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民科技协同创新下民营企业创新主体的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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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民科技协同创新下民营企业创新主体的崛起

唐波，刘欢

西北工业大学深圳研究院

改革开放数十年来，回顾中国经济面貌的显著变化，就是民营经济的兴起与创新发展。民营经济对国家经济社会发展做出了突出贡献，目前对国家财政收入的贡献占比超过50%；GDP和固定资产投资、对外直接投资占比超过60%；企业技术创新和新产品占比超过70%；城镇就业占比超过80%；对新增就业的占比贡献超过90%。民营经济力量已成为当下深入推进军民融合国家战略，盘活存量创新资源和能力的重要方面军。民参军是军民融合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增强军队战斗力、形成军民一体化国家战略体系和能力的有效途径。如何更好地支持民营经济发展，使民营企业真正成为创新重要主体力量，是一项长期探索命题。

一、民营企业创新主体的发展现状

当前，在全球价值链和产业链的分工体系中，我国仍然处于中低端的位置。这个客观现状，是我国产业发展由复苏逐步走向崛起的必经阶段。企业是产业形成的基础单位，企业的创新层次和水平，直观反映了国家同行业及产业的发展水平。究其原因：一方面，有赖于国家顶层设计及相关法律法规、政策体系的进一步完善与落地，使军队体系、行业管理部门等，从思想认识开始，真心接纳优势民营企业，真正实现“开大门，走正道”的国防军工市场开放；另一方面，有赖于民营企业创新主体的自我觉醒和专业化、体系化的引导培育，有赖于民营企业创新层次、能力和水平的提升。

1.企业创新能力和层次水平有待进一步提升

企业作为技术创新的主体，有其客观必然性。最早提出创新理论的奥地利经济学家熊彼特1912年在《经济发展理论》一书中定义：“创新是指企业家对生产要素的新的组合……”，明确定义了创新的主体是企业。创新作为一个持续过程，需要长期的战略规划、持续的投入和与之相适应的氛围与机制。企业创新主体是以市场需求为导向，以利润最大化为目标，基于此：没有直接经济效益或利润不高的应用基础创新动力不足；受制于资本、技术、人才储备等因素，全面系统创新的能力不足；出于成本与收益不对等等因素，社会公共创新的意愿不足。军民融合战略的实施落地，能否为民营企业带来红利，大多数民营企业仍持观望态度，更多是将其定位于社会公共创新。

创新按照不同层级可分类为底层创新、中层创新、高层创新。“底层创新”，是指停留在技术层面的创新。国内民营企业的创新，特别是中小微企业的创新，相当一部分是停留在技术层面的创新。定位在该层面的企业，大多规模小，市场盈利能力差，而且企业数量占比大。“中层创新”，是从市场需求和现实能力需求出发，这类企业的创新可以发展出不同的技术路线，能够即时对现实能力需求做出反应，这是国内大多数优势民营企业的创新层次现状。“高层创新”，是概念创新、模式创新，这类企业能够打破原有的思维模式和框架，从源头上进行创新，能够引领同行业发展，这类企业在国内凤毛麟角。

2.高层次创新的中坚力量仍以高校科研院所为主

当前我国基础理论创新、应用基础创新等高层次创新的中坚力量仍然是高校和科研院所。高校和科研院所不仅吸纳了国家主要的高层次科研人员，而且承接着国家及地方政府等大部分科研项目和经费。然而，传统体制内的高等院校及科研单位，大多没有及时有效的接轨市场需求，相当一部分科研创新仍属于“闭门造车”，在创新成果的应用转化方面存在很多的短板。由于过往科教“指挥棒”的导向作用，科研人员更多的是把科研经费转化为一篇篇学术论文，或者是一项项“八股文”式的专利，较少考虑市场刚需和企业创新方向。

这种以“学科评估”、“职称评定”，注重论文发表、学术型专利为主要导向的科研评价体系，让科研活动失去应用价值。这种导向的结果，既缺乏基础理论研究和应用基础研究的原创重大成果，又没有显著推动科技成果的转移和转化应用。如何将高层次科技创新的中坚力量与企业创新主体进行有机融合，开展有组织的科技、生产协同创新，是国家科技和产业体制机制改革的重要破题方向，也是军民融合战略落地，推动构建和完善中国特色先进国防科技工业体系“民参军”的重要路径。只有坚定的持续提升协同创新能力和水平，才能带动和引导培育民营企业成为真正的创新主体，企业、高校与科研院所才能被社会各界所普遍认可。

3.国内民企创新主体与国际比较仍有较大差距

近年来，美国逐步收紧针对中国的高科技出口管制，意图对中国实施前沿科技的技术封锁，阻碍中美在技术、数据、资金、市场、人才等方面的自由流动。美国采取这一策略源于多重深层动因，包括对中国前沿技术发展产生安全威胁认知，将中国视为美国在全球科技外交中的竞争者，推动科技产业链“回流”和两国产业竞争态势加强，其目的是在中美国家创新体系竞争中占据有利地位。

特别是近期中美“脱钩”危机，更加剧我国自主创新能力和核心科技缺失的切肤之痛。

造成这种现象的深层原因，是国内过去更多是以高等院校和国家体制下的科研院所作为创新主体，缺乏市场发挥其作为配置资源的重要作用。而国外发达国家在企业作为市场创新主体的支持和培育方面走在了我国前列。

美国科技企业家、“钢铁侠”埃隆·马斯克的成功，代表了美国硅谷的典型“高层创新”或颠覆式创新的成功。美国太空探索技术公司Space X凭借卓越的成本控制、灵活的技术策略、扁平的组织管理等，创造出了一种新的商业航天发展模式，举一企之力，完成了举国之力才能完成的壮举。

日本也是后进国家中通过提高本国企业创新能力,赶超先进的工业化国家,成为世界经济与科技先进国家的少数国家之一，支持民间产学研合作一直被日本政府作为一项重点工作。

4.军民科技协同创新亟需发挥民营企业巨大潜力

国防科技和武器装备领域是军民融合发展的重点，也是衡量军民融合发展水平的重要标志。当前，新一轮科技革命、产业革命、军事革命加速推进，国家战略竞争力、社会生产力、军队战斗力耦合关联越来越紧密，国防科技和武器装备发展呈现学科交叉、跨域融合、整体突破的态势。以网络化、非线性、开放性为特征，以多主体、多要素、多环节互动互促为基础的协同创新模式，已成为国防科技和武器装备发展的重要途径与必然选择。

以军民科技协同创新方式引导民营企业切入国防军工市场，是民营企业加速创新能力提升的重要路径，亟需发挥民营企业巨大潜力。

由军委某机关成立的“某快响”、国家某局设立的经济发展中心，以及随后军委某机关成立的“某快支”均是推进科技领域军民融合发展，创新顶层管理协调机制的有益探索。通过关注先进商用技术、理念与模式，主动发现、快速响应具有应用潜力的商用技术及产品，架起军方、军工央企与商业创新前沿、社会创新资源的桥梁，通过概念和技术展示等多种形式，探索建立先进商用技术及产品到国防能力的直通车。依托当地创新优势，通过多种形式快速响应国防科技创新需求，为推动形成灵活高效的国防科技创新价值链积累经验。深圳军民协同创新在上述渠道支持下，自2018年以来共服务民营企业和相关单位1000余家，精准引导、培育孵化相关企业100余家，助力深圳民参军企业突破400余家，在创新示范基地建设、市场化机制探索等方面，也取得了初步成效。

二、民营企业深化军民科技协同创新的发展策略

创新的本质可看作一类投资活动，前期投入的大量资金、人力、物力、时间等不能立即产生效益和收入，需要一定的时间周期和迭代优化才能看到结果。因此，创新并不适合所有的企业类型，尤其不适合挣扎在生存线上的劣势企业。在军民科技协同创新领域也同样遵循这个约束。并不是所有企业都要纳入民参军体系，而应该有序引导部分优势企业，更加精准地向这些企业导入资源，一起浇水、施肥，重在引导和培育，进行有针对性、有组织的科研、生产和投资等一系列活动。

1.军民科技协同创新需要土壤与资源协同

创新需要土壤，需要创新生态环境的构建和各资源方的高度协同。中国的民营高新技术企业，在创新层次上与国际发达国家有较大差距，需要认清基本国情，重在引导和培育。“从矮子里拔将军”，需要军方、政府及社会专业平台有序组织，引导其进入比较优势领域，开展有组织的科研、生产、投资等活动，借助精准产学研服务，将高校及科研院所等传统科研力量与企业创新主体进行有机融合，将相关能力孕育和培养在国内“掐尖”企业。

一方面，有赖于民营企业创新主体自我意识的觉醒，能够坚定看到军民融合国家战略带来的改革红利，至少认识到是对企业自身创新能力和水平的一次助推。另一方面，发挥军队、政府等重要资源方的顶层引导，切实破除制度上的藩篱，支撑和鼓励专业化科技服务平台的建设与发展，特别是构建“军政引导、市场主导”的协调创新体系，推动构建“军政产学研资介用”八位一体、高效融合的创新体系。让企业创新主体真正有积极性和内生动力，并且可以获得专业化、体系化的服务，充分发挥市场创新活力与快速响应机制，推动更高层次的创新。

2.军民科技协同创新需要更加有序和精准

国家政策从“有序引导优势民营企业进入武器装备科研、生产、维修等多领域”，变化到“加快吸纳优势民营企业进入武器装备科研、生产和维修等领域”，体现出军民融合国家战略的改革力度和发展方向。同时，我们需要认识到：任何事物的发展不可一蹴而就，更不能“一哄而上”，否则定会是“一地鸡毛、一哄而散”。在经历了前几年全国上下轰轰烈烈的军民融合热之后，相关工作得以理性看待，更需要“只做不说”的进一步落地实践。站在服务民营企业的视角，普遍存在低端同质化与高端热点概念泛化问题。

军民科技协同创新不是谁都有条件和能力去干，更不是申请到相关资质就可以去干。“没有金刚钻，揽不来瓷器活”，切忌“赶集市”，更忌讳闭门造车式的拍脑袋研发，一定要准确定位军工市场需求，切入比较优势领域。军工市场始终是一个高端、高壁垒市场，需要有创新科研和生产组织能力的企业来参与。在一定时期，民营企业始终是作为相对低层级的军工配套科研生产单位。“民参军”的老路告诉我们，层级低端的配套，后续会越来越开放，竞争也会越来越激烈，而且拼渠道现象依然会存在。不论是曾经炙热的光伏产业，还是现在的无人系统领域，抑或是颠覆未来的人工智能领域，都同步存在着低端同质化与高端热点概念泛化问题。尤其是当下，在新基建市场的动因下谁都想贴上5G应用、人工智能、大数据企业的标签。然而，缺失的底层核心难啃的硬骨头，总需要有工匠精神的企业去担当。

3.企业创新主体需要专业化体系化服务

企业作为市场的参与主体，首先需要生存。只有生存下去，才能发展。行业头部企业发展出具有垄断门槛的高新技术，进而获得超额利润，拥有超额利润之后进一步加大研发投入，从此进入良性循环。没有取得超额利润的企业，更多关注点在提高生产效率和降低生存成本上，即“增效降本”。只有找到技术和经济效益的平衡点，才能继续生存和发展下去。这个现实因素决定了从事军民科技协同创新的重点服务对象一定是“掐尖”企业。

“掐尖”企业所指的优势企业并不一定是大企业，而是在某个行业领域抓住了用户和市场需求，有一定的研发成果基础，具备一条核心技术的护城河，这类企业主体往往默默无闻或者“小富即安”，而在导入优势资源、市场、渠道、资金支持后有望取得技术突破或颠覆性创新。在引导优势民营企业时应该有所为、有所不为，避免不同企业进行同质化竞争。“掐尖”企业培育首先是企业从发展战略上认同，对于未来的不确定性，愿意坚定信念和信心和肯投入资源去从事相关科研生产。这需要自主创新意识的觉醒，而不是被动式等待和完成既定需求任务。这类企业应聚焦军民融合的重点领域和薄弱环节，在核心基础产品和国防关键技术自主可控方面，以及新兴领域上去创新发展。从产品形态上，从单一配套向着分系统和综合集成方向发展，升级创新层次，另辟蹊径和自主创新。

企业创新主体需要专业化、体系化的服务，其重点和难点是如何在创新价值链中统筹协调明确好各方创新力量需求。这也是实现军民融合科技协同创新发展的基础。加强军民协同创新力量，衔接军民技术创新链。连接起技术的供求双方，促进企业、科研机构、政府等各类创新参与主体的紧密互动，这需要专业化、体系化的中介机构。大力发展军民融合科技性服务业是助推军民科技协同创新的重要力量。

三、结语

民营企业作为国家市场主体的重要力量，承担着把科技成果转化为现实社会生产力的桥梁和纽带，更是军民一体化的国家战略体系和能力建设的重要生力军。如何有效盘活国家创新存量资源，调动广大民营企业特别是优势民营企业的积极性和主动性，在军民融合大势下，抢抓机遇，有所为，有所不为，特别是在“卡脖子”的核心自主可控等薄弱环节，以及海洋、太空、网络安全、生物、新能源等新兴领域重点谋篇布局，奋力抢占制高点和关键赛道，充分发挥市场配置资源的先发优势，民营企业创新主体必将强势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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