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五个红树林保护区被中央生态环境保护督察点名通报，缘何？
海湿·编者按
红树林对保护海洋生态至关重要。2023年11月，中央第三生态环境保护督察组对海南省进行了生态环境保护的督察，发现一些地方存在管理不当、规划缺失、整改不力等问题。笔者注意到，根据2023年12月初督察组公布的对海南省红树林保护情况进行督察的结果，揭示了当前我国南部沿海地区的一些红树林保护区存在的情况。督察发现，海南省一些地方红树林保护不力，包括非法占用红树林保护区、破坏红树林等情况。具体来说，涉及的地区包括海口市东寨港、临高县彩桥、三亚河、三亚亚龙湾等地。问题主要表现为保护区管理不善，违规养殖、违规侵占、破坏行为屡禁不止，甚至一些红树林已经出现枯死现象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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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树林保护非常重要。摄影©绿会融媒·海洋与湿地
海南省拥有6100公顷的红树林资源。笔者注意到，国家林草局官网于2022年发布的数据显示，红树林广泛分布于海南岛沿海的12个市县，总面积达到98242亩。具体而言，海口市拥有最大的红树林面积，达到33094亩，占全省红树林总面积的34%；其次是文昌市和儋州市，红树林面积分别为22438亩、17294亩，分别占全省红树林面积的23%、18%。
从天然红树林的分布来看，广袤的、大片的天然红树林主要分布在海南岛北部的海口东寨港、东北部的文昌八门湾、以及西部的儋州新英湾，同时也横跨儋州和临高县的新盈湾地区。这些区域的红树林连片面积堪称壮观，不仅占据了海南省红树林总面积的3/4，而且在维持全省红树林生态平衡中扮演着核心角色。
从保护地体系来看，海南省有共计9个以红树林为主要保护对象的自然保护区、3个红树林湿地公园。
图片来源：中央第三生态环境保护督察组
笔者梳理发现，此次在海南省被中央生态环境保护督察批评内容中榜上有名的，共计有5个红树林保护区：
| 名称 | 地点 | 级别 | 具体原因 |
| 东寨港红树林国家级自然保护区 | 海南海口 | 国家级 | 长期不按照批复边界对保护区进行管理、违规养殖、拖网、地笼随处可见等等 |
| 临高县彩桥红树林自然保护区 | 海南临高县 | 县级 | 保护区内存在约400亩养殖塘问题清退还湿不力、900余株红树林枯死 |
| 三亚河红树林自然保护区 | 海南三亚 | 市级 | 侵占保护区约109亩 |
| 清澜红树林省级自然保护区 | 海南文昌 | 省级 | 督察整改任务推进缓慢、保护区内生态环境问题突出 |
| 三亚亚龙湾青梅港红树林自然保护区 | 海南三亚 | 市级 | 未经批准建成两层建筑物，侵占实验区约5.6亩 |
一是海口市东寨港红树林国家级自然保护区。该保护区是国际重要湿地，也是迄今为止我国红树林中连片面积最大、树种最多、林分质量最好、生物多样性最丰富的自然保护区。但该保护区管理松散，保护区内违规养殖等问题长期存在。国家有关部门2012年即明确了东寨港红树林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四至界限，但东寨港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长期不按照批复边界对保护区进行管理。
督察发现，东寨港红树林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的缓冲区、实验区仍违法存在约560亩养殖塘、7个渔船临时停靠点，上百艘渔船随意进出，拖网、地笼随处可见。图片来源：中央第三生态环境保护督察组
督查还指出，“东寨港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思想认识有偏差，保护区监督管理不到位。”
笔者注意到，1980年1月，海南省政府正式批准设立了东寨港自然保护区。随着时间的推移，1986年7月，该保护区又获得国务院的批准，成功升级为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值得一提的是，这标志着我国建立的首个以红树林为主要保护对象的湿地自然保护区的诞生。
海南东寨港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的官网显示，该保护区管理局为正处级事业单位，实行省市管理、市管为主的体制，维持省市两级财政供养的模式。业务工作接受省两级林业、旅游行政管理部门的指导和监督。人事行政由海口市负责，班子成员配备经征求省林业行政管理部门的意见后按任免程序办理。
图片来源：光明日报2022年1月的报道
笔者还注意到2022年《光明日报》的一篇报道，其中提到：“2013年8月以来，海南东寨港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投入1.5亿元关停、搬迁了9家养猪场，迁移55万只咸水鸭，拆除8家违规餐饮店、清理整顿20家非法采石场，拆除周边违章建筑22宗、2万平米；建设演丰镇污水处理厂及配套管网，消除片区生活污水，红树林的生态环境得到大幅度改善。2013年12月以来，海南东寨港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投入5500万元实施保护区内退塘还林工程，完成填塘面积2355亩，该工程是迄今为止我国红树林保护中规模最大的退塘还林工程。”
二是临高县彩桥红树林自然保护区，一个县级保护区。
督查指出：该保护区内有约400亩养殖塘，地方以“历史遗留问题”为由长期漠视此问题，未制定整治方案，未开展清退还湿工作。
枯死的红树林。图片来源：中央第三生态环境保护督察组
督察还发现，临高县彩桥红树林自然保护区内900余株红树林，2019年以来陆续枯死，但保护区管理部门未开展相关巡查，也未及时发现问题并采取拯救恢复措施。
三是海南三亚河红树林自然保护区。三亚河红树林自然保护区内建成金鸡岭桥头公园篮球场、喷泉广场、停车场等，侵占保护区约109亩。
图片来源：三亚日报
笔者注意到，三亚发布的信息显示，2023年12月4日上午，三亚市市委副书记、市长陈希前往亚龙湾青梅港红树林自然保护区、金鸡岭桥头公园，实地调研中央生态环境保护督察典型案例整改工作。陈希先后来到亚龙湾青梅港红树林自然保护区、金鸡岭桥头公园，现场调研青梅港保护区内未经批准建成两层建筑物，以及金鸡岭桥头公园篮球场、喷泉广场、停车场等侵占红树林保护区问题整改情况，现场办公，分解工作任务，提出整改措施。
第四个被点名的红树林保护区，是海南清澜红树林省级自然保护区。
2018年海南省督察整改方案曾经提出，2020年底前完成位于文昌市的清澜红树林省级自然保护区内养殖塘清退和还林还湿工作。
督察发现，2018年以来，文昌市虽陆续清拆了该保护区内部分养殖塘，但仍有一些养殖塘清退方案直到2020年才制定，且清退工作推进缓慢，核心区、缓冲区内多处生产用房仍在使用。
督察发现，该保护区缓冲区内长约1.5公里的海岸带上，大量养殖塘取排水设施遍布海滩、破坏岸线，海滩被严重扰动侵蚀，沟壑密布，触目惊心。养殖塘取排水管道大量穿越保护区核心区，违法侵占核心区问题突出。缓冲区设有养殖塘排污口，养殖尾水直接排入红树林。此外，文昌市红树林八门湾片区海水水质从2020年的二类恶化至2021年的劣四类，并一直没有改善，严重威胁该区域红树林生境。
图片来源：生态环境部
督查组指出，“文昌市对清澜红树林省级自然保护区督察整改任务推进缓慢，保护区内生态环境问题突出。”
督查组公布的材料还显示，2020年，三亚亚龙湾青梅港红树林自然保护区内未经批准建成两层建筑物，侵占实验区约5.6亩。
网络公开资料显示，三亚亚龙湾青梅港红树林自然保护区于1992年批准设立。笔者注意到，此前曾经有三亚传媒的一篇2021年发布的《截至去年 三亚生态修复种植红树林1000亩 》文章显示，“2013年以来，加大了对该保护区进行生态修复力度，从以前寥寥无几到如今的400多亩，经过这几年的修复，林木早已郁郁葱葱”。青梅港红树林保护区现有规划总面积1389亩，有林地面积936亩，宜林地453亩，保护区有红树林植物18种(其中真红树12种，半红树6种)，占我国现有红树林品种的50%，是三亚红树林植物保护最好、有林面积最大的自然保护区。
笔者注意到，2021年曾经有一篇报道指出，三亚亚龙湾青梅港红树林自然保护区“保护区面积大而散，采取的还是开放式保护，加之人手、器械、技术的缺乏，管理难度很大。”
Q1: 红树林一直是海南的一张生态名片。此次督查曝光的红树林保护区为何频繁受到违规侵占，缺乏规划措施是主要原因吗？红树林保护区缺乏明确的规划是否为违规侵占提供了漏洞？在规划方面存在的困难是什么，当地政府是否应该采取更加切实可行的手段来规范红树林的保护和管理？
Q2：媒体曾经2022年初的那篇《海南东寨港保护区：筑牢海岸绿色生态保护屏障》报道展示投入在海南东寨港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的1.5亿元、5500万等资金和诸多成绩，作为正面宣传。然而为什么一年多之后，就爆出了督查发现的诸如该保护区管理松散、保护区内违规养殖等问题长期存在、7个渔船临时停靠点，上百艘渔船随意进出，拖网、地笼随处可见等情况？进一步说，媒体如何确保信息来源的准确、以及充分反映实情？
Q3：为什么东寨港红树林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内拖网、地笼随处可见，但是之前从未见诸媒体报端？这类非法渔具，是从来没人看见？从来没人举报？亦或，收到举报之后，从来没处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总之这种情况不寻常。
Q4：为什么个别海南地方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保护意识淡薄，缺乏监督检查，红树林砍伐破坏时有发生，甚至到督察组现场调查时，才知道红树林已遭受破坏”？笔者觉得，结合现代遥感手段，这应该是很容易发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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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稿 | 沈一杭
编辑 | 绿茵
排版 | 绿叶
海湿·往期相关报道
海南省一些地方红树林保护不力 侵占破坏问题仍然多发
https://www.mee.gov.cn/ywgz/zysthjbhdc/dcjl/202312/t20231201_1057814.shtml中国青年报：中央生态环保督察为何三次紧盯海南红树林
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784664247109206758截至去年 三亚生态修复种植红树林1000亩
https://www.hainan.gov.cn/hainan/sxian/202104/5945eaa2dba7495db25684219470ca73.shtml海南省自然保护区名录（截止2012年底）2013-09-26
https://www.mee.gov.cn/ywgz/zrstbh/zrbhdjg/201309/t20130926_260911.shtml海南东寨港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
https://hndzg.haikou.gov.cn/hksdzg/jgzn/201412/7703954978d3477f80db150d2de98a77.shtml光明网：【星辰大海】海南东寨港保护区：筑牢海岸绿色生态保护屏障
https://politics.gmw.cn/2022-01/25/content_35471571.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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