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最佳观熊地 | Katmai：离棕熊只有三米是种怎样的体验？
Katmai归来不看熊。这句赞美，是对这个远离城市与世隔绝的国家公园，最贴切的概括。
人们总说，野生动物是大自然真正的主人，Katmai的棕熊大概深刻地领会了这句话的精神。它们在瀑布上捕鱼，在溪水里打闹，在湖滩上随便躺下就睡，甚至还会大摇大摆地从餐厅门口走过，把一屋子人堵在门里，或者干脆盘踞在河口唯一的浮桥上，两岸想过河的人干瞪眼，只能静等熊大爷玩够了自己走开。而误闯熊国的我们，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生怕打扰了主熊们的兴致。
Katmai是那种最值得身临其境体验的目的地。即使读过再多攻略，做过再多功课，看过再多剧透照片，第一次与熊熊面对面的场景还是可以让我们惊掉下巴。目睹棕熊在几米开外张嘴叼住一条努力跃上瀑布的三文鱼，咬开它肥嫩的腹部，鲜血顺着鱼身子滴滴答答地落在水里——旅行中久违而难得的惊喜和震撼，就是此刻了。
四年前远夏刚刚启动这个公众号时，推送的第二篇文章便是Katmai。把它排进美国国家公园Top 10（而且高居第三）之后，经常有吃下安利的小伙伴来后台提问，很多问题在之前的文章中并没有解答。今年正巧公园修建了新的防熊桥，也开通了新的快艇服务，我们于是决定为它写一篇更全面的介绍，并附上最新的实用攻略。
阿拉斯加州总共拥有八个国家公园，五个都不通公路，Katmai National Park（卡特迈国家公园）正是其中之一。
这里地处向西南方向伸出的阿拉斯加半岛，距离本州最大城市安克雷奇三百英里。它是美国第四大的国家公园，但近一万五千平方公里的广阔面积上，有人迹的地方不足十处，而且个个都是仅有几间小木屋的孤岛，互相之间并不连通，进出全靠船只或水上飞机。
其中，Brooks Camp是公园中最热闹的主要景区。大家想必都见过这样一张照片：逆流洄游的三文鱼努力跳上瀑布，站在顶端的棕熊张开血盆大口，从空中一口叼住跃起的鱼——它便拍摄于旁边的Brooks Falls。
这是全世界最好的观熊胜地，没有之一。每年七月，三文鱼如期沿着Brooks River向上洄游，大量棕熊赶来觅食，在营地与河水周边逡巡。河岸西侧距离瀑布十几米的地方，有一个架高的木板平台，专为游客看熊而修建。有时，捕猎成功的棕熊叼着鱼走下瀑布，晃悠到平台下方的草丛里慢慢享用，几乎就在游客脚下，连毛发和齿间鲜红的鱼肉都看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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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阿拉斯加很多无比诱人的目的地一样，Brooks Camp并不容易抵达，必须要乘坐七座的水上飞机，在旁边的湖岸沙滩上降落。（现在多了快艇，攻略中会讲到。）
我们曾在这里扎营两晚，是先从安克雷奇坐阿拉斯加航空的民航班机飞到同样不通公路的King Salmon小镇，再坐车来到湖边转乘水上飞机前往Brooks Camp。算下来，光是去一趟Katmai的成本，每人就要近七百美元。在码头登机前，每个乘客和每件行李都要过称，由机长依此分配座位，确保飞机左右重量平衡。
Lyra：因为体重太轻，坐小飞机时我永远被挤在后排三个座位正中，想拍张照片要趴到窗边的Eric身上，好不委屈。
如果不想在King Salmon转机，也可以从附近的安克雷奇等城镇出发，参加专门服务游客的Katmai一日游。当然，类似行程通常每天只有一班，也不能在当地过夜，空降Brooks Camp停留几小时就得离开。
Brooks Camp周边，步行可达的范围其实很小，最远的观熊平台不过1.2英里。然而这么短的路程，有时却要走很久——比如两个半小时。
在Katmai，熊拥有至高无上的路权。无论林间小径还是河上浮桥，只要熊大爷一出现，它方圆50码（约45米）自动成为人类的禁区，就像孙悟空给唐僧画的圈（只不过是反过来的）。水上飞机降落的湖岸和观熊平台分居河水两侧，两边靠一条木制浮桥相连。有时不巧，一日游的乘客刚下飞机正想尽快赶去平台，却正赶上熊大爷趴在桥上睡觉。得，哪儿都甭去了。
这种熊造成的交通堵塞被称作Bear Jam。公园严格规定，不管熊怎么挡路，人也不能以任何方式驱赶它们，只能耐心等待。
为解决Bear Jam的问题，公园历经六年筹划，终于从2018年秋天开始重修Brooks River步桥。新桥由立柱高高架起，两边还有带机关的大铁门把守，基本消除了熊爬上桥的可能性。工程刚刚完工，目前已经投入使用，剪彩仪式安排在明天6月29日。今年前往Katmai的小伙伴算是有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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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客们急着赶去观熊平台，是因为它是拍摄熊抓鱼经典照片的唯一角度。为防止拥挤危险，公园限定平台上人数不得超过四十。旺季游客太多，管理员会在通向平台的防熊铁门处把守。如果已经满员，则要在一张纸上写名排队，等里面的人出来才能进去。与此同时，公园还规定排队期间每人最多在平台上停留一小时，到时间会被管理员喊出来，想再回去就得重新排队。
Eric：有人要问，待一小时还不够吗？当然不够！熊捉鱼的成功率并不算高，笨点的张十次嘴连片鱼鳞都咬不到，等一小时也未必能拍到一次叼鱼瞬间。
Brooks Falls观熊的最佳时间是七月和九月。七月游客最多，三文鱼逆流洄游产卵，熊只在这段时间才会上瀑布捉鱼。九月，三文鱼不再跃上瀑布，而是处于产卵后的濒死阶段，熊往往直接从河中捡鱼，虽然数量仍然可观，但不如七月的景象上镜。之间的八月，由于河里三文鱼数量骤减，多数棕熊会离开Brooks Camp区域，改去其它地方觅食。
由于旺季平台的限制，既想在最佳时间前往，又不想和其他人挤做一团的风光狗们，大多选择在Brooks Camp暂住几天。Katmai地处北纬59度，夏天日照很长，等到傍晚一日游的人群离开，余下的大把时间都只属于住在营地的少数游客。
当然了，想住在Brooks Camp并非易事。
这里最便宜的是国家公园运营的官方营地，每天限60人。每年一月初开始预订，七月最旺季的日子几分钟内便会被一扫而空。为了防熊，营地周围修了一圈通电的铁丝网。即便如此，食物、垃圾等一切散发气味的物品，也一律要锁进专门的小木屋，绝不能放进帐篷，免得万一熊翻过篱笆直接攻击人类。
Eric：铁丝网的电压并不高，摸上去只有被针刺一下的感觉——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不禁担心，这么低的电压能挡住熊吗？
如果不想野营，旁边还有能睡四人的Brooks Lodge小木屋，带独立的卫生间，一晚八百多美元。这里条件还可以，餐厅提供每天三顿的自助餐，晚间还有个小酒吧给客人调鸡尾酒。价格当然不便宜，不过考虑物资都是飞机运进来，也就可以理解了。
我们去Katmai是在六月底。这是旺季前的一周，预订营地倒还算顺利，但只能赌三文鱼早些开始洄游，棕熊早些来到Brooks Falls捕鱼。
可以想见，我们初登Katmai时的心情相当忐忑。花了这么多钱赶来如果遇不到熊，怕是要后悔死赌博的决定。下午抵达Brooks Camp，匆匆放下背包，两个人连帐篷都没来得及搭，便迅速抱着相机，走去河边寻找棕熊的身影。然而直到天黑，除了沙滩上一个巨大的熊掌印，存储卡上什么都没有留下，只好拿自己的脚作为对比和它勉强合影一张。
细雨霏霏的一夜，白来了一趟的担忧感始终盘旋在头顶，我俩都没睡好。
不过，第二天的景象证明，担心都是多余的。还没过河，湖边就出现了前两只熊的身影，各自懒洋洋地趴在沙滩上打盹。来到瀑布边的平台，前一天不知躲在哪里的几只纷纷出动，站上瀑布炫耀般地展示自己的捕鱼技巧。当然，也有学艺不精还缺乏耐心的笨熊，蹲在瀑布上张了半天嘴都没吃着食，索性下到河中央用大爪子拍鱼，最终倒也填饱了肚子。
Lyra：它们吃的都是Sockeye Salmon（红鲑鱼），三文鱼中相当美味的一种。我们在美国本土，每年会从阿拉斯加的渔民手里团购21磅刺身品质的鱼排，冻在冰箱里慢慢吃，价格是$11/磅。据说，Katmai的棕熊每天要吃100磅三文鱼。如此算来，人家一天的伙食费就是一千多美元啊！
看到熊，我们的节奏立马紧张起来。观熊平台面积不小，Lyra支起三脚架对准瀑布，旁边Eric就像个侦察兵一样走来走去，寻找四周有没有别的熊出现。如果雨下起来，我们还得一同配合，把包里的报纸卷起来挡住镜头，再用冲锋衣的帽子遮严机身。只要熊不走天不黑，紧绷的神经一刻不能放松。
拍熊的间隙里，选在shoulder season前来的我们，还“有幸”体验了一把旺季的Bear Jam。
Eric：平日里，Lyra的视力远好于我，但对熊却不如我敏感。平安无事地过了河，我们正聊着天溜达，从大路拐进林间的一条小径，我忽然觉得前面好像有个黑影——定睛一看，竟然真是一只巨大的棕熊，而且正朝我们走过来。
我俩立即对视一眼，迅速拉起手小心翼翼地后退。刚抵达时的安全讲座再三强调，迎面遇熊切忌转身逃跑，那样会激起它狩猎的追逐本能，而人类完全不可能跑得过。幸好，背后不远处有个带门的厕所。我们赶紧躲进去，隔着门缝看熊大爷在一米之外紧贴厕所摇晃着屁股慢悠悠走远，连相机都忘记拿出来，最后只拍到一个消失在小路尽头的背影。
等到晚上吃完饭，我们坐在旅店大厅里和别人烤火聊天，刚想溜达回帐篷睡觉，没想到又被堵在了屋里。门外，一只妈妈正带着熊孩子遛弯，从散发着食物香气的餐厅前踱步而过。众人小心翼翼地扒在门边，既想看清楚熊母子的萌态，又随时做好关门准备，生怕它们冲过来。在Katmai，真是任何时间任何地点，走过一个转角就能遇见熊。
漫长的一天里，我们一直数着自己见到了几只熊。无奈不是一个种族，熊类在人类眼里都长一个样子，分不清上午拍的和下午拍的到底是不是同一只。没办法，我们只好发明了一个新量词“熊次”——这天，远夏看到棕熊15熊次。
一百多年前，现今的国家公园被建立为National Monument（国家纪念碑）时，Katmai的招牌风景其实是火山遗迹。这里正处在环太平洋火山带上，地热活动频繁，整个二十世纪最剧烈的一场喷发，就是1912年在公园内的Novarupta发生。当时，喷出的岩浆足有1980年著名的Mount St. Helens（圣海伦火山）的30倍之多。
据说，火山喷发结束后好几年，来考察的科学家仍能看到地表活跃的烟柱，Valley of Ten Thousand Smokes（万烟谷）由此得名。今天，火山留下的满目疮痍仍清晰可见。从Brooks Camp出发，唯一的一条“公路”长23英里，直通俯瞰万烟谷的Robert F. Griggs Visitor Center。除了长途跋涉，前往这里只能乘坐Brooks Lodge运营的半日游大巴。一辆用船运进来的退役校车每天停在河边，专为这项活动而准备。
所谓的公路全程是渣土，并且只有一辆车宽——当然，本来就只有一辆车，错车的问题倒不用担心。一路上还要过三条至少30公分深的河，如果连日降雨导致水位太高，大巴只能折返。车上除了游客，会配一名司机和一名公园管理员作为向导，尽头的游客中心也只在大巴去时才开放，其余时间大门紧锁。
那天运气非常不错。因为是相对的淡季，半日游只有我们两人，享受了VIP私人团的待遇。在向导带领下，我们从谷顶走进谷底的火山灰地貌。河流在上百米厚的火山灰地层中切割出峡谷，形成了奔腾的瀑布。苔原植物也开始在谷地边缘出现，新生的野花慢慢把旧日的火山灰变成有生命的土壤。
【季节】最重要的攻略放在最前面！七月和九月是Brooks Falls的旺季，营地和住宿都很难抢，游客也会非常多。其中，七月熊集中在河上游的瀑布附近，九月更靠近下游的河口。八月并不是一定没熊，但存在看不到熊的可能性。六月底是shoulder season，比较清静，可以享受更长的独占观景台的时间。熊的数量则要取决于当年的三文鱼洄游状况，运气好时仅略逊于旺季，运气不好也没准颗粒无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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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宿】Brooks Camp营地每年一月初开放预定，旺季日期通常五分钟内被抢光，其余时间甚至卖不完，每年限住两周。小木屋都是上下铺的四人间，网上没有实时预定系统，只能电话或邮件询问某天是否有房，旺季限住三天。Brooks Lodge的餐厅提供一日三餐，都是自助，价格分别是$17/24/40。Valley of Ten Thousand Smokes半日游同样跟他们预定，每人$88。
营地（每人每晚$12）
recreation.gov/permits/249991
小木屋（四人间$872）
katmailand.com
【交通】我们最推荐在Brooks Camp过夜，这样有更充足的时间拍熊看熊。经济实惠的交通方式，是先从安克雷奇乘民航飞抵King Salmon（有Alaska和Ravn两家航司运营，平均往返票价$400左右），之后再转乘快艇（2018年新开的服务）或水上飞机前往Brooks Camp。快艇和水上飞机公司也卖从安克雷奇往返的全套票，但其实和自己单买是一样的行程，价格还更贵。
【一日游】从安克雷奇、Homer、Seward等地出发，有很多去Brooks Camp的观熊一日游，价格$600-1500不等。这种方式最省心，不过劣势是停留时间短，通常有三到六个小时不等，选公司时要问清到底能在公园里玩多久。一日游也有一点风险，万一不走运赶上Bear Jam堵它一两个小时，本就不多的观熊时间就要被腰斩了。观熊平台上管理员总会提醒，游客提前两小时就该动身离开平台返回湖边，免得被熊堵在河对面错过飞机。
如果不在Brooks Camp过夜，但又想最大化看熊的时间，可以考虑前晚抵达King Salmon，第二天搭第一班快艇或水上飞机前往Brooks Camp，晚上搭最晚一班离开，再在King Salmon住一晚后返回安克雷奇。
快艇（往返$195）
katmaiwatertaxi.com
水上飞机（往返$228）
katmaiair.com
Lyra：当地小飞机大多是5-7座，如果多人（4人以上）一起出行，不妨考虑直接charter飞机，平均到人头价格也许不比报团贵很多，而且能换得更自由的行程。直接给运营Katmai一日游的公司打电话询问即可。
Eric：Katmai还有若干处其它的小木屋旅馆，通常必须过夜，房间和机票打包预定，平均每人每晚$1000起，上不封顶——供壕参考。
【平台】Brooks Camp周边目前共有三处观熊平台，分别是角度最好的Falls Platform（拍熊捉鱼的地方），更靠下游的Riffles Platform，和河口处的Lower River Platform，其中后两个通常不限人数。除了旺季要排队进入的Falls Platform，其它没有哪值得长时间蹲点等熊，不如四处走走，反而能拍到更有意思的场景。
【装备】除了常规的衣物和露营装备，前往Brooks Lodge务必携带防水的外套，以备下雨时看熊。另外，阿拉斯加夏季蚊子极多，建议带套头的防蚊网和防蚊喷雾。摄影的小伙伴，应该准备长焦镜头和三脚架，并考虑拿一件雨披或塑料布给相机挡雨。
【安全】虽然Katmai棕熊密集，但历史上这里熊攻击人的案例少之又少。原因？到了这儿的游客都相对心里有数，反而不会做招惹熊的傻事。简单来说，和熊狭路相逢应该发出尽量大的声音，并缓慢后退给它让路，转身就跑是大忌。所有游客抵达后，都必须参加管理员的安全讲座，届时会有更专业具体的指导。
最后放送一个彩蛋。公园在瀑布平台处装了一个24小时开机的摄像头，画面实时直播给全世界，给去不了的小伙伴一个“云吸熊”的机会。即将前去的小伙伴，也可以提前靠它做做功课。观看需科学上网。
Eric：Bear Cam简直是杀时间神器，写这篇攻略进展超慢，就是因为时不时打开这个直播——一眨眼工夫，一下午就过去了。根本停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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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远夏
远(Lyra) & 夏(Eric)，2002年在中学相识，2010年夏天终于初次结伴旅行，从此一发不可收拾。现同居旧金山，但很快就要居无定所浪迹天涯。
远
风光喵。十几年前跳了拍照的坑，近年来越陷越深。约伴时的独裁领队，旅行中的靠谱向导。2008年来美，足迹已经踏过全部50个州，和57/60个国家公园。斯坦福地球物理研究生在读，理想是去北冰洋岸边挖石油。
夏
风光喵专职司机/背包侠/经纪人。遇到风光喵之前是独行侠一枚，国内只有4个省没去过，在美国也走遍了50州。北大广告系不务正业4年，美国艺术管理硕士。业余乐手/律师/码农/会计/厨师……传说中的什么都会一点的那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