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起,拉开一幅乡村少年野蛮生长图鉴
作家杜阳林的最新长篇小说《惊蛰》,上市短短一个月,就已经四印啦!
《惊蛰》讲述了一位坚韧的农村少年的成长史,延续并推进了《人生》《平凡的世界》等经典作品对乡村青年“奋斗改变命运”这一主题的书写,是一部关于乡村命运变迁的沉重史诗。
△《惊蛰》
杜阳林在访谈中说到,写作《惊蛰》是他对自己的一个承诺。从起心动念到最终成稿,小说的酝酿和创作历时五六年,在主人公凌云青身上,也有他自己的影子。故事的完成似乎令他自己更加完整,也更令他坚定创作的价值和意义。
《惊蛰》起:拉开一幅乡村少年野蛮生长图鉴
盛红|文
二十余万字的长篇小说《惊蛰》,是作家杜阳林在这个春天送给我的一场“春雨”,它十分巧合地就在时令惊蛰后的一周抵达,却静静地在我的书单里蛰伏了一个多月,不忍开启,也像是在等待一个时机。
直到谷雨季到来,才在潮湿润泽的两天两夜里,跟着这场“雨”完成“观龙村”的十年之旅,并始终不离地在字里行间,寻找与作者一次又一次的精神邂逅。
谷雨泽万物,城境正芳菲。待我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得以从“惊蛰”里苏醒走出,正像是压抑了一冬急于出洞的虫儿,终于看到了奔驰而来的绿皮火车。
这是一列时代的快车,新生活的快车,载着变革之年崭新的希望滚滚而来,小说的主人翁凌云青也终于从贫穷的乡村里历经各种挫磨,几番生死劫难,完成了野蛮生长的童年和少年时代,提前完成从四岁到十四岁的生命蜕变和成人礼,让他终于走到了人生的又一个路口,站到了下一个十年的新起点。
△《惊蛰》
《惊蛰》描绘的并不止一个少年凌云青,他只是一群少年登场的药引子,是这群少年里最具标识性的代表,也是作品最想要表达的那束光亮。
通过凌云青贯穿首尾的带引,拉开的是上世纪七、八十年川北贫穷落后的农村生活场景里,一群少年的成长史。
凌家五兄妹云鸿、云青、采萍、采芹、云白,孙铁树家“三条龙”大龙二龙三龙,陈金柱家的陈富贵和妹妹吉祥;云青的小伙伴罗汉、二蛋和天狗,韩老师家三个孩子中被雷惊坏的大儿子韩义君,考上清华的老二韩智君、善良的“细妹子”韩细君,凌云青的同桌钱金宝和他的六个姐姐,包括被杨师傅拣回家养大的孤儿小木匠,被杨师娘乱点鸳鸯谱的娘家侄女丹丹,以及主场景外上官云萼和周爷家受不了家庭打击飞身跳楼的少年佑典……
这是一幅处在特定变革时期和特定苦难生活背景下,一组乡野少年共同奔腾成长的历史图鉴,一座呈现着不同面孔的少年群雕。
尤其是作品主人翁凌云青的身上,从四岁时哥哥突然“消失”不得不扛起“引魂幡”起,小小生命里便情不自禁地滋长着分担家庭重担的责任,不幸与幸运就像两只看不见的手,始终拽着他一路奔跑,物质的极度匮乏反衬出他内心的渴念,“一把牙刷”便是这个少年对美好生活的初向往。
△《惊蛰》
三姐采芹向往的是一面圆镜或一把水果糖或一双新袜子,也符合一个乡村里贫穷人家少女的生活追求,但那些都是实的,而凌云青的向往是虚的,是看似可有可无的,是精神层面的审美需求,却构成小说中暗藏的时代潮流中,正不知不觉迎来的生活巨变。
正如小说中所描述的那样,“采芹怕惹云青不高兴,不再多说。云青虽和采芹争执一番,却没有感受太大的压力,更没有她所担忧的畏惧与委屈。他反而觉得,熟悉的生活河流之中,在悄然起着变化,像是之前滞缓的水,蕴藉着时间的力量,慢慢冲散了一些淤泥,流淌得越来越畅快了。”
在从舅舅家一路乞讨回家途中,看到“这家农户的墙上,挂着一幅发黄的中国地图,幅员辽阔的‘雄鸡’姿态激昂而立。云青看向地图,躁动不安地思忖,那里会有他今后能去的远方吗”?
读到这里,诱发的情感共鸣已传遍全身,因为那时候,观龙村以外的大世界已经跟过去大不一样了。改革开放,恢复高考,责任到户,搞活经济……一系列的裂变已经扑面而来。
在凌云青身上,尤其可贵的是那份昂扬的精神高傲,挥洒的灵魂矜持。在小说中多处都有点睛,比如在凌云青从舅舅家离家出走,徒步回观龙村的二十多天里,作者写道:“……低头乞要食物,云青将自尊折叠得非常小非常小,藏进了衣兜里。”
有了通过劳动换取食物的经历后,“他不再害怕被人看到自己的潦倒和窘迫,若连自己都无法正视生活的艰辛苦楚,何谈战胜和跨越?”
在第十七章中,“云青感觉浑身轻松。这是一种崭新的感觉,始于恐惧,战胜了恐惧。他是一个没有刀戈箭矢的少年,没有金甲护体的农村孩子,没有亲人随行呵护,在风狂雨骤的荒野,迎来了十二岁,更迎来了年岁带来的勇气和自信。”
“云青不敢奢望自己像韩智君,但他想着,就算自己是河里一只小虾,也想到大海里安个家,就算是地上一条虫,也想有一天像一条龙飞腾,就算是山谷里一棵草,也想堂堂正正唱个春光好。一个人改变不了的是出身,能改变的只是对于命运的态度。也许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选择,一旦做出选择,也就‘落子无悔’,没有了回头路。”
这是他精神世界的一次重要认识和升华。他一次次从痛苦中接受残酷的洗礼,从自卑中寻找成长的力量,从歧视和偏见里完善人格。直到踏上那辆绿皮火车,他终于从自我救赎中让生活和精神站到了同一个高度。
“这部小说在展示普通小人物艰难生存境遇的同时,极力书写了他们克服重重困难的美好心灵与坚韧不拔的奋斗精神。”这是有人写给路遥《平凡世界》的评语,我以为同样适用于杜阳林的《惊蛰》。
在作者的笔下,除了奔涌着那么多的少年面孔,但并不因人物的众多而繁杂,轻重缓急张驰有度,个个有棱有角,性格鲜明,力透纸背。
凌家五兄妹自是落笔中心,延展开的是由一个个跟凌云青有关的“事件”串连起来的少年故事版图。
物质贫穷是“观龙村”的底色,苦难是凌家父亲突然离世后的生活常态,由此给了观龙村形形色色的人物登台表演的机会。在这样的表演台,无论是成人世界还是孩子们的世界,都呈现出原汁原味的人性善恶的两端。
原本在少年的世界里,应该是单纯而美好的,但其实不然。生活的复杂性以及面对灾难重重的凌家,被生活的重压已经压得直不起腰的徐秀英,一切原生的苦和添加的苦、人为制造的苦重重叠加,也映照出少年世界里的混沌和不堪。
比之这样的不堪,好在生活总是要向前,向前的路上总有“好人”相助,这些“好人”跟血缘无关,只跟人性有关,这也是作品在极度压抑和苦难叙事中积极温暖的方向。
尤其喜欢徐秀英帮福喜婆婆磨豆腐和乞讨路上一只流浪狗雨夜陪伴的那两段,“磨豆腐”原本是农村生活中的平常,但在作品中却输出了它的高光,无论是福喜婆婆送豆渣送豆腐,还是那只不会说话的流浪狗,传递的都是苦难生活中的微光,黑暗里的一星灯火,人性中的善良和温暖,以及“好好活着”的极大动力。
小说通过凌云青牵引出来的除了同辈少年,还有在“观龙村”这个主场景里的其他社会关系,他们的父母、邻居、老师,千丝万缕的亲戚,下放到村里的周爷和上官云萼,他们虽然有着不同的身份,但主体是观龙村的农民。
“日子不是长了脚,是肋下生了翅膀,太阳和月亮交替来‘上班’,提醒人们光阴疾驰。”在一天天平淡无奇的光景里,他们期待着每一次溅起的“浪花”,咀嚼和享受着每家每户的“新鲜事”,尤其是“观龙村就是一潭死水,如果人人过得差不多,就是每家每户都在泥水里打转,在苦水中扑腾都没关系,但不能见到哪一个冒了‘尖儿’”。
但凡有一点点“动静”都能引得村里人注目,倘是哪家有了“出格”事或“冒尖儿”的事,那便是大戏开演的前奏了。
小说跨度长达十年,却在层层推进、抽丝拨茧的故事里,一口气品尝到原始乡村生活图景里的五味杂陈,如果说作品中少年世界里的“作恶”和“送暖”尚处在懵懂期,而成人世界里的“作恶”“冷漠”和“送暖”则更加彰显了人性中的分裂。
“没有对比则没有伤害”,两种交织而生的人生态度,从对苦难的极端对抗到对苦难命运的消解,极大地增强了作品现实主义写作的深度和温度,也让读者透过文字有了更多的审视和思考。
阅读中时而也让我思维出框,联想到那些个写苦难小说熟悉的名字,比如余华的《活着》,比如路遥的《平凡的世界》,写乡村场景下的生活变革,比如陈忠实的《白鹿原》,比如莫言的《红高梁》……
这些成名作家的笔下都有一个他们熟悉的生活主场景,都留下了特征鲜明的人物谱,《惊蛰》也不例外,“川北农村”或许能成为杜阳林未来代表作品鲜明的辨识度。
△《惊蛰》作者杜阳林
作者杜阳林,曾经做过许多年都市主流媒体的一线社会新闻记者,那些经历既锻炼了他的文笔,更给了他看世界的眼光和态度,他总是能透过纷杂的尘世去发现本质。
他虽然早早地进入了城市生活,但童年和少年生活的乡村,却牢牢地镌刻进了他记忆的光盘,那既是他心底的一根刺也是他心底的最柔软。童年和少年生活成就了他写作的向度,源源不断地输送给他创作的能量,他有太多的理由和冲动想表达。
“饥饿锻炼出了孩子们非凡的能力,他们能从荆棘丛中摘取一小把野果,也能从高高的树梢发现一两只鸟儿漏掉的果子。”作者杜阳林也一样,他能从童年和少年生活的十余年光影里,通过非凡的创造能力,掘取记忆中一把又一把的“野果”,变成文学作品的“鲜果”,端到读者面前,无不令人惊叹。
我曾经看过他一本描写乡村生活的散文集,那是他对乡村记忆另一种方式的铺陈,是《惊蛰》外的又一个补充,不同的载体,承载的却是同样的生活维度,同样的娓娓道来,同样的朴实无华中,不乏抒情式的用心雕琢。
“夜幕像一只黑色的大鸟,就要让它翅膀的阴影,罩住天空最后一丝亮色。”“疼痛放大了惧怕,惧怕又推助了疼痛,彼此交织着,如同一个硕大的透明的茧,从头到脚罩住了云青,他有点喘不过气来。”
“云青对着自己的属相,若有所思:也许再卑微弱小的生命,在这片热土上扑腾奔走,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生存方式。”
我十分喜欢他的文字表达和叙事能力,作品虽然没有宏大的主题和复杂的结构,但轻巧的首尾呼应和回顾式布局,以及顺理成章的讲述,让作品的人物形象更加完整,也让阅读更加流畅。
作者将力度更加倾注于通过细微日常生活的展开而带给读者强烈心灵震憾的巨大内容,这应是小说《惊蛰》中的另一个亮点。
行役于世,有的流汗,有的流血;有的死去,长寂于地下;有的活着,依然在受难;有的渺似微尘,有的重如千钧,而生命的虚妄,总是在个体与命运的抗争和求索中被冲淡与消解。
这个时代,喧嚣的依然喧嚣,热闹的依然热闹,尘土飞扬,烟火阜盛,世界没有一天是平静的,《惊蛰》中的少年图腾,只是序幕,它传达的价值观和精神动力,也是作者圣徒精神的延伸,沿着这条轨迹走下去,相信还有更加令人期待的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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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Y-可以文化 出品 | 编辑:背背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