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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族史】48,失去敌人,斗争也就没意思了。

陈俊杰 九维凤凰 2020-08-18

中国传统文化的真正精髓,是家园文化,家族史。

那是我们心灵之根。是中华民族生生不死,一次次从废墟上站起来的力量源泉;是无论游子走多远,都要落叶归根的情怀和归属。

遗憾的是,家族史、家园文化,正在这个土地上消亡。现在还有多少人家有族谱,还有多少人记得自己的来路?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锡家陈氏,我纷霏的追忆》是陈俊杰写的家族史回忆小说,我们抢救家园文化的开篇。如果你喜欢,欢迎勾搭作者,与他交流。

作者微信号(wxid_vlrlvmh3xx6c22)。

重要提示:本公号一三五出刊、《家族史》暂定每周三刊出。


《锡家陈氏,我纷霏的追忆》


作者:陈俊杰




48,回家  当我们走进久违的第五教学楼的教室时,发现全楼静悄悄的,使我意识到偌大的一座大楼或许只有我们这一个班三十一个人了。当周老师走进教室时,班长陈顺友大声呼喊:“起立!”全体同学刷的一声直起身:“老师好!”周老师满脸笑容:“同学们好!请坐下!”也没讲什么开场白客气话,直接进入上课主题《自动调节原理》第一章第一节。 我很幸运的是,去年年底学校处理了一些书,其中就有《自动调节原理》。我当时花了八角钱买,现在听课看书就比油印的讲义好多了。下午上《电子技术基础》,黄老师也直接进入主题,没有任何多余的话。 第二天上《电机学》,张老师来了个开场白,“同学们,我们响应毛主席的伟大号召复课闹革命,这种革命精神好得很!过去半年我们参加文化大革命保卫毛主席的革命路线,反对西南局省市委的修正主义路线,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重庆市革命委员会筹备组成立了,现在我回校复课闹革命,要发扬八一五敢闯敢干的革命精神,学好科学文化知识,做一个又红又专的无产阶级事业的接班人……虽然不少人对他的这个开场白不太感兴趣,但是教室里还是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后来教学楼又多了一些班级的同学来上课,但还没等全校同学完全“复课”,二个月后,情况又变化了。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播出上海《文汇报》《解放日报》的文章说复课是“复辟资本主义”,是“冲击文化大革命”,说学生复课学习科学文化是“跑到资本阶级的后院去捡鸡屎”……在这种情况下“复课闹革命”又闹不成了教学楼内的讲课声戛然而止就这样,六八六九级的大学生们失去了学习专业知识的最后机会,所以很多人后来参加工作都有专业上的遗憾。至今我也不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复课闹革命 ”难道不是毛主席的最高指示吗?  复课闹革命被莫名其妙的停止了,当权派都打倒了,也没造反的了——失去敌人,斗争也就没意思了,多数同学无所事事,处于彷徨中。想到了回家我已两年多没有回家了,想念“保保”“三爷”的情绪越来越重。虽然回家的路费仍有问题,但这次有了机会——我以“八一五北碚分团”成员的名义领了一个月的伙食补助十元零五角,够我回家的车费了。 我用学生证买了一张去顺河场的半价火车票用去三元在火车站候车室遇到了抓小偷的事。几个候车的乘客抓到一大一小两个小偷。“你们为什么要偷东西?”大的那个小偷说:“我两天没吃东西了偷点钱吃碗小面。”小的则实诚:“他乱说,他刚才还吃了一碗牛肉面。”“那你没吃?”“我没吃,只吃了点他剩下的。”怎么处理这两个小偷?那几个乘客商量了一下,不知哪个出馊主意。他们对小小偷说:“你扎那个大的小偷一刀。”小小偷有些不愿意或者不敢。“你不扎他一刀?那先扎你一刀!”小小偷被吓住,赶紧说:“我扎我扎!”于是,小小偷接过乘客的小刀刺向大小偷的大腿。我被惊得闭上眼睛,耳边只听“哇”的一声惨叫……这个血腥的场面,让我一直记忆尤新。是我唯一一次如此近距离的面对血腥事件。据说后面重庆的武斗更惨烈,幸好我没看见。 晚上十点过上了火车,第二天早晨到达顺河场。到汽车站那辆“客车”的票已售完,正在无奈之时,好心的售票员说“有一辆送农药的车要去仁寿,你敢不敢搭他的车?”“能到仁寿就行!”我于是花了五角钱上了那辆送农药的车,车上装了大半车农药。我爬上装药的车箱坐在靠前的地方。当时顺河场到仁寿的公路路况不好,都是用石子加黄泥压成的,我在车上颠簸晃荡六十多公里。幸好车上有帆布篷,四周都是空旷的,风不断地吹过车箱吹散农药的气味,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我在宝马场下了车和司机道别后沿着田间小道走向我的家。宝马离我家有十二里路,路两旁都是长满了绿油油的秧苗此时我已无兴趣欣赏田园风光,疾步快驰很快到了尹家湾的那个拗口上。我的心跳都加快了,马上就要见到我两年多不见的父母——三爷和保保了。
我走进家门,保保坐在堂屋外的凳子上补衣服。我激动地喊“保保”,保保惊喜的笑着站起来:“七儿你回来了!”。“我回来了!”,我快步跑到保保身边让保保坐下,我蹲下来看看保保,眼睛有点湿润。保保,似乎又老了,白头发多了不少……三爷也跛着脚出来了,小妹也从外边回来了,四哥挑着粪桶回来了,连不太露笑容的四嫂也笑着:“老七回来了!”。隔壁的泽先姐也大声喊:“老七你回来了!”。一家人高兴说着笑着。我虽是穷学生也买了点水果糖,给小侄女和上门来的堂兄弟的侄子们。 三爷在里屋做饭,四嫂在老灶房烧锅。这让我知道四哥四嫂和三爷保保他们分家了,心里有点不快,家里就只有四哥这么一个儿子还分什么家呢?堂屋右侧的那间小屋已改成厨房并开了道门通往夜合欢树下的那个小坝子,那棵高入云端的夜合欢树和黄柳树已被大队砍掉做了水车。夜合欢树下的坝子上安了一张石板做桌子。夜合欢树没有了,黄柳树也没有了,从镇子场到仁寿这五十里路上的标志性风景没有了。这让过往的老客人很不习惯按风水说,也把陈家的风水破坏了。离家两年多,农村没什么变化,依旧是低矮的土墙茅屋。尽管乡亲们在生产队辛勤劳动,粮食产量仍没什么提高。不过细粮加粗粮再加瓜菜,安排得好的社员一年四季也能勉强吃饱肚子。至于肉和蛋对农民都是奢侈品。好在允许大家鸡养猪,能补贴家用。晚饭后在昏黄的煤油灯下,我给亲人讲了学校的情况,说我一天三顿都吃白米饭,还天天有肉吃,他们都为我高兴。我也讲了文化大革命的情况,他们不甚了解也不理解国家好好的,干嘛要搞文化大革命?就算搞运动学生也不能停课啊 三爷保保也说了些家中的情况,他们年龄大了,日子越来越不好过,我真希望能早点工作以帮助家里在家里陪了保保一天,我就出去参加生产队的劳动了。乡亲们看我光着脚和他们一起劳动有点惊讶:“你这个大学生还干活路,这活怎么干你还记得不?”“别小看我,我还是农民娃儿嘛!”幺爸陈学明还问我去北京有没有见到毛主席。我给他们说去过北京,并把见到毛主席的情况给他们讲了讲,他们都露出羡慕的眼光,纷纷问:“北京是啥样子?”“毛主席是不是像画片那样红光满面?”他们听说天安门前的长安街有二三十丈宽五六十里长时,都不相信——“有那么长?比从仁寿到镇子场还长的街?”“长安街分东长安街和西长安街,在主城区有十多里长,但扩到西起石景山东到通州八里桥就有五六十里了。”我详细给他们讲解,但他们肯定也弄不明白,毕竟他们眼里见过的最大街道,就是仁寿县城的那条破旧的宽不过两丈的街道,无法想象十里长街的宏伟气派 保保告诉我小妹这几年在双龙小学读书成绩很好年年都是“三好学生”。但要读初中需大队推荐,王树轩当年整三爷,六六年还未下台,他不同意推荐小妹上学,理由是我三爷是“掰三爷”,“走资本主义”,还说“你们家有两个大学生了,应该把上学机会给其他贫下中农子女。”一家人对此十分沮丧,小妹更是气得昏头昏脑,甚至意识都不清楚了,四处乱跑,后来把她找回来,她也是沉默寡言倒头就睡。后来还是保保不知通过什么人帮忙,联系了凉风公社农中的校长,这个校长是个好人,答应让小妹到他那里读书,小妹的病才好了。也算报应,王树轩文革中被队里的造反派夺了权,不出两年就因白血病见阎王去了。小妹从小就是一个听话懂事爱劳动爱读书的人,一贯成绩优秀,正常的话,考上大学也没有问题,只是遇上了不好的时候,被误了一辈子。我在家里幸福地过了一段时光,收到学校同学的来信要我回去,于是我离别了亲人又回到风雨飘摇的重庆。 

(未完待读,下周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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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0【九维评】美帝为何改造不了伊拉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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