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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尔尼亚克 阎美萍 | 数字时代的俄罗斯文学:趋势、体裁、作家

The following article is from 俄语科幻文学 Author 阎美萍

访谈按语

亚克

M·A·切尔


(Черняк Мария Александровна,1966-)

教授任职于俄罗斯国立师范大学语文系,博士生导师。研究俄罗斯当代文学的资深专家、文学批评家,主要研究领域:俄罗斯当代文学的诗学特征、文献学、文学社会学、当代阅读问题、当代文学批评、当代儿童文学、20世纪大众文学等。这篇访谈稿是2020年2月至5月期间笔者与切尔尼亚克教授交流的情况记录。切尔尼亚克教授对访谈稿提出了修订意见并同意笔者将其翻译成中文发表。

采访者:阎美萍,山东大学外国语学院俄语系博士后,研究方向为俄罗斯当代文学、大众文学、科幻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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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数字时代 俄罗斯文学 大众文学 作品影视化

本文原载《俄罗斯文艺》2021年第1期;注释等在此省略,完整文章请参见刊物或知网



阎美萍(下文简称“阎”):玛丽亚·亚历山大罗夫娜(下文简称“切尔尼亚克”),2019年回国之际,很高兴收到您2018年出版的新书《数字时代的小说:趋势、体裁、作家》,我把您这本书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深受启发,按照本书的思路,有几个问题想请教您。


首先,您这本著作取名《数字时代的小说:趋势、体裁、作家》,那么数字时代对俄罗斯文学有什么影响?


切尔尼亚克:数字时代是世界各国文化经受挑战的时代,这是一种全球现象,它联合了世界文学,提供共同的发展战略。在现代世界中,网络的虚拟性提供了理想的文学环境,为创作、传播和进一步讨论文学文本提供了广泛的机会。二十一世纪,文学作品进入网络空间,互联网可以称之为文学生活的新中心。很明显,Web 2.0革命不仅影响了网站建设和组织社交网络的方法,而且影响了文学的本质。因此,俄罗斯文学也正顺应全球社会文化趋势向前发展。


阎:现在处于数字时代,信息技术快速发展,俄罗斯也出台了发展人工智能战略,同时,在当今俄罗斯科幻作品繁荣,您认为这是否有联系?


切尔尼亚克:我认为,有时在这里正发生相反的过程。自儒勒·凡尔纳时代起,科幻小说就推动了科学技术的发展。今天,世界终于追赶上了科幻小说的脚步,我们看到了科幻小说如何预见现实。可以在斯特鲁伽茨基兄弟(Аркадий Стругацкий,1925-1991; Борис Стругацкий,1933-2012)、佩列文(Виктор Олегович Пелевин,1962-)等人的作品中找到。此外,有别于西方的科幻作品,当今俄罗斯科幻作品中往往会含有一定的哲思。比如说佩列文的科幻作品,不管形式、主题如何,结局总是隐含着对生命的祝福和对未来正向的坚守。 


阎:随着多媒体和信息技术的发展,有一种说法认为现在出现了文学危机,或者更确切地说是读者的危机,您怎么看待作家与读者之间的关系?


切尔尼亚克:图书市场的负面趋势并不局限于阅读量的减少。总体而言,社会对书籍和阅读的态度已经改变。无论是从功能上还是常规上,书籍的阅读都与电视遥控器上的按钮自动切换的方式完全相同。图书市场上的激烈竞争要求作家直接寻找他的读者。显而易见,今天我们正在目睹俄罗斯经典文学所珍视的“阅读者-学生身份”向“阅读者-消费者身份”的转变。因此,当代文学的主要功能受到消费市场主导。

数字时代赋予了读者不可思议的自由,使他们成为了文学文本的合著者,尤其是在互联网上。今天,应该回想一下近100年前俄罗斯文学社会学家А.И. 别列茨基(Александр Иванович Белецкий,1884-1961)撰写的文章《论文学史的首要任务》(1922),其中阐述了文学历史功能研究的原理。А.И. 别列茨基谈到了“拿起笔的读者”现象:“这个时代终于到来了:当读者完全不满意以前的被动性时,就会自己拿起笔。”А.И. 别列茨基在描述时代及其读者时说:“他们自己想要创造,如果没有足够的想象力,读者的记忆力和艺术组合力将通过锻炼获得释放,有时发展得如此之多,以至于我们很难将他们与天然的真正作家区分开。这样的‘读者-作者’最经常出现在伟大的文学和历史小说发展的末期。”别列茨基所描述的现象可以在当代读者的策略和实践中找到,当代的读者已不仅仅满足于阅读过程,而且还积极参与文本的创作、评论及各种副文本的写作(同人小说、前传、续集、改写等)。


阎:苏联解体后的俄罗斯文学进入新的发展阶段,已经三十年了,应该到了可以总结和下一个结论的时候,当今俄罗斯文学,随着后现代主义消解对象的消失,进入21世纪,俄罗斯后现代主义思潮已经退潮,仅作为一种思维方式和书写方式还是延续了下来;现实主义兴盛,现代主义和现实主义既对立又相互影响,在相互影响中都有新的变化和发展,您是否认可这样的说法?


切尔尼亚克:过去三十年的俄罗斯当代文学是多方向,是不同的探索向量的集合,在这些向量中很难挑出审美主流。但当代文学显然是探索和实验的文学,我导师季明娜(Тимина Светлана Ивановна,1931-)在自己的书中写道:“当代俄罗斯文学的‘实验期’持续了两个十年,从时间上来看,它可与‘白银时代’所经历的文学创新期相媲美。”当代文学饱含新艺术语言的发明和体裁的嬗变。文学史上的每个新时期都与前一个时期发生过激烈的争论,而整个文学建筑的破坏就是文学持续发展的基础。传统作为文化规范、价值观和积累经验的重要和必要的代际传递,只有在保留文化传播的某些基本条件的情况下才有可能延续。很明显,在“零”年,这些传播条件不起作用。当今时代,以个人自由和创造性自我表达为征象的现代文化价值观的入侵,文学并没有保留艺术信息的生产者和载体的使命,艺术使命旨在不断地改变哲学的世界图景。因此,将文学进程形式化的社会学表述方式已然过时,特别是将文学分为“新”和“老”、“农村”和“城市”、“男性”和“女性”,“后现代主义”和“现实主义”等。

从2014年10月起,我在俄罗斯国立师范大学图书馆举行与当代作家的见面会(Герценовские литературные встречи),一直延续到今年,每月都会邀请作家交流,当然,目前由于可怕的新冠肺炎取消了。我认为大多数俄罗斯作家都不刻意追随当代外国文学的趋势,因此,谈论文学全球化还为时过早。格尼斯(Александр Александрович Генис,1953-)在他的著作《阅读课》中写道:“为了不惧怕别人的文学,作者必须发明自己的文学作品,不作任何解释,但要始终突出阅读要点。”


阎:经常有学者,比如刚才您也提到了季明娜教授,把当下俄罗斯文学与一百年前的文学过程进行比较:毕竟,百年前的此刻也探索了文学运动的新坐标,发展了新的艺术语言。1921年,Е.扎米亚京(Замятин Евгений Иванович,1884–1937)在他的文章中写道:“我怕:恐怕俄罗斯文学只有一个未来,那就是它的过去。”这句话在如今也经常被提起。当代俄罗斯文学在某种程度上通常被称为“过渡性的”:从具有严格统一审查制度的苏联文学到言论自由的文学,作家和读者角色的变化以及“文学中心主义”的丧失。您是否同意这种说法?


切尔尼亚克:一百年前扎米亚金的这句话被作为评论话语和文学话语,在许多著作中都经常引用,关于这个问题,我看到过的属于不同文学层次的作家的回答几乎完全一致。这句话无论是评论上世纪20年代文学还是当代文学,今天的作家们都不会赞同。他们不觉得自己被打破或处于过渡之中,而是在大文学时代之内。这呼应了К.巴尔蒙特(Символист Константин Бальмонт,1867-1942)的话,他解释了边界思维的哲学,解释了世纪之交的尖锐的思想危机和紧张的社会情绪:“在世纪之交中思考和感觉的人们,有的去世了,有的还没有出生……他们推翻了所有旧事物,因为老的东西已经失去了灵魂。但是,在新事物出现之前,他们是在旧事物上长大的,无法用自己的眼睛看到新事物。这就是为什么在他们的情绪中,有那么多病态的忧郁。”

不管是上世纪20年代还是百年后的今天,“终结”和“起始”是文学评论中最常见的词汇。世纪之交的文学不可避免的具有共性特征:启示录的情绪,与传统经典的论争,对新主人公和符合新世纪文学语言的探寻。事实上,过渡时期内部发展的特征是从一个极端到另一个极端,所有的断裂和破坏同时发生。将过渡时期理解为新动态过程的能量来源至关重要,这在Н.利捷尔曼(Наум Лазаревич Лейдерман,1939-2010)的著作中提到过。他认为,“在大历史的规模上,过渡时期是相对短暂的,它们在巨大的文化时代之间起着‘桥梁’的作用,在适当的地方具有结缔组织的作用。这种组织是松散、不稳定的,存在旧细胞死亡和新细胞诞生的痛苦过程,很容易感染。但是,为生命而奋斗的过程更加激烈了,它汲取了文化有机体的所有能源,检验了它们的生命力。”现在,当与历史进程密不可分的21世纪第二个十年的文学成为下一个“断口”时,读者和研究人员将有机会相信过渡时期主要特征的可重复性。


阎:俄罗斯小说体裁也在发生演变,您能具体谈一下这个问题吗?


切尔尼亚克:任何时代的文学过程都不可避免地涉及到新旧体裁的冲突和交替,文学主要方向的准则可以随着时间而改变。通常,在社会动荡时期,体裁之间的界限变得模糊,它们之间的相互渗透加剧,并试图改革旧体裁并创造新体裁,以便为整个文化提供新的呼吸。在文化发展的过渡时期,文学的危机的、实验状态与文化所经历的普遍进程相互作用。过渡时期的文学以各种通常相互对立的艺术原则的特定共存和相互渗透为特征-出现了体裁和文学形式的矛盾和不稳定的综合。

当代文化的一个新特征是其渐进的世界性,这与全球化进程、消除民族差异以及母题、情节和艺术手法的统一性有关。分析“21世纪文学”的体裁转换时,“新”这种提法最经常出现:新现实主义、新战争小说、新戏剧、新感伤主义、新真诚性、新写作策略、新阅读策略、新阅读形式等。


阎:您提到,对文学过程的形式化的表达方法已经过时,特别是将文学分为“新”和“老”、“农村”和“城市”、“男性”和“女性”、“后现代主义”和“现实主义”等。但是我在圣彼得堡留学的时候,看到书店里通常会把当代的女性作家及其文学作品单独列出介绍,您如何看待这一现象?


切尔尼亚克:我认为这是全球化背景下的普遍现象。21世纪文学已发展出自己特别的女性笔迹,一种特殊的书写方式。的确,如果您看一下俄罗斯文学,我们会看到19世纪和20世纪文学中的绝对父权制以及21世纪显著的女性作家名字的出现。诸如T.托尔斯泰娅、Л.彼特鲁舍夫斯卡娅、Д.鲁宾娜、Л.乌利茨卡娅、М.斯捷潘诺娃、В.托卡列娃和Г.雅辛娜(Т.Толстая, Л. Петрушевская, Д. Рубина,  Л.Улицкая,  М. Степанова, В.Токарева, Г. Яхина)等。尽管应该指出的是,作家本人在分类上常常反对文学的性别划分,坚持认为最主要的是作品质量。


阎:您提到古泽尔·雅辛娜,那么不得不提的是她的小说《祖列依哈睁开眼睛》,这本小说已经译成了中文,在俄罗斯也被拍成了电影,且引起巨大争议,请问在俄罗斯文坛如何评价该著作?对女作家古泽尔·雅辛娜有何评价?


切尔尼亚克:《祖列依哈睁开眼睛》的影视化过程非常典型,足以理解当代电影(或电视连续剧)具有比文学文本作品更强的影响力这一事实。Г.雅辛娜的首部长篇小说出版于2015年,引起了追求文学新人的读者的极大兴趣:话题新鲜、真诚,对鞑靼女性的历史的特殊观察,不寻常的风格吸引了读者。小说的情节是根据雅辛娜祖母的故事改编的。必须说,出版商艾琳娜·舒比娜(Елена Даниловна Шубина,1952-)在宣传这本书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今天完全可以把她称为当代文学过程的设计师。这本小说是当代大众消遣文学的经典代表作(Роман-пример качественной беллетристики)。在圣彼得堡,我与Г.雅辛娜有过两次会面,对作者的写作策略有清晰的理解,她对该创作主题的认真态度令我震惊。奇怪的是,这部小说是从当时未被接受的电视剧本中诞生的。但是Г.雅辛娜决定不放弃这种情节,创作成了小说。小说取得了巨大成功后,同一个频道购买了影视剧版权。但是作者本人拒绝了写影视剧本。唯一的事情是她坚持要求女演员丘而潘·哈玛托娃(Хаматова Чулпан Наилевна,1975-)担任该剧女主角。

在2020年,当该电视剧放映时(顺便说一句,在非常不幸的新冠病毒大爆发期间,人们处在焦虑和恐惧的情绪中),它引起了很多负面评论。我也不喜欢该影视剧,但不是出于意识形态的原因,而仅仅是因为该影视剧无法将小说的复杂结构转移为影视语言,影视情节几乎总是从沉默的女主角的头部特写展开。


阎:非常认同您的观点,《祖列依哈睁开眼睛》是当代大众消遣文学的代表作,您一直致力于研究俄罗斯大众文学,而在中国对这一方面的研究并不算多,您对此有何见解?


切尔尼亚克:好吧,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大众文学、通俗小说以及使用大众文化语言的后现代文学以及严肃文学、先锋文学共同定义了当代文学过程的面貌。没有这些联系,文学史的画面是不完整的。大众文学总是提供非常准确的画面,不单是文学发展的趋势,而是读者的情绪,他们的品味和喜好。这一过程的研究为分析现代性提供了线索。例如,俄罗斯大众文学的悖论与历史意识消失的过程有关(历史不再被理解为一贯的确定性过程),而历史意识的消失则伴随着各种历史体裁小说(古装侦探小说、历史小说、悬疑历史小说、穿越小说、科幻类历史小说等)的风靡。М. 斯捷潘诺娃(Мария Михайловна Степанова,1972-)曾说过“当今的俄罗斯是一个‘后记忆’的国度。”大众文化参与了一种“记忆建构”,在这种记忆中,国家故事融入了“全球”故事中,过去的神话、传说和奇妙的假设成为思想的主要来源。群众心理不仅是建构新的社会和文化神话的科学工具,而且本身也成为该神话的主角,这并非偶然。也许是对过去的怀旧之情,对重写历史的兴趣是逃避当前的一种方式:当代文学中对当今的理解缺乏是显而易见的。


阎:在当今,俄罗斯文学界有没有莫斯科派和彼得堡派之分?


切尔尼亚克:关于这一点,最近我与作家亚历山大·阿尔汉格尔斯基(Александр Николаевич Архангельский,1962-)和安德烈·阿斯特瓦茨图罗夫(Андрей Алексеевич Аствацатуров,1969-)进行了讨论。这个问题可以从两个方面回答。一方面,从生产部门来看,出版生活当然集中在莫斯科。在那里有着主要的大型出版集团和文学宣传机构。另一方面,从艺术上,差异始终存在。这是在俄罗斯文学文本中对城市描述的区别:被称作“圣彼得堡”和“莫斯科”诗意代码中的区别。在两部当代作家的新作品集《莫斯科-聚会场所》和《在圣彼得堡-生活》(«Москва: место встречи» и «В Питере – жить»)中可以非常有趣的看到这一点。


阎:如何看待作者、读者与批评家的关系,当今俄罗斯文坛有没有别林斯基那样著名的批评家?如果没有,为什么?批评家在文坛的地位有何变化?


切尔尼亚克:在我看来,三者是对话关系,“作家—批评家—读者”这是正常而充分的文学发展过程永恒不变的组成部分。

文学批评是一种温度计,可以用来测量文学过程的温度。作家、读者和出版商都开始意识到这一点。批评家通过掌握新的形式和新的角色,获得新的气息,拒绝担当法官的角色,“新批评”已经成为当代文学的必要组成部分。二十世纪后期的“新批评”与文学日常生活息息相关。许多当代作家苦涩地注意到,随着文学界出现大量新名字,他们的作品淹没在新颖的文学海洋中。而且只有批评家才能向他们扔救生圈。评论家是完美的调解人。是他为理解当代文化铺平了道路,架起了连接作家和读者的桥梁。

评论家首先向读者介绍文学的新颖性,并作为有能力的读者、分析家,因此,他自己的反思、评估和建议不仅仅是假设的,而且也是他自己的期望。当然,文学批评很大程度上关系到作品的成败,而尖锐的、经常是丑闻性的、批判性的文章常常引起人们对特定文本的更大兴趣,这足以使人们回想起有关对В.索罗金、В.佩列文、Э.利蒙诺夫、А.普罗霍诺夫(В. Сорокин, В. Пелевин, Э. Лимонов, А. Проханов)等作家作品的讨论。今天,作家意识到他对评论家意见的依赖。А.拉蒂尼娜(Алла Николаевна Латынина,1940-)惊恐地表示,评论家在文学声望形成中的力量有时是无限的,因此很危险:“评论家可以在开放的领域中漫游,尽管人们认为他们的评论为平庸的,甚至廉价的。反之亦然-在弥赛亚和天才中定义。权力的错觉引起了任意性。似乎一切皆有可能。可以证明文学在下降,也可以证明在上升。评论家可以根据自己的规则在棋盘上排列作家的作品和名次,目的只有一个:赢得这场比赛”。

《批评是批评 2.0版》-С.丘普利宁;《俄罗斯十字架,新世纪初的文学与读者》和《这样的文学生活》-Н.伊万诺娃;《文化萧条时代的媒介:后现代时期的文学,或超先锋主义。》-Е.叶尔莫林;《领航鱼的惊险奇遇》-Г.尤兹法维奇;《伟大的轻松,文化运动特写集》—В.布斯塔瓦娅;《新时代的文字》-А.鲁达廖夫;《存在的练习》-О.巴拉。(«Критика – это критики Версия 2.0» С. Чупринина, «Русский крест. Литература и читатель в начале нового века» и «Такова литературная жизнь» Н. Ивановой, «Медиумы безвременья. Литература в эпоху постмодерна, или трансавангард» Е. Ермолина, «Удивительные приключения рыбы-лоцмана» Г.Юзефович, «Великая легкость. Очерки культурного движения» В. Пустовой, «Письмена нового века» А. Рудалева, «Упражнения в бытии» О. Баллы) 这些评论是最近才问世的,虽然不是当代评论家的所有的文章清单,但是引起了对当代文化感兴趣的读者的极大兴趣。

文学批评的新形式正在出现:从评论家个人网站、文学评论家的博客到不同作家发表文章的专门网站:Colta.ru是有关评论家发表文学评论文章的网站,Old.russ.ru是评论家发表的文论,Gorky.media.ru是有关图书和阅读项目,还有Literratura.org.等。

逐渐地,在文学论坛上开始形成读者-作者圈,某些用户开始更多地阅读和评论,他们脱颖而出,创建自己的网站或论坛,从而扩大并传播了“自由”批评的形式(Г.尤泽弗维奇、С.莫洛佐夫、А.扎沃佐娃、О.巴拉、В.弗拉基米尔斯基等)(Г. Юзефович,С. Морозов,А. Завозова,О. Балла, В.Владимирский)。由此可见,在当今的俄罗斯文坛,批评家的队伍更加壮大,成员组成也更加复杂。


阎:谈到文学评论,想到了评论家Н.伊万诺娃(Наталья Борисовна Иванова,1945-)的话,她将俄罗斯当代文学称为“布克的新娘”,因为它依赖于年度文学奖。文学奖会影响作家的命运吗?


切尔尼亚克:正如无法根据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的名单来研究世界文学史一样,显然,对文学奖进行当代文学研究也不是完全正确的,尽管这些奖当然是在无限的文学领域中的领航者。但是,例如,当代文学过程中的关键人物佩列文和索罗金在很长时间内从未入围过任何文学奖。直到2018年,弗拉基米尔·索罗金凭借小说《马纳拉加》成为鼻子奖得主,而维克多·佩列文才以其第十五部小说《艾法克10》(iPhuck10)获得了2019年的鼻子奖读者选择奖。当然,您需要了解整个获奖背景都集中在当代文学过程的某些层次上,主要是精英文学和中间文学。大众文学的作者全部都排除在清单之外,这解释了在科幻小说领域中存在单独的奖项:中间地带奖、铜蜗牛奖、埃利塔奖、浪游者奖、斯特鲁伽茨基兄弟奖等(Интерпресскон, Бронзовая улитка, Аэлита, Странник, АБС)。

但是,当代俄罗斯的众多奖项(俄罗斯布克奖、大书奖、国家畅销书奖、鼻子奖、诗人奖等)(«Русский Букер», «Большая книга», «Национальный бестселлер», «НОС», «Поэт»)实际上仍然为文学创造了一幅马赛克画。因此,例如,纪念伊凡·彼得罗维奇·别尔金(Иван Петрович Белкин)的文学奖现象(世界上唯一以虚构的文学人物命名的奖品,普希金著作《别尔金小说集》的“作者”)及其对确定当代文学进程趋势的重要性。

作家兼评论家巴维尔斯基(Бавильский Дмитрий Владимирович,1969-)反思当代作家的状况,悲观地承认以下几点:“我不相信文学存在正在死去。弗朗西斯·福山(Yoshihiro Francis Fukuyama,1952-)着急宣布历史的终结,但如果是结束的话,那就是文学史的结束。而且,改变的不是作者,而是读者。俄罗斯最后的伟大作家是布罗茨基和索尔仁尼琴,在那之后,文学教科书的大门关闭了。我们的创意项目以我们为结尾,没有更多的货架空间,因此没有必要为未来而努力。您需要为现在、自己和生活而努力。承认策略的存在就是承认文学高于生活。生活对我来说很有趣,也很重要,它的‘外溢性’(Наполненность проистекания)的充实,也充满了写作对我的帮助。”巴维尔斯基所说的文学生活的“外溢性”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获奖背景。


阎:俄罗斯文学中有“黄金时代”、“白银时代”、“苏联文学”的称谓,那么对于当前的文学过程,您会想到什么名字?


切尔尼亚克:我在《数字时代的小说:趋势、体裁、作家》中写过这个问题,我们一些同时代人试图通过类比“黄金的”和“白银的”来找到一个称呼,有人强调了Web 2.0时代的后古腾堡时代性质,有人坚持了世纪之交和千年更迭时代的前沿性和矛盾性,有人感性地评估了文学的分层:大众文学和精英文学,商业文学和严肃文学。但是,不管用什么方式,时代的直接参与者难以用术语来表示一个特定的文学时期,说明了在文学时代的定义中所使用的术语多样性,不仅强调了它的矛盾性和分散性,而且还说服了文学时期内这种评估的复杂性。

顺便说一下,在这种情况下,重要的是要记住,俄罗斯文学的术语“黄金时代”在普希金时代也没有立即出现。М.А.安东诺维奇(Антонович Максим Алексеевич,1835-1918 )在1863年发表在《现代人》杂志上的“文学危机”一文中首次使用了这种表达方式。众所周知,Н.奥楚普(Николай Авдеевич Оцуп,1894-1958)和Н.别尔嘉耶夫(Николай Александрович Бердяев,1874-1948)都被称作过“白银时代”一词的发明者。其名称在语义上散布着新艺术运动时代的象征元素及其神秘色彩。


阎:最后,请问您对俄罗斯文学今后的发展趋势有何预测?


切尔尼亚克:幸运的是,没有这样的预测成真。文学是一种活的有机体,它对长期研究的目标-即人类所发生的一切都有反应。但是显而易见,关于全球在2020年所面临的挑战的相关文本在短时间内会大量出现。


(本推文编辑:宴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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