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14000人想死前都干了同一件事
NHK电视台2010年拍摄了一部三集纪录片《无缘社会》,里面提出了个“无缘死”的概念,即无地缘、无血缘、无社缘。
每年日本有3.2万人会这样“无缘”死去,甚至找不到人来收尸,占总死亡人数的3%。
NHK电视台为研究这个主题,设置了热线电话,2年间收到了14000个反馈,纪录片就是以这些电话为线索。
这一期“看了吗?”,我们着重介绍第三集:人要如何构建新的关系?
想自杀的人:“我会默默死去,默默下葬,以一名不明死者的身份”
节目组收到了一封遗书:
贸然来信,请原谅,当你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也许已经孤独死或者事故死了。我是一个无依无靠的人,像我这样三十多岁的人,等来的不过是这样的一个结局,这是我写信的目的。
节目组与吉泽取得了联系,幸好他还没有死。
吉泽今年39岁,父母在他出生后不久就离婚,祖母也很快去世。来东京20年了,一直自己生活。曾经在一家机械厂工作,工厂倒闭后一直做临时派遣工作。
他在东京没有朋友,家乡也没有地方可回。
吉泽曾经在地铁站台上呆了很久,想跳下去人生就解脱了。
2009年9月,跟吉泽住同一栋楼里的50岁的单身女性,在死后10天才被人发现。吉泽觉得自己的命运应该也是这样:默默死去,默默下葬,以一个不明死者的身份。
那天他还准备了一封遗书,希望有人看到的话,就把自己的骨灰洒到故乡新泻,回到童年待过的地方。
他实在不想活了,拨打了节目组的电话。节目组劝他应该尝试去改变这种状况。
吉泽似乎听进去了,他试图改变自己孤独的生活,开始打扫公寓附近的垃圾,希望构建地域联系。
可是都没什么人理他,只有一位附近小学的学生走过来跟他说,“您辛苦了!”
好想跟孩子再次说上话啊。为此,吉泽把自己养的独角仙的幼虫送给小学生。
孩子们超开心的,他们开始了昆虫观察。他们还给吉泽写了感谢信,有人画笑脸,见过吉泽的人,画了他的画像。孩子们把感谢信装订起来,做成一个集子,封面写着:谢谢你 吉泽。
吉泽收到后,阅读了很久,他感到自己并不仅仅是一个人,“我由衷地感受到了。”
害怕前行的年轻人:“原来跟别人对话是这么愉快的事情”
热线电话中有大量10岁到20岁的声音,在社会中本应充当主力军的人,现在却恐惧孤独,畏惧前行。
19岁的千岁住在一家援助组织中,它是帮助年轻人重新找回社会关系的组织。
高中时,因为父母离婚造成的家庭矛盾,让千岁无法忍受,所以搬到了学校宿舍。可是毕业后,最后一处容身之地也消失了。毕业后的她没找到工作,住到了这家援助组织。
她不信任家人,甚至不信任所有人。
千岁在横滨的母校,很多学生因为家庭原因把学校当做唯一的住所。能够就业的学生是少数,大部分孩子没完成学业,退学之后随便找个工作,一辈子就这么度过了。
为了阻止学生的无缘社会化,学校开始与千岁所在的援助组织协作,没有决定出路就离校的同学,援助组织安排宿舍给他们。“把这些孩子直接抛向社会是不对的,他们需要时间去思考自己想干什么。”
千岁来到这里已经一年了,后来在援助组织开的餐馆进行拉面制作学习,一度谁都不愿意信任的她,现在跟同事相处得不错。
“34号久等了,这是你的咖喱炒饭”,千岁把外卖递给客人,对方回复她谢谢。千岁有些羞涩,她转身回到了操作台后面。不过她对镜头说,“原来跟别人对话是这么愉快的事情。”
人都是可以改变的。
转眼到了成人仪式,她20岁了,同学们来到河边,千岁举着剪刀手,留下了一张笑容灿烂的毕业照片。
做网络直播的年轻人:“网友对我的关心,跟父母之爱一样”
猫video是31岁的男子,他曾经在一间公司担任系统工程师,因为过度劳累影响工作,现在在家中休养。他喜欢做网络直播,观看者的留言会通过语音的形式播放出来,是很萌的女孩子的声音。
他说自己要去个厕所,留言立马响起,“厕所走好”,“ohoh”,回来后还有人问“洗手没?”
猫video的屋子完全处在摄像头之下,从早直播到晚。他说如果自己突然晕倒了,应该会有人帮他打急救电话的。
离开父母独自生活的Orange野郎,每晚都会做一会儿直播。
从美国西雅图大学毕业后,曾经在IT公司工作,后来因为工作量太大和无法搞好人际关系而辞职,然后就一直打短工。
他跟中学时期的同学同住,却在网络上寻找人际上的联系。
“这种联系中有爱”,有人看到他消沉时,会来鼓励他。野郎觉得这与父母的爱没有差别。
他生活中最开心的时刻,就是临睡前跟许多人说晚安。
失业多次的人:“在派遣工作的岗位上,只被叫成一个数字”
三十多岁的野田康光,一年前考虑过自杀。现在他一边领取生活补助一边找工作。
他一直想要摆脱依赖救济金的生活,所以不断地面试。投了五十多家企业,都没有被录取。
他打印了很多照片用来贴在简历上,但感觉都白打印了。
野田说自己想要得到社会的认可。在派遣的岗位上,自己只被叫做一个数字。他想要别人叫他名字,想要被需要。
前不久,野田去参加了一场自杀者的葬礼,死者是一名快50岁的男人。男人没有亲属,现场大概10个人,都是那些忽然失业的人。之前他们每个月都聚在一起互相鼓励,将找不到工作的痛苦共同分担。
自杀的男子生前曾经反复说,不工作便找不到生活的意义。葬礼现场有块白板,上面写着他的遗言:
人生很艰苦,人生很痛苦,人生很丰富,人生值得被珍惜。
被救助的自杀者:“我们像被社会废弃的豆腐渣”
最后,摄制组来到了日本和歌山县三段崖,这里是自杀者的圣地。
他们来的当天就发生了一起自杀事件,死者服下大量的安眠药。不知道他吃了多少,不过散落在地上的就有48片之多。
三段崖一直有“阻止自杀者”的非营利组织巡逻,滕数是白滨地区的救助代表,他介绍,海边有一个教会,被救助者暂时住在这里,直到他们找到工作。
河上是一名被救助者,他曾经工作很卖命,是活跃在一线的优秀销售,但因为劳累过度失去了工作,工作丢了之后,妻子提出了离婚。
失去所有后,他选择自杀,后来被救助。
但生活不能一直这么颓废下去啊,现在他已经成为老大哥一样的人物。
早晨五点,河上拿着不锈钢盆走向镇子上的餐厅,去拿店里不要的豆腐渣,他准备拿回来做饼干。每天餐厅剩下来的豆腐渣可以做400片呢。
河上很喜欢做豆腐渣饼干,被扔掉的豆腐渣,就像曾经被社会抛弃的自己。
不过现在他会对豆腐渣说,“虽然你是被遗弃的,但请让我来复活你吧。”他做的饼干很受欢迎,出炉就被抢光了。
现在河上准备踏出新的一步,因为善于照顾人的品质,他成为了救助组织的一员。“我至今得到了很多温馨的照顾,如今要反过来,我希望给予别人更多的勇气。”
无缘死亡不单是日本的问题。
英国电影《寂静人生》,主角是社区员工约翰,他的工作是为孤单死去的人寻找亲人,撰写悼文,独自参加他们的葬礼。
故事的最后,约翰因车祸去世,没人知道他的故事,也没人参加他的葬礼。
人正是处在各种联系中,感受到自己的存在与使命,才能生存下去。如何构筑新的联系,这也许是我们应该去思考的问题。
文:睡睡
监制:Pi、黑木洙
(图片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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