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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评|多元关系中的必然性爱情和偶然性爱情

慧新社池塘 慧新读书 2021-01-19


多元关系中的必然性爱情

和偶然性爱情

——波伏娃《女宾》中爱情观的分析



作者简介

黄素蓉,秉持人文主义的关怀立场,立志用镜头纪录世界。


 《女宾》是波伏娃真正意义上的第一部小说,是一部带有自传性质的长篇小说。当波伏娃在文学创作上一筹莫展时,其终身伴侣萨特建议她,为什么不把自己写进小说里呢?受到启发的波伏娃于是通过虚构的主人公,描写了她与萨特和奥尔嘉之间的关系,将她对关于自我意识与他人相关性之间的斗争的哲学思考加以详述

终其一生,波伏娃和萨特都互视其为己的终身伴侣,他们一生也没有去领结婚证,而是通过一纸契约来确立恋人伴侣的关系。1929年波伏娃和萨特订立下一份“爱情契约”,他们互相确证彼此之间的爱情是“必然性”的,他们的结合是一种本质上的爱,同时他们彼此也都需要通过“偶然性”的爱情来帮助彼此更好地认识彼此

(萨特和波伏娃)


波伏娃在小说的扉页中写道,“献给奥尔嘉•高萨绮薇茨”。在雷恩得任教期间,波伏娃和她的女学生奥尔嘉走得尤为亲近,并且迅速发展成了恋人的关系,按照与萨特订立的“爱情契约”,波伏娃有权利接触“偶然性”爱情。而随后不久,萨特介入了进来,也对奥尔嘉产生了近乎狂热的感情,他在战争日记中回忆道,“我对奥尔加的感情,就像一盏煤气灯的火光,把我日常生活的浑浑噩噩一烧而空。我异常消瘦而激情万分,不再寻求任何安慰”。很快原本的二元关系在感情洪流的席卷下,发展成了彼此两两相联结的多元关系,但这段关系维系不到一年就宣告结束,波伏娃和萨特都结束了各自与奥尔嘉之间的偶然性的爱情。这段关系或正如萨特在其存在主义戏剧《间隔》中所描述的那样:每个人都需要其中另一个人,而每一个又都妨碍另外两个人彼此依靠,最后终于没有任何一个人达到自己的愿望,他们的相交处境或也正如戏剧中台词所高呼的那样——“他者即地狱”

存在主义戏剧——《间隔》


小说中格扎维埃尔的形象便是以奥尔嘉为原型塑造的,而皮埃尔和弗朗索瓦丝对应的原型分别是萨特和波伏娃。小说以第三人称的叙述方式,围绕弗朗索瓦丝、皮埃尔和格扎维埃尔这三人间的关系展开,描述了多元关系中的必然性爱情和偶然性爱情


格扎维埃尔是一位来自法国鲁昂的农村小姑娘,她扑朔迷离、敏感而纤细,时而谨慎持重,让人难以亲近,时而却全然变成一个可爱而温顺的小姑娘,这诸种特质犹如一股神奇的魔力,深深地吸引住了弗朗索瓦丝。她对这个小姑娘产生了强烈的欲望和丰沛的感情,邀请她在巴黎长住,承诺在她能挣钱前会一直供养着,她希望格扎维埃尔能进入到自己的生活中来,能够属于自己。同样,格扎维埃尔也为弗朗索瓦丝身上所散发出的人格魅力所深深折服,答应了弗朗索瓦丝的请求。她是一个有着强烈的占有欲的人,所有与弗朗索瓦丝稍亲近的人,她都憎恨和仇视,她的爱近乎狂热和偏狭。她们之间的爱建立在激情、欲望和占有之上,没有超越出身体,弗朗索瓦丝被格扎维埃尔身上神秘的客体气质所迷恋住,而格扎维埃尔对弗朗索瓦丝的爱,也始终停留于一般情感的层面,既怀着尊崇又怀有憎恨

(波伏娃


小说中这样描写到皮埃尔和弗朗索瓦丝之间的爱情:你我只是一个人,缺了哪一个,人们都无法说清我们的特点。他们之间的爱情超越了身体层面而在精神层面上实现了彼此的不可分离,两个共同追求超越性的生命结合成为了一个独一无二的整体,实现了灵魂的双重奏。他们之间的爱情是必然性的爱情,是一种超越了世俗层面的主体之爱


格扎维埃尔的爱并不能达到这样高的一个层面,同时她又无法容忍在肉体上的不能完全占有。她是一个欲望多元而嫉妒心和仇恨心又极强的客体,她深爱着弗朗索瓦丝,同时对皮埃尔也产生了强烈的感情。在弗朗索瓦丝提出的企图构建的和谐多重奏的三人组合中,她既煎熬又折磨着其他人:一方面她憎恨皮埃尔与弗朗索瓦丝的关系,使她不能完全占有弗朗索瓦丝;另一方面她又同热尔贝发生关系企图迫使皮埃尔放弃弗朗索瓦丝,强烈的占有欲也使她对弗朗索瓦丝又爱又恨。自始至终,她都不能超越自己的内在情感,接受弗朗索瓦丝等的帮助,克服存在的偶然性,实现自为的存在,成长为一个主体,也难以做到心无芥蒂地同皮埃尔和弗朗索瓦丝一起共同构建三人竭尽全力彼此相爱的主体间的关系,她作为一个客体,没有能力承受主体的爱和自由

(他者即地狱)


不仅如此,格扎维埃尔还有着一套总能自圆其说的道德体系和人生价值观,她把所有人都囊括进去,并一一进行臧否,含沙射影地指责弗朗索瓦丝的守时行为和传统道德观。看起来她是一个极富见地的人,实际上却是假主体性心理作祟下,所显现出的自以为是,她对弗朗索瓦丝等的评价夹杂着强烈的主观情绪化的色彩,难以站在一个客观的角度对人和事做出一个理性的分析和判断。她被自己的个人情感给框住了,以一种极富见解的虚假表象将自己牢牢地困在了内在性当中。与此同时,她的内在性几乎全然地将弗朗索瓦丝给否定了,腐蚀着弗朗索瓦丝的超越性,弗朗索瓦丝几近被拉入了内在性:


“多少次,她心怀嫉妒,她想怀恨皮埃尔,她想损害格扎维埃尔,但是在保住自身纯洁的徒劳借口下,也使内心变成了真空。格扎维埃尔冷静而勇敢地肯定自己全部的选择,她得到的报酬是在地球上具有举足轻重的影响,皮埃尔激情满怀地倾向于她。弗朗索瓦丝不敢表现自我,在痛不欲生中她懂得,这种虚伪的懦弱导致她成为虚无。”


格扎维埃尔在这段关系中,最终将弗朗索瓦丝完全树立为了敌对的存在,正如小说扉页第二页中所写道的,“每个意识追求另一个意识的死亡”。弗朗索瓦丝不能忍受自己的意志同自己分离开来,她要实现自己的意志,最终她痛心疾首地决定彻底地放弃对格扎维埃尔的友谊。这段并不如预想中和谐和长久的多元关系,最终在一次意外的煤气事故中宣告终结。

(黑格尔)


在这段多元关系中,弗朗索瓦丝和皮埃尔未能同格扎维埃尔建立起一个和谐多重奏的三人组合,实现真正的爱情和自由。他们与格扎维埃尔的偶然性爱情建立在激情和欲望的基础之上,难以超越一般的情感层面,实现真正的自由;而必然性的爱情,主体和主体通过尊重相互的自由,构成一种契约式的关系,可以实现建立在团结和友谊基础之上的主体之间的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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