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体性,partisanship和女权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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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体性
partisanship &
女权主义
文/Shawn Chan
列宁说出“马克思主义的强大来源于真实”的时候,这一论述的主体仍然是隐藏的——这到底是一种对于马克思主义的反映论,也就是论述马克思主义的现象,还是一个马克思主义者(即进入了其语境的人)对于其真理程序的理解?可以这么说,这两者皆是——马克思主义作为双重的主体存在——它从空无中诞生,在寻找时机,转变为另一种强大的力量——它的道成肉身,即无产阶级。
列宁的命题不是分开的,而是一体的——马克思主义的真实和强大互为因果,没有先后之分。因为一个自我赋权的东西没有过去,也没有来生——一切都在此岸。但是,我们不妨先从列宁的原命题入手:真实是诞生无产者之地,也是幽灵萦绕之处,在这一支撑整个人类社会的基础,那就是实在(the Real)——然而这一真理之基却不与其支撑之物(象征界)享有同一的本体论地位。资本主义的主体毫无疑问地交给了资产阶级,因为他首先在与地主以及旧贵族的战争中胜出,但是,这一主体无时无刻产生它的过度(excess),也正是其过度保证了它的继续存在,正如枯枝败叶变成了肥料,正是这一最为低贱的他者保证了主体存在。
这不就是主奴关系吗?奴隶在劳动中认出自身,它是后来的,它通过劳动的陶冶才建立其意识,并且面临着必死无疑的境地:要么取代主人,要么失去劳动产品而死,不过,前者是在主奴关系的复灭中迎来新生。这里恰好不是要维持资本主义的主体,而是其主体的支撑——资本主义秩序的外密性(构成性外部)的“报复”,也就是无产阶级的主体性,而且他在这种反主体的斗争中变成另一种主体——消灭自身的主体,即否定之否定的后一环节。
所以,主体和主体性(在于他者)并不是一回事,当然资本主义热衷于混淆主体和他者,例如右翼政客最喜欢鼓吹的全体人民,完全掩盖了社会的断裂(阶级矛盾,也不只是阶级矛盾)。所以,如果坚持无产阶级的党性(partisanship),即维护并最大地实现其集团利益,恰好不在于它的党的主体,而是在于无产阶级本身,甚至在无产阶级专政以后,党和无产阶级都是去主体化的,主体则是变成另一个网路——自由人的联合。所以,这一命题之逆命题才更加重要:马克思主义的真实就在于其强大,马克思以及其提倡的学说,都寄望于他本人及其党(第一国际)之外,即未来的永不停息的历史运动,即无产阶级的斗争和胜利——它需要以自身的无实现未来的“无”——无阶级社会,这里不是像实在界一样化为乌有,而是用普遍的个体强力来继续社会运作。
所以,partisanship看起来是个坏东西,因为这里的所有希望提倡partisanship的人都陷入了主体自身的矛盾:主体崩溃。这或许是阶级斗争中无产阶级的堕落,但是也可能是它需要超越政党政治,而实现其自治——阶级的局势一直在超越政党的认识,唯有依靠最多,也是最强的运动趋势,才能坚持党性,但是这不代表坚持党自身。这里的典例就是Yu Luoke,他是最为坚持partisanship的激进Maoist,但是他却被堕落的partisan杀害了。
说到这里,partisanship不是马克思或者什么左翼(这个词更适合拿来做帽子)的专利,而是一切严肃政治的根本。它规定了这一斗争视域,确立了其暂时的、非强制的、但是自觉者必须遵守而获得的这种强力(power)。这既是自律,却不是个人的规训,而是“一起自律”。哪怕不讲马克思主义,在女权主义之中,男女和大他者之大他者——父权制的矛盾,这同样处于主奴关系中,也需要有女性自己的“党”,这不是说一定要建立一个实体政党(当然有的话也可以算是好事),而是即使未形成受压迫整体,没有真的受到强烈压迫,但是女权主义者(女性为主却不只是女性)也要把自己看作一个“党”,用最严格的partisanship来要求自己。
除此之外,正如主体性在主体之外,partisanship在partisan之外。即使是过去的partisan(游击队)也不能只靠自己,而是靠人们掩护、输送物资,否则他们只是散兵游勇,所以女权主义者作为自觉主体,她仍然需要群众支持,即不自觉的,有自发朴素意识的、作为受压迫存在的女性。这也是我认为女权主义一直拥有激进女权主义的底色的原因,它需要一种非理性的疯癫——挑战父系律法的理性主体的人(例如安提戈涅),釜底抽薪以去“弑父”,这是从少到多的,却不是依靠人数,而是这种强力必然询唤出其革命主体,这就是女权主义的partisanship,甚至是超越女权主义的——即一个后父权的无性别社会。女权主义寻找更大突破的时候,它就需要打破原有的边界。这也是激进的应有之义。
最后,阶级和性别到底是什么关系?或者说,如果在一个庞杂的资本主义系统之中,是否有分开阶级与性别矛盾的必要?可以这么说,性别系统和阶级是不一样的,也承认了这一点,才能明白为什么需要女权主义,在相对独立的一个系统之斗争,才有partisanship。不过,说到底这是同一个社会,无产阶级作为一个集团,一股冲击一切的社会力量,它就面临着总体战——同样地肩负着摧毁阶级社会和父权制的任务。简单来说,以Jingyao为例,她出身自中产以上的家庭,按照阶级分析,她确实算不上无产阶级,但是,如果无产阶级(最广泛的劳动者)要接管社会,受到压迫的Jingyao(父权及资本,这里以父权为主)是理应支援的,性别矛盾当然不完全出自阶级,但是走向无阶级社会的主力,应该将所有的矛盾都当成自己的任务,这就是社会革命。
正是这种“无私”,去处理不完全出于阶级的事务,才能找到阶级的立足点——它不是为了阶级而创造阶级,而是为了无阶级去组织起身,只是马克思主义不是空想社会主义,不会强求立刻的“自我毁灭”。女权主义立足于女性,但是它仍然需要这种理想——即无性别社会,这当然只是可能性,但是一旦否认最高理想,很可能就是一无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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