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原文
其他

王画与孙一钿:坚与柔的对立和统一

W* 卷宗Wallpaper 2022-10-28




当我们谈论女性艺术家时,“女性”有时却仅仅是一个为了政治正确而强行加上的标签,人们更多在乎的是“女性”身份而非女性气质的表达。事实上,艺术家在进行创作之时并非时刻囿于“女性”这一身份,也并非依照某一特定主题来指导自己的创作。女性特质本就不拘一格,柔软中自有坚固的沉淀,坚毅的深处也一定来自柔软的孕育。女性的创作力量在如此的平衡中方能书写出更普世且恒定的深意。《卷宗Wallpaper*》与Burberry合作,以Lola 萝纳包为蓝本,邀请王画与孙一钿两位艺术家进行创作,对于这一个“半命题作文”,两位艺术家都运用自己擅长的方式,展示了她们对Lola萝纳包的理解,使「Burberry博界」这个为青年先锋而生的无边世界增添新的价值与内涵。








王画出生在新疆,先后在北京与伦敦求学,⾃2014年起在景德镇驻地。她的作品多是从自身的经历出发,包含着有关人性、社会性和政治性的多样议题。不断迁徙的生活让她想到了用链条来串联起自己的记忆。在本次合作中,她同样制作了一条链条来表达“坚硬”这一主题。链条环环相扣,末端悬挂着闪烁金色光芒的TB专属标识。链条本身虽然十分沉重,半透明的质感却让其显得十分轻盈,这是王画同样运用在《难以承受的可爱重量》中的处理方式。





王画在她位于北京顺义的工作室进行树脂作品的创作,初次走进这间工作室的人可能会感到诧异——这似乎并不像常规印象中“艺术家”精心创作的空间,角磨机、电钻等等工具彰显着她的不同,而她搅拌树脂溶液常用的搅拌棒,在经年累月的使用后已经形成了一种颇具随机性的形状,这是她不经意间的艺术创作。作为一名装置艺术家,王画时刻与工业原料为伴,无论是树脂溶液,还是陶土,都可以在她手中化为一件珍奇的艺术品。工作室的角落摆放着她近期完成的作品,是一件被圆柱形树脂包裹的链条,质感上十分轻柔,链条反复浸泡在溶液中,漂浮、流动着;而整件作品实际上颇为坚硬且沉重,这也是王画想表达的反差。







王画常用的材料包括玻璃钢、树脂与陶瓷,坚硬是最终的结果,而这些材料事实上都是有柔软的原料进行加工后制成。“我不相信什么东西是完全坚硬或是完全柔软的”王画说道,陶土经过火焰的灼烧,树脂在模具中固化,实现了从柔软到坚硬的转化。“我认为在陶瓷脆弱的外表下,一定隐藏着一种坚定的信念,在此在执着且柔和的孕育中产生了自我的坚定生命,因为相互链接的经验而走得更远,人的基因也是一种连接,人因此而诞生,继而迁徙,最终超越生命本质。”







在本次的创作中,王画依然运用了她熟悉的表达方式——链条。王画将链条制成珠光白与蓝色两种颜色,两种颜色连接在一起,形成了一条完整的链条。王画的链条看似松散,却环环相扣,王画将这一个系列形容为“水果硬糖”,呈现出的是一种既坚硬又脆弱的感觉。链条末端悬挂的TB 专属标识则是王画对3D打印的新尝试。建模,打印,成型,对表面进行打磨,最后喷上金色的漆面让其拥有金属光泽,同样是一种从柔软到坚硬的转化。王画对Lola 萝纳包的理解与迁徙有关,“想法是当一个人决定迁徙,或者在路上的时候,他做出的选择,他如何带和带什么的这个问题,这是这次的合作的一个关联 ”,王画着眼于包上的链条,链条是将外物捆绑在身上,让人与物产生关联的媒介,将人与其携带物相连接,走在路上。





链条是信念的展现,王画创造出的链条巨大而坚固,在执着且柔和的孕育中产生了自我的坚定生命,因为相互链接的经验而走得更远,人的基因也是一种连接,人因此而诞生,继而迁徙,最终超越生命本质。







孙一钿小时候画过一个穿裙子的公主。她把公主的裙子刻成镂空,放到阳光下,裙子立刻变成了一个会发光的立体介质。那一刻她相信,维度,并非是作品的界限。突破介质,二维的背景下也能创作多维的表达。从此以后,她便开始了绘画创作之路。







孙一钿出生于浙江温州,发达的小商品贸易与塑料玩具在她的记忆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些玩具也成为了她的创作灵感。孙一钿习惯下功夫去表现材质的光泽,在她工作室的角落中摆放着巨幅画作《热带企鹅》,她将塑料气球的质感与映射的光泽表现得非常完美。另一幅作品《让我抱抱》同样摆放在工作室中,值得一提的是,她描绘的是一株仙人掌。“仙人掌”与“抱抱”看起来是互相矛盾的两个词语,当她再次将仙人掌以塑料充气玩具的质感描绘出来,这两个词语又变得十分合理。在这幅作品中,她实现了从坚硬到柔软的转化。





孙一钿时常描绘一些拥有柔软质感的东西,但最后想要达到的效果是一种坚实稳定的存在,她觉得质感有两面性,所有的物质给人的感受并非一成不变,它给人的感受会随着温度、环境、颜色、视觉等等因素发生改变,没有绝对的柔软,也没有绝对的坚硬。绘制出柔软的质感是一件十分费功夫的事情,以此为创作主题的孙一钿当然是一名完美主义者,“我觉得我是一个把自己包裹的挺紧的人,所以我我会很希望我展现出来在别人面前是一个好的状态,我的作品一样也一样,我会对我的画面吹毛求疵,即使有一根毛,我可能也要拿针把它挑掉,让它最后呈现出来是一个特别完美无暇的一个样子,这可能我觉得跟我个人会比较相像。 ”孙一钿创作的作品十分柔软,性格却充满坚韧。







孙一钿在本次的合作中绘制了一幅以Lola 萝纳包为主题的画作,在一片旷野上,漂浮着一只透明的Lola萝纳包。她对质感的表现精准且完美,高光部分熠熠生辉,从高光到阴影的部分过度得十分柔和,整只包像悬浮的透明气球,十分轻柔。对于包链这一最坚硬的部分,孙一钿进行了别样的处理,她将包想象成一名女孩,包链就成了女孩的麻花辫,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后,从包后探了出来。她将Lola Bag柔和的女性化特质用一个女孩的活泼与俏皮具象表现了出来。“透明的质感,其实我是希望它有一种穿透性,因为我很多作品都在表现事物的一层非常漂亮的皮,这层皮附着在我们生活当中的很多东西上,他们都被打磨得非常的漂亮,没有任何的棱角。这个可爱不是单纯意义上的可爱,而是说它是一接近能够被拥抱的一个状态,其实当下很多事物都是这样的状态。我当时在想画透明的质感的包的样子的时候,我希望把那层皮打开,让它不再被遮蔽起来,而是能够穿透过我们视线。透明的状态,就是无限的天地里边无限延伸,但是空间又是一个虚拟的空间,其实在现实当中它不存在一个这样无限延伸的空间。 ”





孙一钿描绘那些可能会拥有柔软质感的对象具有一种确凿的穿透性,柔软是可爱的,而真正的可爱并非即刻的赞美,它应该能让人感受到一种被拥抱、被舔舐、被需要的感觉,这是孙一钿长久以来的创作理念。








近年来,“女性艺术家”成为了一个标签,人们都在期待着女性艺术家通过她们的创作来为女性发声,以此来对抗过往以男性为主导的审美体系。这种期待往往带有矫枉过正的意味,进而成为了一种压力。人们似乎希望每一位女性艺术家都像Patti Smith一样将创作目光投向暴力、性别认同与女性权利上,这又形成了另一种对女性的定义。克里斯蒂娃在与「精神分析与政治」这一女权组织的访谈中说过:“相信自己「是一个女性」与相信自己「是一个男性」,都一样荒谬,一样无意义。我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女性还有很多要争取的东西。因此,「我是女性」仍然是某种提出诉求的宣传和口号。可是,就深层而言,一个女性不能是:女性本身不是。这样一来,女性的实践只能是否定性的,只能反对现存的东西,它言说的是「这不是」,「这仍然不是」。我说的「女性」,是某种不能代表、不能言说的东西,它处在命名和意识形态之外。有的「男性」对女性亦有所知。”简言之,即是“女性不能被定义”





在谈及女性身份时,王画觉得: “女性艺术家首先是个人,然后是一个女人,再然后你才是你的工作,你是谁。你是一个艺术家,可能还是谁的女儿,你会有不同的身份。因为从出生到现在我都是一个女性,我肯定是用女性的视角进行创作,这个是不可避免的。但是我不希望我做作品的时候,就一定要围绕着女性身份这件事来说,我还是想关注一些更加故事的,更加社会面的,或者说更加对可能跟所有人都有能产生共鸣的东西。”





孙一钿有着相似的看法,她认为自己并没有刻意强调女性身份,但也绝不会故意去忽略,她的创作更多是一种自然流淌。“像我画芭比娃娃Ken,大家会觉得这是一种定式,但其实我在画的时候并不是故意要物化男性,或者说我故意要去体现我女性的身份。人们一定不会去问一个男性艺术家会怎么运用这个身份去做创作。女性艺术家很愿意把身份来作为一种视角或者说一个素材,但我觉得我的创作还蛮中性的,没有强调这件事,如果有的话也是自然发生的,我确实就是一个女生。





两位艺术家都认为女性身份不需要刻意的展现,正如坚硬与柔软的特质本就交缠于彼此之中。柔软中自有坚固的沉淀,坚毅的深处也一定有来自柔软的孕育,创作力量在如此的平衡中书写出更朴实且恒定的深意。上野千鹤子在东京大学的入学致辞中说:“孕育了女性学这一学问的虽说是所谓“女权主义”的女性运动,但女权主义绝非要让女性像男性一样、或是让弱者变成强者之类的思想。女权主义追求的正是让弱者本身受到尊重。”







艺术家的创作源于生活的经验,最终融汇出生活之上的作品,因此,艺术家的创作不拘一格。无论追求什么,选择什么,都是从自身出发,描绘着自己的所感所想。生活经历不断更迭,艺术创作也时刻在突破瓶颈,无论柔软或坚硬,艺术家们都将成为自我,面对未来。「Burberry博界」的故事也将无限延展,期待新的意义。









您可能也对以下帖子感兴趣

文章有问题?点此查看未经处理的缓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