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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小说||山西王晶新作《软肋》

2016-09-02 作家编辑部 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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刊名题写:魏民 制作:希然


王晶,山西洪洞人。自幼热爱文学,喜欢文字里的行走。散文小说诗歌散见于东方散文,作家导刊,长江诗歌,作家在线,当代作家,中国诗歌报,现代诗歌,原乡书院,作家新干线等微平台。


   作者近照

 软 肋 (小说) 王晶


虽说已经到了农历七月底,立了秋,可晌午的太阳还是美美的晒着大地。是啊,毕竟,那胡须在绿皮中夹得紧紧的玉米还在地里等着太阳晒它里。过了中午十二点的太阳,紫外线甚至更强。

美娟赶中午两点半的火车。

从家到火车站至少都得40分钟。她不是个喜欢匆忙的人,所以十二点刚过,她就换上白色纯棉体恤短袖,淡蓝色牛仔短裤,挎着一个简易的灰色布包,撑着粉色碎花折叠伞,出了门,在公路边等公交车。

不到五分钟的功夫就来了一辆出租车停在离她不远的前方。

车窗摇了下来,从里边探出一个脑袋,

"去哪啊?"

美娟小跑着快速走到摇下的车窗前,略微俯下身子,向里头问:"火车站,去不去?"

司机把头扭向了后排,嘴里说着什么。美娟这才注意到,车的后排坐着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还有一个怀抱婴儿的女人。

"25,拉上你"

"我坐公交车才15"。

美娟心想,25我也要坐车的。只不过,讨价还价,似乎已成为一种习惯。

"那你给个20。上车。"

美娟合住了伞,虽脸上不带一丝笑,心中却闪过一丝安慰。车内空调温度调得极低,却很凉快。就在她关好车门的同时,一辆公交车拖着厚重的尾气和飞扬的尘土开到了前面去。

这是美娟第一次一个人回娘家。

她回娘家的事,老公王平是不知道的。这几天他忙着木厂里的事,一连好几天都是陪着客户,所谓的应酬。美娟就一个人从天明待到天黑,看韩剧,吃零食。

当然,王平偶尔出去也会拉上美娟,但美娟并不大喜欢那种场合。酒杯频频碰撞,酒瓶在地上排列成行,浓浓的香烟的味道,都让美娟昏昏欲睡。

如此三番五次之后,王平再出去,美娟就不愿再跟着去了。她知道,王平是个有谱儿的人,至少不会喝得找不到北,这也是她给他划定的最后底线。美娟的话,王平还是当回事的。

她见过那些喝醉酒的人,不分年龄大小,职务单位,喝的烂醉时,走不成路,在地上趴着的,强一点的坐在地上靠墙的,反正说话都像嘴里含了一个大枣,哇里哇啦的,实在听不来说的啥。再有的人,不是嘿嘿一个劲儿的傻笑,就是哇哇吐的哪儿哪儿都是。这些酒后的人,可谓丑态百出。

对这,美娟极度厌恶。还好王平不是那种嗜酒如命的人,自然更不会喝到那个境界去。所以美娟还是很放心的。

但昨晚的事,美娟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发生在王平身上。想到这里,美娟就又来气,窝一肚子火。

这也是为啥美娟不与王平说一声,就独自回娘家的原因。

"I love you…"短裤左边口袋里的vivo手机响了,清脆的铃音在冰凉的空气中仿佛更有穿透力。

美娟向右侧了下身子,从左裤兜掏出手机一看,显示老公,王平。

  • 你大爷的,现在想起我来了!美娟的火气,由星星之火一下子升窜成燃烧的火苗,从心底直烧到嗓子眼。都现在了,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打电话有事吗?"

美娟的口气生疏略显客气,她故意要与王平拉开距离。

"你咋了嘛?怎么好端端的突然一个人就走了呢,也不打个招呼,不是说好过几天一起回么?"

王平字里行间无不透露出无辜,对美娟的行为,他甚至感到莫名其妙。

"我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说你怎么了!?"

"那你说说我怎么了?"

美娟情绪有些激动了,刚要开口,扭过头,想起有司机,后排也还有人,到嘴边的话,打了个转儿,又咽了回去。

"你自己做的事,你自己心里清楚,好了,没什么事,我就挂了。"

美娟挂掉电话,又重新塞进了裤兜里。心里却觉得了有些憋屈。喉咙哽咽,竟险些把眼泪憋出来。

电话放到口袋还不到一分钟就又想了起来。美娟按了静音。这次,这铃音让她开始觉得烦,聒噪。

电话还在不断的打进来。

"王平,你到底想要怎样?"

美娟的声音愤怒得有些低沉。

"行了,不说了,你在哪,我去接你。昨晚我喝多了,啥也不知道了,咱见面再说。"

"不用见了,我走了,你也不用来了,来了也不见!"

美娟挂断电话,此刻回家的意志坚定如铁,真可谓风雨无阻,雷打不动。

十二点五十,火车站到了。

给过司机钱,美娟又撑起花折伞,挎着包,赌着气走向烈日下,火车站前的广场上。

自动取票窗口前,排队的人不是很多,仅三人悠闲的在等待。

美娟从挎包中翻找出身份证的功夫,前面就还有俩人了。

眼看就要轮到美娟,就在这时,电话又响了。美娟一边掏手机,一边将身份证搁在自动售票机的身份证扫描处。

"你现在在哪了?"王平的声音略显焦急,还有些不安。

虽然美娟将手机放到左耳边,但她只是接听,却没有说话。此时售票窗口里传出一个系统女声,高亢而洪亮,"请选择您要打印的车票……车票正在打印中,请取走您的证件。"

"你还真走了!?你等着,我现在就去接你!还有就是,把票退了。"

听得出来,王平是真着急了。

美娟反而有些小得意,甚至不屑,她冷冷地说道,

"不用你接,你也听到了吧,我已经取票了,今天我是非走不行!谁也拦不住我。所以,你也不用来了。不过,如果你非要来,跟我道个别,也成。"

美娟说完自顾自的挂断电话,走到候车大厅,等着她的那趟列车,进站。

此时已是中午一点十五分,距离火车进站还有一个小时十分钟。美娟买了一杯速溶咖啡,在一个靠近检票口的座位坐下,在时间的滴答里,轻轻搅拌时光。

直到喝完整杯咖啡,把空杯子扔进垃圾箱,顺便上了个厕所回来,美娟的手机都没有再响。她反而心生幽怨,愈发觉得委屈。

好你个王平!平日里说爱我的那些话敢情都是哄我的!说什么我是你身上的一根肋骨,是你的夏娃,是你身体的一部分。这会儿咋不说了呢!

就在产生想法的这短短的一分钟里,手机响了。

"媳妇,好好的,别闹了,老公错了还不行嘛?"

"闹?我没闹啊,我跟你吵架了么?没有。骂你了么?没有。你怎么能说我在闹呢?"

"好了好了,不说那些没用的了,你就说吧,让不让我接你!"

王平的语气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毫不客气。

"不用!"



美娟的心情本如山涧草丛中穿梭的小溪水,但王平的话语,让美娟心生恼火。就如顷刻间,一股山洪袭来,怒嚎着,撞向这原有的平静。

一点半了,再有整一个小时,火车进站,就能载着她,离开这里,回到故土。想到许久未见面的母亲,父亲,以及家中的亲人,美娟的心情稍有缓和,她静静地坐在座位上,眼睛不时望向大厅中央屏幕上候车时刻滚动条,心中已有些许期待。

一列列火车鸣笛进站,在一些人下来,一些人又上去的空隙里,喘息两三分钟,便又咆哮着驶出车站。

下了车的人是喜悦的,上了车的人,也是。

美娟看着一拨又一拨的人,大人小孩,男人女人,穿着邋遢的,讲究的,拉着行李箱的,只背个包的……他们都在排队,而后检票进站。

就是这样,刚才还熙熙攘攘的人,一旦检票开始,就像河坝开了个口子,突然一下子就释放没了。

人要动起来,那可比水快多了,这绝对不是吹牛,因为王平马上就到车站了。

广播提示音响了,美娟要坐的这趟车开始检票了,此时距离火车进站还十五分钟。美娟站起身,把包挎在右肩,向检票口走去。

检票,进站台。

长长的电梯,倾斜着把人们托举到头顶才算。美娟找到自己的车厢位置,等待火车的到来。

电话响了,王平。

我都在站台上了,你还打电话做啥。美娟接听。

"我在站台上了,你还有啥要说的?"

"我都来了,没票,人家不叫进站。你下来,咱回家。有啥事,回家慢慢说。你先下来!"

"我就不下去,告诉你,今天谁也拦不住我了!我走定了!没啥好说的!"

美娟不知怎么的,眼角就憋出了泪花,眼泪也骨碌碌的往下掉。滴打在下巴下面的锁骨处,溅起一滴滴更小的泪珠。

"你下来说!我和二旺一起来的,给老公个面子,你下来,你好好说说,昨晚我真喝的啥也不知道了,你下来,下来告诉我!"

"我下不去了!这只能上来,不能下去!"美娟故意用这种哭腔中略带冷酷的语气说着,脚步却不由得开始寻找出口。

"你找出站口,就能下来,给老公一个台阶下吧,不然,二旺回村里咋说我呀!媳妇,下来吧!以后我再都不喝酒了!还不行嘛?"

美娟挂断了电话,她的脚比她的嘴听话,它还真就找见了出站口,顺着台阶,一步一步的走出了站。

只是,身后,隐约传来了火车进站的鸣笛声。

美娟带着满腔的愤怒出了出站口,刚一进候车大厅就看到王平果真在那里。显然王平也看到了美娟,急急的朝她走来,美娟不等他走近,扭过头转身就出了候车大厅。王平上前一把拉住了她。

"媳妇,好好的,你怎么了嘛?我哪里让你生气了嘛?你告诉我,我改。还不行嘛?"

美娟不等他说完,一把甩开他的手。

"改?你看看你昨晚喝醉那样?桌上的花瓶被你打碎,梳妆台上的那瓶红酒也洒了一地,如果是这也就不说啥了,那地上一滩淡黄色的水渍怎么回事?!满屋子异味,苍蝇飞来飞去……你,你真让我恶心!恶心!"

美娟几乎是哭喊着说完这些话,摸着眼泪向改签窗口走去。

"媳妇我错了,以后再也不喝了!不喝了!行了么?这次是我的不对,你别气了,过几天,咱俩一起回!把票改签到五天后吧!"

说罢又去拉美娟的手,胳膊。美娟还是躲着他,不想与他有肢体上的接触。美娟虽谈不上洁癖,但王平的行为,还是让她难以接受。

美娟将心中的不快一吐为净,此刻,一心只想着将车票改签到下午。

美娟将票和身份证递到窗口里,工作人员一查,她检过票,所以是不能改签了,也就意味着这张票此刻已作废。

美娟的眼泪再次涌出眼眶。这次,她是真的走不成了。而这,似乎又合了王平的心意。

她哭泣,他扶着她。她在烈日下的广场捂着脸痛哭,他就跟她一起在那站着,不说一句话。美娟哭的就更凶了。

不知是等的时间久了,还是看见他俩出来了。二旺从远处走了过来。

"在这多热啊,王平,走,带你媳妇去个阴凉的地方。"

"媳妇走,这眼看快三点了,咱找个地方坐会儿,吃点东西。吃西餐还是中餐?牛排?"

美娟没有应答。左耳那有些凌乱的头发在风中来回晃着,走在被太阳照的白花花的有些晃眼的广场上,美娟只觉得身子也有些发软,打晃。好在二旺的车子就在不远处。

王平还是继续问去哪吃饭,吃什么。美娟还是继续不作答。王平只好又问二旺,他对这块儿比王平熟悉。二旺又说,看你媳妇想吃啥。这次,美娟不能不作答了,只得回二旺,你看吧你想吃啥咱就去哪,你对这里也比较熟悉。王平又问美娟,美娟又不说话了。王平只好让二旺把车开到一家以鱼为主题的中餐厅。王平在投美娟所好。

美娟是南方人,爱吃鱼。自嫁给王平,嫁到这个北方的小城以来,就很少再吃鱼了。一是,北方水少,不像南方,随便流淌的一条河里,就有数不清的大大小小,各个种类的鱼。二是,王平,以及他的家人没人会做鱼,更嫌吃鱼还得挑刺,麻烦多多,也就不怎么吃鱼。

鱼是平铺在一个半径二十公分的白色钵碗中被端上来的。鱼的身上覆盖了几撮香菜末,细细的葱丝,姜丝,身下还垫着各种菜。周围乳白的汤汁,泛着星星点点的油花。

"这鱼挺不错的,媳妇吃鱼。"

王平说着,拿勺子给二旺先乘了一小碗鱼。

"你看你,不说先给你媳妇舀,给我舀的算咋回事!"

二旺接过王平递过来的碗,赶紧责怪他的不懂事。

王平也舀了一碗,放到了美娟眼前。

"媳妇,赶紧吃。不然一会凉了。"又转过头对二旺说,"我媳妇最爱吃鱼了。"

美娟哭累了,也闹累了,更多的是有点饿了。她也就不管那么多,自己拿起筷子,开始吃。

把胃填满之后的美娟,心情平稳了很多。也开始主动和二旺说话。对王平拉她的手,替她背包,她也不再拒绝。其实,她心里也没有想要怎样,就是想让王平记住,以后不准再喝酒。更不能喝成那个样子。她的话,他得记着。

王平又带美娟去了商场,给她买了一对金手镯,权当是王平认错补偿。如此一来,美娟这一闹,还平添了一副手镯。

坐在车里的美娟无奈的挤出一丝皱皱的笑。不管怎么说,这次,是美娟打赢了这场战争。她是胜利者。

二旺将车载音乐的声音调高了不少。

"老婆最大啊,老公第二,你要答应我不许找小三,少年的妻啊,老来的伴,我想要为你生个小孩……"

美娟刚有些舒展的笑脸,在这句歌词过后,立刻就阴沉下来。她把头扭向车窗,不再看王平,不再看二旺。他们之间的谈话,她也听不进去。刚才的骄傲顷刻间,消失殆尽。她把头埋的很低,甚至害怕王平把目光投到这边。

王平一直想要个小孩,美娟却一直没能让他如愿……



(责编:魏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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