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大伯家蝙蝠惊魂！消防操作是否涉及国家“三有”保护动物？从“驱蝠”事件看生物多样性保护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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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6月21日，笔者注意到长城网、都市快报等媒体的报道：2024年6月20日上午10点多，杭州市滨江区发生了一起特殊的紧急事件。家住15楼的一位大伯因家中蝙蝠成群结队、到处乱飞，就紧急报了警、求助。据报道，消防员出动两次，终于将40多只蝙蝠抓捕并放生。
但是，“捕捉了十多只蝙蝠”，涉及到的具体的蝙蝠物种是哪种、是否合法、有得到专业的评估、手续？以及，这起事件，有没有更好的处理方法？
根据这篇报道，这个事情起因于一位杭州大伯家中的蝙蝠骚扰。大伯在前一晚曾报警，消防员当时捕捉了十多只蝙蝠。然而，次日早上，大伯再次听到房间内传来杂乱的叫声，发现声音来自嵌入式衣柜附近。结果，经过进一步检查，消防员发现墙壁上有一个小洞，疑似空调外机安装时留下的洞口，正是蝙蝠的进出口。报道称：最终，消防员成功抓捕了包括昨晚的在内的40多只蝙蝠，并将它们全部带到野外放生。
报道称：“杭州消防部门提醒市民，若家中发现蝙蝠，不要惊慌，也不要在没有保护措施的情况下尝试驱赶和捕捉，应及时打开窗户通风，并报警求助。在驱逐蝙蝠后，还需对孔洞或管道进行封堵，并做好环境的清理和消毒，以防止蝙蝠再次入侵。”
笔者认为，这一“驱蝠”事件，尽管要点赞杭州消防的提醒（尤其是把它放生了、而不是杀死了），但是，是不是漏掉了什么呢？真的应该“谈蝠色变”吗？消防部门的安全提示中，是不是可完善一下？
因此，笔者也要补充一句：杭州消防还应该提醒的是 —— 蝙蝠有可能是受保护的动物，若是滥杀、不当处理受保护的蝙蝠等野生动物，可能有违法风险。
因为这一事件背后，不仅是一次简单的“驱蝠”行动，更涉及到对生物多样性保护的问题。
2023年6月30日，国家林草局公布了新调整的《有重要生态、科学、社会价值的陆生野生动物名录》（简称“三有”名录），其中包括了1924种野生动物，特别是8种蝙蝠被列入该名录。这8种蝙蝠分别是抱尾果蝠（Rousettus amplexicaudatus）、棕果蝠（Rousettus leschenaultii）、球果蝠（Sphaerias blanfordi）、大长舌果蝠（Eonycteris spelaea）、安氏长舌果蝠（Macroglossus sobrinus）、无尾果蝠（Megaerops ecaudatus）、泰国无尾果蝠（Megaerops niphanae）以及大蹄蝠（Hipposideros armiger）。这些蝙蝠的列名意味着，伤害这些保护名录中的蝙蝠将受到法律的惩罚。
所以，尽管杭州消防的此次行动是出于公共安全和市民生活的考量，但我们也需反思，这些操作是否经过了专业的生物多样性评估和指导？此前广西殷鉴不远：2023年6月14日，据多家媒体报道，一群几百只蝙蝠飞到广西容县容州古城景区的建筑上，被景区工作人员叫来了当地消防人员捕捉并“处理”。蝙蝠每年夏季繁殖，从图片上看，很可能是一个繁殖的种群需要栖息的屋檐进行繁衍生息，很可惜，竟然被“谈蝠色变”的一番操作给一锅端掉了。
好几名科学家对此跟笔者表达了痛心疾首。要知道，这背后，将是多少生态服务功能损失？便宜了多少农药公司？！
比如一位曾经参与联合国《生物多样性公约》（CBD）有关工作的老专家当时听闻此事，痛心不已！“国内没有人研究过蝙蝠的迁徙。整个蝙蝠类的生存状况、地理分布、生境、濒危程度和原因、以及该采取什么措施来保护生态系统中有着特殊地位的翼手目动物的命运！？”
回到这个事件。其实，我们需要问的是：如果这类事件不当处理的话，是否有可能涉及到违法、破坏野生动物资源和生物多样性？要知道，蝙蝠在生态系统中具有重要的生态功能，如食虫、授粉和传播种子等。其种群的减少或灭绝将对生态系统的稳定性和功能造成严重影响。
蝙蝠在生态系统中发挥着重要的角色。然而，目前我国对于蝙蝠的研究还远远不够。各种误导的信息很多。
近年来蝙蝠经历了从“福”到“祸”被污名化的过程，一些人们认为蝙蝠是流行病的来源，所以对蝙蝠非常恐慌。无论是在城市里还是野外的蝙蝠，许多人看到之后都想要移除它们。事实上，蝙蝠在生态系统中担任着重要的角色，具有多种生态功能。蝙蝠是重要的花粉传播者和种子散布者，通过食用水果来将植物的种子传播到其他地方，有助于维持植物群落的多样性和森林更新。蝙蝠是许多昆虫的天敌，通过捕食害虫控制害虫数量，对农作物的生态平衡和生物防治具有重要作用。此外，蝙蝠也是食物链中的关键角色，对于维持其他动物种群的平衡和生态系统的稳定至关重要。这些重要的生态系统服务功能，亟需我们予以正确的认识，才能“以生物多样性之道，养万物之生”。
事实上，不必谈蝠色变，只需“敬而远之”、不去触摸，完全没有风险。蝙蝠在传统文化中有着象征“福气”的含义，但现实中它们却面临着被边缘化的困境，尤其是我国。在很多国家，不光老百姓不“驱逐蝙蝠”，反而把与蝙蝠的“共住一个屋檐下”作为一种引以为豪、邻里生物多样性保护（BCON）良好实践。如果去Amazon等电商平台，会发现许多在售卖的“蝙蝠箱”，是用来吸引蝙蝠入驻的；有的地方还把房间上头弄成适合蝙蝠栖息的洞穴，想要吸引蝙蝠来入驻。
当然，事实上，蝙蝠屋完全自己可以制造，网上也有许多指南DIY
因此，笔者建议：在消防部门处理类似事件时，必须采取科学和规范的措施，避免对生物多样性的破坏。
（一）专业的生物多样性评估，应成为类似事件处理的标准流程。评估内容包括了解蝙蝠种类、数量及其在当地生态系统中的作用，以及潜在的生态风险和保护措施。只有在科学评估的基础上，才能制定出既保障公共安全又保护生物多样性的行动方案。比如此次事件中，蝙蝠只是栖居在大爷家里，并未咬人等。
（二）公众教育和意识提升至关重要。通过普及生物多样性知识，提高市民对野生动物的保护意识，可以减少不必要的恐慌和错误处理。例如，市民在发现家中有蝙蝠时，知道正确的处理方法和求助途径，不仅能更有效地解决问题，也能减少对蝙蝠的不当伤害。
（三）城市规划和建筑设计也需考虑生物多样性保护。在建筑施工和维护过程中，应注意封堵不必要的孔洞和缝隙，防止野生动物入侵居住区。对于已发现的野生动物栖息地，应采取保护和修复措施，提供替代栖息环境，减少野生动物与人类生活空间的冲突。
（四）法律法规的完善和执行力度的加强也至关重要。通过明确的法律规定和严格的执法，可以有效保护列入“三有”名录的野生动物，防止其受到伤害或捕杀。同时，应加大对违法行为的打击力度，保护生态环境和生物多样性。
可以说，杭州大伯家中的“驱蝠”事件，虽然只是“一家之事”，其实也是一课生物多样性教育课堂，让我们反思——“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到底该怎么做？” 别忘了，在解决群众求助的问题的同时，有关方面还须兼顾生物多样性保护、野生动物保护的法律法规，首先要科学评估、然后要向公众传达正确的信息，这样才能构建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美好家园。生物多样性是地球生命之网的重要组成部分，其保护不仅关乎生态环境的健康与稳定，更关乎人类的可持续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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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沈一航
审 | 绿茵
排版 | 绿叶
【参考资料】
8种蝙蝠被列入2023年版“三有”名录 | 蝙蝠保护行动网络讯（BCAN-017）
https://www.thepaper.cn/newsDetail_forward_23763928
长城网报道来源：一位大伯报警：家里有好多蝙蝠，可能衣柜后面做窝了！消防员出动两次
https://vivo.yidianzixun.com/article/0vUqd4BG
周晋峰考察地下溶洞蝙蝠栖息地 | 广西百色生物多样性调研
https://www.sohu.com/a/693704785_100001695
守护黑夜精灵：美国政府与国际蝙蝠保护组织签署谅解备忘录| 蝙蝠保护行动网络讯（BCAN-025）
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770278037430867173
《蝙蝠杂志》简介| 蝙蝠保护行动网络讯（BCAN-026）
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770280047455967275
北美蝙蝠保护联盟发布《2023年蝙蝠状况报告》| 蝙蝠保护行动网络讯（BCAN-024）
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7702701128258436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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