觉还是蛮高兴的,我现在比较喜欢去各地與不同的朋友交流自己对香港文学的看法,我很希望让更多人知道香港文学的好处。香港文学一直很寂寞,因为我们有不少好的作家,但是因为能读懂香港文学的人很少,所以能夠領會到它的好處的人仍然有限。出現這樣的情況,语言是一个原因,同學們可能會好奇︰「不是都是用中文写的嗎?」的確,两岸四地,无论是中國大陸的文學、香港文学、台湾文学、澳门文学,都是用中文写的,但是我们能感觉到的,比方说语言方面的运用、我们对语言的感觉、还有就是我们对那个社会内部的思想,以及它所包含的文化的含义,其实彼此都不一定能读得通,所以在研讀彼此的作品時,确实是需要有人专门去讲解,而其中我能做的,到现在为止还是很有限的。

在這前題之下,凌逾老师,可說十分難得,她是我们香港作家和學者公认的,比較出色的內地香港文学研究者, 從她提出的观点,可以看出,她比较了解香港作家在創作時的本意,这是很难得。在内地做香港文学的老师不少,其中也有不少人能提出非常独到的观点,他们的解读也是一个很好的解读,但我们有时候还是会觉得他们的这种解读跟作者的創作本意略具距離,然而凌老師的研究就甚少讓我們產生這種間隔感。我们香港浸会大学现在有亚洲第一个本科的创意写作课程,大部分同事都身兼學者和作家兩種身份,每當我和同事谈到凌老师的论文時,我们都會觉得凌老師對香港文學的理解,可說是相當透彻。當然,如前面提到過的,內地一直也有一些不錯的香港文學研究者,但當對比內地文學研究的整體人口時,這些學者还是比较少。

我和凌老师还是蛮有缘的,因为凌老师原来是中山大学的学生,是艾晓明老师的弟子。我自己在大学生的时候,也就是和你们差不多大,大概是本科一二年级的时候,就跟艾老師見過面。艾老师做过很多香港文学的研究,她對香港文学的理解也十分透徹,比方说香港作家大都走轻盈的路线,为什么?因为香港文學具有都市文學的特質,艾老师在这方面做了很好的诠释。然后我们现在都很高兴看到艾老师的弟子凌老师在同一個研究領域也开拓了一个新的天地。




唐老师谈到了自己的启蒙老师(王良和先生)

我今天很想和大家分享的,其实也是我的一位老师的作品,這位老師對我创作的启发非常大。我有两个老师对我的影响非常大,一个是在我读本科的时候的老师,本科我在香港教育学院念教育学,主修美术教育。其实我从来没想过要写作,然后我只是对文科比较感兴趣,中学的时候随便写過一些文章,但從没想过要当一个作家或者说是作家学者,在高校讀書,我遇见的第一个启蒙写作的恩师,就是王良和老师,他现在还在教育大学,但我入讀的時候,那學校還未曾正名,還叫做香港教育學院。他是我第一个創作的启蒙老师,自我认识王老之后,我发现写作原來也是蛮有意思的,他经常带我去和很多香港的作家接触,讓我大開眼界。

后来我到了一所二樓书店去打工,這種書店有別於连锁的商务啊或者三联啊,是专门卖人文书籍和诗文的书店,這些書店在香港当时会有一些,但並非主流,我在那个书店里看到和认识到很多香港作家。然后因为这样的一个缘分,我觉得诶我可以在这条创作的路上走得更远。那时候我漸漸明白,如果我是被动的被学校安排了什么课就学什么,那麼我的视野將會很有限,对于一些人来说,选择就像去餐馆选择ABCD菜,然而我当时慢慢發現,这不是选择,因为这种选择是别人已经编排好的。我觉得选择不应该是这样的,选择应该是我有勇气去拒绝他人安排好的菜单,而如果需要,我們甚至可以跑去另一家餐馆,這才叫選擇。这也是后来我慢慢找到黄仁逵老师,以及我后来决定要去法国读书的原因。


 黄仁逵老师为什么这么吸引人呢?這事得說一點淵源。最初其实我並不认识他,在写作之后我经常和王良和老师交流,他是香港很有名的诗人和小说家。我当时经常跑到王老师的办公室,因为他的办公室就在我宿舍楼不远的路程,我和他后来越来越熟──那關係有點像過去傳統工匠行業的師徒關係,在此我想插一句,我觉得写作应该用那种师徒制比较好──,当时老师非常好,他无论多忙都會跟我聊天──有时候我甚至踢着拖鞋过去找他,他也不介意,所以我們感情非常好,聯繫也非常多。我有时候去外地交流,一回来衣服一换就去找他。我記得他向我介紹黃仁逵老師作品的那天,我應該剛好是從东北交流回来沒一兩天,當時一回到宿舍把東西放好就立马跑到他的办公室去。一進門,只見老师正在读报,因此我就坐在一旁,耐心等他──有时候他即使在忙,也不會請我先回,他往往會跟我说你先坐著等一会,我回頭跟你聊。那天也一樣,他當时正在读报,他邊讀邊誇说这个文章写得真好。誇得讓我我十分好奇。他讀完報就把報紙递给我,那是一篇黄仁逵老师写的文章,是一篇悼念一位叫做蔡浩泉的朋友的文章。蔡浩泉是香港很著名的一个文藝团体──“素叶文学”的其中一个比较重要的成员。“素叶文学”你们可能不一定听过,但是对香港文学感兴趣的人,相信起码會聽過他們其中一位同人的名字,那就是西西,“素叶文学”是七十年代由他们組成的一个文藝团体。当时喜欢写作会聚在一起编一種叫「同人誌」的东西。「同人誌」是一种比較難在連鎖书店擺卖,而往往只是在二楼书店寄卖,甚或在朋友之間傳閱售賣的刊物。這種刊物的出現跟香港文学所面對的環境有關。香港文學是在一个非常艰难的环境下產生的,試想像當整个社会的人都在想着怎么赚钱,而你自己卻想拒絕隨波逐流,而去追尋文藝理想,經濟上的挑戰其實尚屬其次,最困難的,卻是在於心理方面的挑戰。而在追尋文藝理想的人當中,更有一些人不想追隨大眾通俗的審美,而要追求文藝的高度,這些人所要面對的困難就更大了。他们的作品往往没法符合那种商业出版的兴趣,然而他们卻觉得要坚持写一些优秀的文学,儘管这种文学不一定好卖,於是他们自己組成了團體, 並想辦法出版自己的「同人誌」。“素叶文学”是一本不定期出版的刊物,它有时候是几个月或相隔更久的時間才出一期,因為刊物創辦的初衷並非牟利,那麼編輯們更希望裡面收錄的稿子,都是好稿,因此往往要等到集齊優秀的稿子才出版,而正因如此,這本刊物,乃至由「素葉文學」所出版的書籍,现在已经变成了香港文学里的一个神话,因為文壇中人大致都有一個共識︰能在刊物裡所刊裡刊出的,以及由「素葉文學」出版的,都都是很优质的稿件。他们第一本出版的书也是西西的《我城》,是香港文学的经典,所以现在在香港文学里面,你能讓素叶文学替你出版一本书是一个很高的荣誉,儘管这个书可能不会卖超过五百本,但是已经是一个非常高的荣誉,这是当时他们这个群体的一个特点。

黄仁逵老师的现在只出版了两本书,一本就是《放风》,也就是我今天要讲的作品,這本書也是素叶文学替他出的。黄老师從前在法国学画,他回到香港之後,怎么会和一个文学机构有关系呢?原來是因为蔡浩泉,也就是我刚刚说过的作家,當時蔡浩泉邀请了黄老師替他们的刊物做一些封面设计和插图,后来就慢慢相熟了,並不時邀请黃老師写文章,於是黃老師就這樣走進了文坛。



                创作多面手:黄仁逵

   黄老师是香港文学里面的一个多面手, 也是難得的全職創作人。有次我很久没找他, 但因為一些工作上的事需要跟他聯絡,於是就致電給他,在电话裡讲完主要的事情後,我突然就想到應該問候一下,就顺口问了一句“诶老师最近工作忙吗?”他笑了一下说“呵呵工作,我没有工作的”,我突然想起对的,他是没有工作的,他是完全就是一个自由的工作者。從前他不時玩笑一样说︰“我的正职是画画,赚不了钱,然后我的副业是玩音乐,但是也不太赚得了钱”。其实他玩音乐是很厉害的,他玩音乐是很厉害的,他经常是在兰桂坊一些酒吧的后面,他不是玩那种表演,他是和一群本地的音乐家玩吉他玩JAZZ玩的非常好,其中有很多是香港的专门的音乐人,都说他的吉他,JAZZ的吉他在香港都是数一数二的。過去我以為,他只喜歡 Jazz,但有次我去澳門跟他學畫畫的時候,我在船上聽 Beyond 的歌,聽到黃家駒主唱的那些經典時,我十分感動,忽然,我有點好奇黃老師是怎樣想其他類型的音樂的,於是在到了澳門習畫的地方──婆仔屋的時候,我就忍不住问他:“老师你听不听Beyond?”,豈料他竟说:“家驹是我的朋友啊。”我當下“啊?”了一聲。他接著说:“对啊,他还没成名之前,我们经常在中环兰桂坊艺穗会門口喝啤酒玩音樂” 後來我才知道,他们原來都是住在大坑的街坊,所以他们经常在一起玩。

那时候我每个星期的周末都坐船去澳门的一個藝術場所──婆仔屋跟黃老師學画,當時去澳门的船票對還是學生的我而言還是非常的昂贵,来回大概要五百块,我一周要兼三个兼职才能湊夠盤川。那時我跟著老師一跟就是一天半,我們往往是周六白天到澳門,然後在附近走走,再到婆仔屋畫畫。為了更好的學會觀察和認識光,我們一般都在室外畫,畫到天黑,我們就跟當地的藝術家一起路環吃飯、喝酒、天南地北。到了晚上十一、二點,我們就乘夜船回香港。到了上環碼頭一切尚未結束,我們往往都會直上蘭桂坊一家酒吧,老師在那裡跟一直本地的音樂人玩音樂,我就在那邊聽,那是一所聚集了不少藝術家、作家、電影人和社會運動推動者的酒吧,我邊聽音樂,邊聽他們聊天,有時也一起聊,不知不覺,對創作和社會都多了不少了解,而那些東西是絕對無法在學校裡學到的。我們當時往往就這樣待到清晨四、五點,聽起來似乎挺累的,但卻十分充實和值得,實在是一段久違又難忘的日子。後來婆仔屋的用途被更改了,我才大致告別了這段學習歲月。

   

   不過說來也湊巧,上个月一月份的时候,因为我们专业和清华美术学院有一个交流项目,所以一月份的时候,清华的学生就到了浸會大學來。因为清華的同學是学视觉的,所以他们的老师希望他们多学點文学,我想起黃仁逵老師正好兼擅視覺和文字創作,就安排了他們跟黄仁逵見面。黃老师現在跟朋友有一個有趣的詩會,每逢農曆初一十五一聚这个诗会是很随意的,有時在大厦的天台、有時在一个酒吧,又或者在公园舉行,參加者都要读诗,當有人讀詩的時候,其他一些玩音乐的人就在旁边配乐。一月份的時候,我乘機也带了一些清华的学生去,也不是全部都去,因为太晚了差不多十一点才开始,而黃老師他们都是玩通宵的。当时我带着学生跑到太古城旁邊一個工廠大廈的樓頂工作室去,我们先到,黄老师則晚一点,當夜他还带了一个朋友來,因為我們當時正在樓頂工作室外面的小花園,所以他给我们介绍時说那是潘源良時,我還有點疑惑是否聽錯了……我想你们估计不知道潘老師是谁,但只要你們搜一下他的名字,就會發現,你们可能听過的很多8、90年代的粤语歌曲都是他写的。提起這事,其實是想說,黃老師經常都與一些頂尖的音樂人玩音樂,他自己的造詣亦很高,但他從來不將玩音樂視職業,正如前面提過,他经常开玩笑说“我的副業是玩音乐的,不过也不太賺得了錢”,除了畫和音樂,黃老師也熱衷於電影和文字創作,此外他也报纸上画一些讽刺漫画


黄仁逵作品

黄仁逵作品

 黃老師从事的艺术形式非常多,而且都做的很顶尖,比方说他文学方面過去長期就只有一本《放風》──早兩年多了一本。但只憑这本书《放风》,他就已经拿到了香港文学最高的荣誉,也就是香港文学双年奖,这是一个只有在純文學方面很有成就的香港作家才能获得的奖。黄老师在电影方面也一樣,他做美术指导和编剧,比如《七小福》、《癲佬正傳》、《女人四十》、《半生緣》和《笼民》等等經典,他都參與其中,其中《籠民》更是黄家驹唯一一部參演過的电影,很建議你们去看一下那是一个很好的电影。黃老師曾獲頒過香港电影的最高荣誉──香港电影金像奖,不過老師對獎項一類的榮譽十分淡泊,我还记得当时我去他的画室就在玄关的一個小小的台子──就是一般人挂钥匙或者放钱包一類隨身雜物的台子看到了一個很眼悉的小像,後來我仔細想想,才想起那就是电影金像奖。要是換了別人,恐怕就會將這像放在顯眼的地方供起來,好讓訪客都能夠欣羨一番,而老師卻沒這樣做,他就這樣随便將它放在那里,像一件很日常的家俱,毫無半點聲張的意思。

   我一会给你們看一點黃老師的电影,特別想你們看一看他怎樣去做美术指导的工作,希望你們從他的電影創作,看到視覺藝術怎樣滋養他的文字創作。黄老师的文字在香港文學圈裡,經常予人一種別樹一格的印象,這不是偶然的。他的文字,跟其他的文學創作者頗有差別,因为很多在香港写作的人,都是從傳統的文字和文学训练開始,其中有不少更是中文系、传理系等等學系訓練出來的,相比之下,以视觉藝術邏輯思考文字創作的人則比較少。


  在細讀黃老師的作品之前,我想先讲一下香港文坛的生态。我們浸会大学有一个国际作家工作坊,是前一任院长鍾玲教授所創辦的,每一年我們都会请各地的作家来我们学校驻校,其中我们一般都会请一个內地,一个台灣或者马华的作家。每次这种两岸三地的华语作家坐下来交流,我們都總會問︰“你们那里的寫作生态怎么样啊?当作家是在内地好呢,还是台湾,或者马来西亚好呢?”你们猜我们得出的结论是怎么样的?(学生︰“内地吧”)對啊!不過,我猜你可能是想到內地的那种爆红作家吧?我們在國際作家工作坊所討論的,主要純文學作家以及他們所面對的文學創作生態──亦即非大眾或通俗類作家。而儘管是純文學作家,內地作家所面對的生態,起瑪從經濟上講,還是比較理想的。台湾的作家现在能純粹靠寫作生活的,原來已經不多,竞争也比较激烈,他们经常要通過去做讲座来养自己的创作。马华那边的市场更小,因此不少馬華作家都要到台灣和內地去發展。至於香港是比较奇怪的,這個一会再说。内地相比较比较好是因为地大,读者群广。從生活上講,你也如果無法在北京或上海一類一線城市住下來,仍有不少二線城市,甚至小縣城去生活。现在內地稿费提升了不少,写一些小文章,單靠稿费,只要你愿意,在一个二线城市生活得一般般,其实也不會太困難,有了這重保障,你基本上可以写自己喜欢的东西。

    但是香港是最困难的,一个是香港很小,香港是没处可逃的,租金非常可怕,然后房价更不要說。我经常和学生说,如果你是从商业经济的角度考虑衡量你写作的价值,那这就很困难了,你得拿三个诺贝尔文学奖才能在香港买一套房,那你得对人类有多大的贡献才能在香港住下来,那在香港确实很艰难,那种艰难不仅是这种经济的艰难挑战,精神上也是,当大家都很拼命的去赚钱去為生活奔波然后你说我要写诗,这么崇高,你的心靈須對你的創作理想有多大的堅強信念。過去我在法國读书的时候,有次暑假回到香港,那天我約了朋友在中环地鐵站等,我坐在那个月台上看到許多的人在我身邊川流不息,我忽然覺得我這樣坐著很有问题,人都在很繁忙地跑来跑去,然后我突然就觉得自己很闲。在香港從事純文學創作就是這樣,你就会有很大的心理压力,这种压力可能不单只是经济上的,經濟壓力你可以勉強調適應對,例如住差一點、少吃一點、穿破一點,但是心里压力是很難調適的这有点像──现在你们还小,等你们年纪再大一点就會懂──回家过春节的时候,各路亲戚问结婚了没有啊?有对象没有啊?那种压力差不多,写作也是这样,回家就会被问,你还在写作吗?写作能当饭吃吗?那种压力是非常大的。

    有名的学者王德威認為香港文学香港文学了不起的地方在於,在这么一个繁华繁忙的地方,大家都在想着钱,居然有一群人在小房子里想着怎么写好文章,这是香港的文学生态。大部分的香港作家都需要有一个正职去养活他们的创作,於是不少作者的正職都不是寫作,他們有不少是编辑,是老師,是記者……只有非常非常少数的並非从事这种行业,其中有两个尤其值得介紹的詩人,更是工人階級。我上周去台湾交流,就介绍过一个作家叫飲江。他很小就出来打工送外卖后,来做了空调工人。他不是从事文艺工作,但是他一直坚持写作。另外一个人叫邓阿藍,他是开公共汽车的,但他也是一直不断地创作。其实黄仁逵老师也是这样,他也没有一个正职,所有的都是他的工作但是所有的又不是他的工作,他从法国回来之后就一直坚持为自己创造最纯粹的创作环境,以免他的创作受任何創作以外的因素影响,確保創作的目的是为了表達自己。

   我和凌老师之前做的那個訪談,也谈过说,黄老师和我说过其实他的画可以卖很贵,但他说他曾经和他一个朋友说过,他那个朋友也是赚了蛮多的钱,他说“我拒绝過的钱,超过了你一辈子能赚到的钱”黄老师不是那种夸张或者吹牛的人,而实话实说的人,他这句话是强调了两次,並不是胡扯。有些想跟他買画的人到他的工作室去,说我家的沙发是紫色的,我可以買哪張畫去配?黄老师就把他趕走了,黃老師說,你家的沙发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創作的時候並不會考慮別人家沙發是甚麼顏色的。后来他遇到了一个知音,非常喜欢他的画,那个人也想跟黃老師買畫,,但不巧他家那个大厦的电梯非常窄,没办法把那个画运进去,於是就問黃老師有没有同系列,但比较小的能卖给他。黄老师回他说没有,有也不卖,他说我画画的时候才不会考虑你家电梯的门是宽还是窄。这样讲你会觉得黃老師很神,但是他就是想要为自己保留最好的创作状态,创作时他不会受創作以外的因素或考量影响,他只想自己好好完成创作,所以他即使知道那人是知音也不客氣。後來那个人一直在求他,但他一直不妥协,最后那个人苦苦哀求有什么方法可以請黃老師把畫賣給他,黄老师就刻意去說了些赶客的話,他说那你就弄个风筝把我的画放上去家裡面吧。后来我问黃老師结果怎樣,他说那个人最后还是买了。那个人最後是把窗子拆了把画运上去的。黃老師这么坚持是有原因的,我們在澳門畫畫時,我曾问他说“老师你去法国学艺有没有想在那边留下来?”他回答我说,在法国创作的人很多,在那個國度裡多我一个不多,當時我有點開玩笑說,但是你回香港少你一个不少。确实,在香港這個商業城市,大部分人都難得關心文藝,所以真的是少一個作家或者藝術家,也不見得有多少人會認為是一種損失,而這正正就是黃老師回香港创作所要面對的艰难生態。然而他抵挡住了整个城市的挑戰而去苦苦经营自己的创作,保持最自在的感觉去创作,所以他很有意思。


       唐睿老师现场朗诵《粥王》《大声公》

我想先和你们读一些他的文章,我们读几篇吧。从《粥王》开始吧。我先和大家介绍一下《放风》这本书。香港文学是很寂寞的,讀者群有限,我们一般印书保守一点五百本就够了,有些作家,能卖一百本就挺不錯了,其他的给朋友,剩下的,有時還真塞到床底下去,挺鬱悶的。但尽管这样,还是会有人去追求这个文艺的理想。《放风》这本书在香港非常出名,是一个蛮奇迹的作品,因為它是少數能夠一版再版的作品。很多高中和大学的老师都愿意教它,因為它的可读性,这本书共有兩個两部分,第一部分叫「四百擊」,第二部分叫「画外音」。

    「四百擊」都是一些短的故事,当时黃老師獲邀请去一个杂志写专栏,篇幅只允许在四百字以内,寫作過的朋友就知道,文章要寫長不難,但要寫短,而且短得精準就不容易,要用四百字写一个完整的故事其实难度很高。内地的讀字量似比港、台讀者都高,所以投給刊物的文章,一般都可以寫得比港台長,讀者也會有耐心讀,除此之外,听说文章的主题最好要大。香港文学的傳統跟這有點不同,因为没办法,你要是出这么長的文章谁有时间去看,香港比较早有那种都市的文学也是和读者的阅读兴趣有关的,很多创作都是寄生在报章、期刊上面的,所以篇幅有限,不能寫長。写长文章其实不难,但是如果你要四百字写一篇精彩的文章就很难,主題要突出,情节要有趣,在短篇幅裡要做到這點就很难。而黄老师就在《放风》的第一部分里面,正正就寫了一些精小有趣的小小說,每篇文章都是集中于一个人物。

  《放風》的第二个部分就是画外音,这个部分对我的启发性更大,這部分的文章也是用四百字去寫,不過不是小說,而是談藝術和創作,專門解释一些复杂的艺术和創作概念。文章以很简单的话去把这些复杂的艺术概念去处理好,所以如果你是对艺术感兴趣,可以看一下这部分。

我今天选来和大家一起读的是《放風》第一部分的一些短篇,我们从《粥王》开始,用普通话朗读我会感到有点别扭,因为腦袋經常调動不过来,例如我用普通话念成语就經常念不出来,不介意的话我想用粤语,我们一起看,

(粤语朗读)

这个结局很幽默,关键就是最后一个字,双关,但是你要看到只有四百字哦,四百字这两个人物形象就很鲜明,一个就是粥王,他是一个九十岁的老頭,年纪很大,卻很有干劲,至於店老闆,則予人很精打細算,很在意生意的感覺。文章很有那种漫画的感觉,例如店老闆,如果你要用一个动词来形容他,你会用哪个动词,请同学们想象一下是哪个动词,一个字,他就坐在那个按摩椅上面按那个计算器,哪一个字是这样,那个打开电脑的同学,不好意思牺牲你,你觉得用哪一个字形容粥王呢?你该用哪一个字呢,随便嘛,呆,呆吗,为什么呢,很机械,这个表达了机械的这个感觉。呆蛮好的,机械这个形容也不錯,不過如果问我的话我会说,是「震」,因為在文章裡,店老闆首先是身体在震,因为那个按摩椅,他一直坐在那裡,後來還调到快一点的,身體更震了,後來他因為店的生意好,不單是身体震,他手指头也在啪嗒嗒,加快了他整个人的震,他整个人都在动,但是他动的一点都不健康,他这个形象跟另外一个形象,也就是粥王就形成了一个对比,他一直在动,他动的就非常健康,非常有生命力,而這似乎亦是粥王煮粥的秘訣這篇小說在敘述结构上和人物形象上黃老師都计算得蛮精巧的因此讀到最後,我們才會會心微笑。

好,我们再看一个文章吧,这一篇也是蠻搞笑的,看完這篇,我們再看一篇温情一点的,唏嘘一点的。現在我們先看《大声公》。

(粤语朗读)

看到这裡,我們先把那个情节理一下,故事讓大家都以为有个龔太太,但是原来这个龔太太是不存在的,原来故事的房子裡只有一个人在,,那个人就是龔先生,而且他是变态的,但是这个故事还没完呢,还没结束。

(粤语朗读)

你们猜一下最后那句是什么,女装?有收到那个文章的同学吗?他是个女的,就是说他确实是个易服癖,但是警察冲门进去的时候,看到的是他原来的那个样子──一个女人,他平时在外面生活的时候是男裝打扮,但其实他是女的,明白这个转变了吗?我在寫作班上经常要請学生分析这篇的情节铺排,文章共400字,期間情节一共转了多少遍?如果我们分析一下,就會發現转了四次,首先是敘事者讓我們以为故事裡共有龔先生和龔太太,我們懷疑龔先生虐待太太;第二次是社工上門造訪不果,龔先生進一步虐待太太;第三次是警察破門,發現龔先生是易服癖,龔太太不存在;而最後一次就是發現龔先生是个女的,情節共转了四次。这么短的篇幅里面讓情節转四次是很困难的,而且這些轉換都具说服力,還具有趣味,這都是很困难,当我们在读的时候我们会发现,诶,黄老师的那个文章的写作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情節裡有很多隱藏的訊息和可能性。他经常就会首先隐藏一些信息,然后给你制造一个惊喜,而这个恰恰就是一个他從事編劇的一種思維。我前天跟一位名叫陳慧的香港作家見面,她也是写剧本的,跟黄老师是很好的朋友。她写過一本名叫《拾香紀》的書,書裡用一个家庭的興衰去幅射香港的大历史。她現在也在高校教一些写剧本的课,她说现在的学生搞个劇本结构都搞不好,從前她們写作,觉得最好玩的就是「铺排」这件事,有什么比我把一些东西收起来,最后忽然告诉你哇这个很惊喜这件事更有趣呢?黄老师也好,陈老师也好,他们倆的作品都具有相當強的视觉画面感,因为他们是要写电影剧本,所以在字裡行間,那个镜头的运用是非常的强的,《大聲公》寫這個龔先生就比较像拍电影,有不少地方,也是用視覺方式文待,例如最后那个解开她是女而非男秘密的,就是那个看报纸的人如果是从文字训练出来的作家,在這一段可能就会讓叙事者來交代这个事情。黄老师也在这一篇用了一个画面感的一个铺排,他不是用了叙事的手法来讲这个事情,他是用报纸,一个角色在看报纸,所以这里面也是有一个场景,他经常说我是用场景来思考的人。

有人曾經問過黃老師,你為甚麼能構想出《放風》裡那麼多形形式式的人呢?此外,大家也很好奇,黃老師拍电影、画画、玩音乐、写作,他哪核那么多的灵感呢?哪來这么多时间呢?黃老師说,他有一个創作和美学观念︰他的書叫《放風》。放风,是什么意思啊,跟监狱有關的,监狱里面那些人放出来休息一下透透氣,就叫放風了。你看香港的那些監獄或者黑社會电影,犯人往往就是在放風的時候开始打架,互找麻煩,不過黃老師取的不是這意思。放风是一个囚徒休息的时候,黄老师说,他就像是一个被画画囚禁的人,画画太久了,就要放放風,通過其他的艺术来给自己透透气。画画就好像在一个地方挖一口井来打水一样,打久了,可能會感到有點麻木,於是就得多走几步,在另外一个地方挖一口井打水,而那口井叫电影;然后在那边打水又感到有点麻木了,就再走远一点,再开一口井,这口井叫音乐;然後是文字創作或者漫畫,如此類推。黃老師特別強調,他做的事情其實都是一件事,也就是在打水,但他在打水的过程里面,因為井的不同,於是就看到了不一樣的风景。而有一點非常值得注意的是,他打的井水下面的水脉,並不是不各各不同,而是一脉相承的,也就是说他寫作、搞电影、畫畫、玩音樂……其實都是在表達自己有时候他可以用音乐表达自己,有时候可以用文学,有时候用电影,但这背后要表達的,都是自己。「我」是一个统一的东西這個美學和創作觀念,對我的創作啟發很大。

   我今天早上才跟我的学生说,如果你们要写文章,而你們只在创作的时候才开始想一个文章要怎么写,那麼你就死定了。因為當你看到Word那个打開的空白档,還有那不定閃亮的打字標,你不但不会有灵感,而只会有焦虑。创作应该是无时无刻都在发生,同時亦都在準備。黄老师當年问我,你對澳门的印象是什么颜色,他的意思就是要我習慣随时能用視覺語言來轉付化當下的感受。同樣道理,當我們要敘述平常的生活,例如我邀請大家去敘述这样的一个讲座的感受时,你們可以从哪里开始讲呢,该怎么讲呢?對於而言,正如我刚才讲提到,,這是我第一次在高校讲课,「第一次」,这是一个很好的命题。你们記得小时候第一次上街买东西,第一次獨自在外上厕所,或者第一次自己洗澡,在外留宿等經驗嗎?很多这种第一次我们都会觉得新鲜,但是其实這種新鮮感是有點一廂情願的,又或者說是虛妄的因為我們每一瞬間其實都是「第一次」,古希臘哲人赫拉克利特就說過︰「沒有人能渡過同一條河兩次」。我們覺得事物並不新鮮,或者重覆,只是因為我們的觸覺有點麻木。當然,觸覺出現麻木某程度上並非壞事,這是人的心理的保护自己的一个方法,試想如果你们每天對每件事物都感觉很新鲜,你會很累,甚至恐怕会崩溃的,因为這樣生活的刺激實在太大了,而這樣更會讓人對生活產生不安穩的感覺,於是人的心理才會出現這个保护机制,让你对一些东西不太敏感,让你的精神状态保持平稳,不過这种状态太过度的话,也不太健康,當你老師觉得今天和昨天都沒有差別時,你的存在感,對生命的敏感度,就會非常的低,嚴重的,就跟行屍走肉無異。所以說,文藝素養,對於人的生命是很關鍵的,因為它能讓我們不單停留在世界的表層,而是看到一個富有深度的世界。而如果你想從事創作,那麼你更需要有那种敏锐度,你才能创作。


黄仁逵老师的文学创作跟他拍电影有关,他是电影美术指导。比如我们等一下要介绍到的一部电影《女人四十》就是他跟许鞍华导演拍的非常好的一部电影。

在这里有必要介绍一下什么美术指导。美术指导在电影拍摄中扮演着很重要的角色。电影中除了演技和灯光,其他能夠進入畫面的,理論上,都應由美术指导來决定。剧本在電影裡只提供故事的情节,比如说一场在教室里的戏,剧本不會交代得太細膩,它只告诉我们这里发生了什么,但是教室里的布景应该是什么样的,它的墙壁是干净洁白的还是陈旧斑驳的,这个场景想要达到怎样的效果,这些都是需要由美术指导决定。

在黄仁逵老师的作品《回家》中,就体现了跟刚才介绍的两篇作品不一样的特点。《粥王》、《大声公》体现了黄老师在情节上的布局巧妙,当然这两篇作品对人物也有適度的深度描写,但相比之下,《回家》这篇作品则更突显了作品中的情味之深。它留白了很多东西,比如故事里的老人为什么还留在那里做个钉子户?他有没有家人?他可能是个孤独的老人,他也有可能有家人,只是他喜欢他所住的那个地方,所以一直守在那里。故事里告诉我们老人经常在那个地方喂鸽子,也许他就是舍不得那群鸽子。总之,我们有着充分的想像空间去想像故事不曾告诉我们的东西。黄老师这个故事有关「回家」,这种情感连故事里的动物都有,但是生活在都市里的人却渐渐失去了这种对故土的情感。所以,黄老师在故事里的情味就溢于纸表了。


接下来我们来看一段电影吧。《女人四十》这部电影应该很多同学没有看过,因为它真的是一部很老的电影了。黄老师是非常关注社会基层的人们的生活状态,无论是他的电影也好,小说也好,他都通过他的作品表现了对社会上没有什么地位的人的关注,並替他们发声。所以我们待会儿可以看到这部电影中的人物很多都是老人,透出了很深的一种人情味儿。

《女人四十》这部电影的主人公是一个老人,他有一个儿媳妇,他一開始的時候並不喜欢这个儿媳妇,在平常的生活中经常针对她,骂她,所以这个儿媳妇其实活得也蛮辛苦的。後來老人的妻子突然死去,老人也不知道怎么就脑痴呆了。老人發病後谁都认不出来,却偏偏只认得他这个儿媳妇。后後这个儿媳妇既要照顾家庭,又照顾这个痴呆的公公,同時還要兼顾自己的工作,很辛苦。通過電影,我们可以看到香港一般家庭主婦的生活是如何艱難。片中的兒媳婦一家都是小市民,為了寫活這些小市民的卑微生活願望,黃老師特意為他們選了這樣的一棟位於大埔街市旁邊的舊樓,也為他們安排了一系列印有商品圖畫,例如維他幼、菊花精等彷如贈品的T-恤,以刻劃他們有點貪小便宜,以及省錢的生活態度。至於片中的老人也一樣,通過他的裝束設訂、家中的擺設,我們可以看出,他是一個非常傳統的大男人,儘管他的家道似乎大不如前,但他仍然死守著自己過去的價值觀。

我希望通过這次講座,可以向大家介绍黄老师的电影,让大家了解到黄老师的文學作品特点是怎样的,以及当前香港文学的生态是怎样的。


学生提问

学生1(张宝欣):老师您好,我想问的是香港的歌词在香港文学的地位是怎么样的?


唐老师:很好,谢谢。其实歌词在文学中的地位很难讲。当然我自己不是写歌词,沒有甚麼資格談这一方面的事,但是就我所知,我们在谈及文学的时候实际上很少提到歌词,歌词距离纯文学似乎还是有着一定的界限的。当然對我自己來說,歌词肯定是文学的一部分,很多词人包括黄霑,林夕等人,他们创作的歌词都非常好,具有相當的文學價值。现实的问题是当前歌词跟文学的结合还没有一个成熟的发展。

学生2(杨堤波):唐老师您好,我刚刚有注意到您的PPT里有提到“冲破界限”这个概念,那么怎么理解黄仁逵老师在“冲破界限”上的意义呢?怎么理解这个“界限”以及如何冲破呢

唐老师:关于这个概念,我想通过黄老师的创作想要表达的是“创作是整体的”。你们自己有没有尝试过自己的创作。想想自己的第一个作品是什么?它应该是「生活」或者,容許我用一個更宏大的詞──「生命」,对不对?我想說的是创作不仅仅是一个技巧的过程,因為那怕你的技巧磨练得再好,如果缺了生活这个要素,又或者並非源自你的「生命」,你的作品就不是饱满的。渐渐地你的作品就会陷入自我重复的技術訓練。而生活或生命的饱满并不是指你要去旅游呀或者什么,而是说你不能失去了对生活或生命的敏锐触感。在我们香港浸会大学,很多学生都是家境普通甚至贫寒的,他们通过努力,通过学习考入大学,然后在学校历练努力的磨练自己的写作的技巧,无论是诗歌啊还是小说啊或者其他。他们有不少在當畢業前,就拿到很多奖。但是当他们毕业进入社会后,普遍的第一个作品就出现了问题,就是缺了对生活的敏锐把握。创作就是这样,当你缺了生活后,无论你的技巧再怎么厉害,作品都只是“撑”出來而已。黄仁逵老师很喜欢玩音乐,他练吉他的时候就有人问过他“哎你平时花多长时间练吉他”,黄老师就回了一句“我玩的不是吉他,是音乐”。这就是差别。所以我想通过黄老师的創作,,告訴大家创作不应该只是一种艺术形式訓練,它应该能夠冲破形式与生活本身结合,是一个生命的整体过程。


学生3(雷雨晴):老师您好。我不是广东本地的,可能对香港这边的了解比较少。在我的了解中就是觉得或许是因为语言等原因,在上世纪90年代香港的音乐还有电影都非常的繁华,但是到了21世纪艺术性就开始大大下降了。我们对香港音乐的印象依旧停留在像陈奕迅这些以前传唱度比较高的音乐人上,包括电影也是。所以我想问的是你怎么看待这一现象还有香港文学的未来发展。


唐老师:这个说法其实已经不是第一次被提及了,包括香港人自己也觉得有这么一种情况。当然我不能代表音乐界或电影界发言。但我作为一个旁观者,我觉得香港电影还有音乐在上世纪的繁荣,跟当时的经济条件等方面有相當的关係,因为当时大陆才改革不久,而香港在经济条件,創作的自由度都相對比较高,对国外文化的吸收也達到了一定的這度。比如说当时的音乐其实有不少就是受到日本文化影響的,改編出不少流行曲。至于電影,听一些熟悉電影的朋友说,香港的电影界因為没有发展到像好莱坞那样成熟的體制,比如说专业的分工等就沒有那麼成熟。所以当外部的因素,比如说资金,或者時代剛好造道成的人才等因素消失以后,原来那种很好的聚合形态就开始消失掉。

 


结语

凌老师:好的演讲让我们完全忘记了时间。刚才介绍唐老师的时候,忘了讲重要的事情,他有部长篇《Footnotes》获得香港文学双年奖,一出道,即斩获大奖,很了不起。我写过该作的评论《脚注空间与脚注时间叙事》,后来唐老师将之收进了简体版新书中。《Footnotes》就是以画家视角进行创作的佳作,从视觉角度出发,写出与众不同的感觉。香港浸会大学有个有名的文学奖项,红楼梦奖,曾颁给像莫言、贾平凹、王安忆等名家,这奖项关注所有华人的创作,很不简单。今天,唐老师给我们打开了创意写作的一扇新窗,就是从视觉开始创作,突破从语言开始创作的惯性思维,就像黄仁逵老师的放风美学,就像西西老师从绘画、电影起步再进入小说创作。这门课正是希望,我们不停地追问自己,怎样成为一个有创意的人?再次感谢我们唐老师今天给我们带来的精彩讲座,谢谢!

end

 

           编辑:曾文钊   雷雨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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