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端午
记忆中的端午
流苏
端午节到了,
在外的游子却只有记忆。
数不清,
这是第几个不在家的五月初五。
求学的孩子,
印象中的故土与节日,只有冬夏而无春秋。
讨生活的青年人,
印象中的故土与节日,只有除夕与初一。
干事业的中年人,
印象中的故土与节日,可遇或可求,
可求的是闲暇与喜庆,
可遇的只能是亲老的送终。
功成名就的老者,
印象中的故土与节日,闪现于黄发伙伴的回味,
掩埋在先人的坟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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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从地里带回沾着露水的艾草,
奶奶熬夜文火卤煮的鸡蛋,
摆在桌上但不准偷吃的绿豆糕、糯米糕,
陶瓮里的鸭蛋,
一堆经过黄泥、雪水和腌肉咸水包裹的鸭蛋,
家婆嘀嘀咕咕地算了好几遍,
嗯,今天每人可以吃两个。
门前的水沟里蒿草繁茂,鱼蟹影动,
我洗着鸭蛋上的黄泥,对着影子发呆。
有一个鸭蛋破了!
家婆着急喊,不要扔,不要扔,我吃,我吃。
一阵沉重的咳嗽声从门前的青石阶上传来,
拿刀来,灭了烟头的家公要切糯米糕喽。
有些年,端午杀猪也是常见的,
肉从肥猪的身上转移到餐桌上,
有时候不过一个小时。
鲜香的家猪肉炒着蕨菜亦或水竹笋,
最嫩的雪里蕻被奶奶揉成了咸菜,
一罐又一罐,
早稻田埂边的毛豆还不饱满,
管它呢,端午节,尝个鲜呢。
晌午时,咯咯咯,鸡窝里的鸡跳出了院子,
奶奶先一步走向鸡窝,
咦,这瘟鸡会骗人哩,
没下蛋也敢“报喜”。
扭身转进厨房,朝窗口边大喊,
他小姑,匀两个蛋,打汤,蚕豆汤。
我的蛋,全卤了,瘟鸡今天没现蛋哟。
大锅里香了、香了,退火、退火,上天了、上天了,
大锅里的饭焦了,
一锅豌豆腊肉饭,
豌豆的清香、腊肉的盐香,也愈发分明了。
也好,也好,焦锅巴好吃,
一碗锅巴能抵两碗饭呢。
插上艾草,撒过硫磺,
南方的蚊虫从这季开始也就多了起来。
不管是小炒清酌还是满桌的杀猪菜,
匆匆吃完,搬出椅子,
摇着蒲扇,门前的石阶上早已坐满了歇凉的邻里。
鬼怪故事是星露下常见的谈资,
越听越往人群里钻。
夜深了,蒲扇下的风慢慢阴冷了,
拍拍身上的烟灰,起身吼了句,散了,散了。
听完鬼故事,又是一个多梦的夏夜......
第二天,插秧的插秧,
割油的割油,
昨天的端午,又锁进了记忆。
作者简介:
流苏,游走于城乡之间,徘徊于传统与现代的边缘。
本期编辑:吴沁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