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大麻和摇滚乐,世间再无伍德斯托克
原定于9月5-6日举办的东海音乐节,因台风预警宣布延期。可惜台风不「讲政治」,该来没来,让身处其中的人尴尬又无奈。上周日,官方公布了调整后的演出时间和阵容,来自南京的音乐人从被涂鸦遮掉的名字变成一个叫朱格乐的女歌手——某著名乐队「和声三美」中的一位。
同时宣布撤回的,还有东海音乐节2020年「万物之中,希望最美」的全年主题。我们猜不出「东海」想表达什么(手动狗头),但这个小小的倔强,却让陷入选题荒的编辑来了灵感。既然音乐节永远有这么多故事,那我们不如去填几个月前挖下的坑,用一部纪录片来讲述50年前发生在伍德斯托克音乐节前后的那些事。
撰稿|许 静
编辑|鲜 于
校对|张 帅
出品|Figure · 纪录片
即将到来的国庆假期,率先出来报复性「消费」的居然是音乐节。短短7、8天时间里,无论是秋风瑟瑟的秦皇岛阿那亚海滩,还是内蒙古乌兰察布大草原,大好河山挤下了20多场音乐节——比Figure办公室周边能配送的外卖都多……
但是,翻看各家出演阵容,那些每天在综艺里刷脸的通告王,还不放弃来音乐节赶场,真心好忙。作为生意,主办方邀请流行艺人,确实能扩大受众圈层,增加票房,可这种拼盘商演,除了加速同质化,对于音乐节本身有什么好处?套用「乐夏」专业乐迷一句出圈评语:它没有「核」!
音乐节其实算不上一桩好生意,从邀请艺人、租赁场地到宣发、舞台布置、交通运输及安保各个环节,成本居高不下。天气、交通等因素影响着最终体验,某些「不可抗力」更是具有台风一样生杀予夺的威力。
这种用音乐和理想主义对抗主流价值观的冲突,从史上最出名、最伟大的音乐节之一「伍德斯托克」那个时代起,五十年如一日,从来就没有变得简单一些。
在今天看来,「伍德斯托克」几乎成为一个全球性的文化符号,它的影响力跨越时代和国界,直击数以亿计的热爱摇滚和自由的心灵。可在1969年夏末,当它刚刚落下帷幕时,这场聚集了50万人的盛大狂欢,直接引发美国舆论的两极分化。反对派大肆攻击青年一代对于嬉皮文化的狂热,以及「堕落、不负责任」的生活方式,很多州甚至立法禁止举办同类音乐节。
转折发生在1970年,纪录电影《伍德斯托克1969》全美上映。制作团队凭借新锐的创作手法,艰苦卓绝的工作,以及与华纳兄弟所代表的商业化理念的抗争(也许还要加上一些运气的成分),几乎重现了伍德斯托克音乐节的真实样貌。
在将近四个小时的超长影片中,人们看到了那个时代最优秀的音乐人如何用歌声表达自己的政治态度,看到五十万嬉皮青年超乎寻常的快乐、友爱与自制,看到人类是可以超过自身认知实现乌托邦理想(尽管只有短短三天)……美国各个年龄、阶级的人们通过光影沉浸在「伍德斯托克」的精神世界里,为这场以「改变世界」为愿景的伟大音乐节,赢得了所有人的崇敬和向往。
《伍德斯托克1969》电影海报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伍德斯托克1969》也许是有史以来最好的纪录片——美国最伟大的影评人罗杰·伊伯特也这样说过。
在成为一代人的标志性符号之前,伍德斯托克不过是个纽约州北部风景优美的避暑小镇。直到1960年代中期,鲍勃·迪伦和他的老鹰乐队来此半隐居,并共同录制了一些玩票性质的歌曲。这批珍贵的录音带传到盗版商手中,被偷偷制成唱片销售,盗版销量竟然高达35万张。随之而来的,不仅是公众重新唤起对鲍勃·迪伦的怀念,也让伍德斯托克成为人们心目中的音乐圣地。
1969年,四个青年人决心自掏腰包,在伍德斯托克举办一场规模远超「爱之夏」(1967年夏天在旧金山旧金山爆发的一场声势浩大的嬉皮士运动,一周之内举行的两个音乐节:幻想博览会与魔法山音乐节被视为这场运动的起点)的音乐节。他们分别是两位富二代约翰·罗伯茨(John Roberts)、乔尔·罗斯曼(Joel Roseman),一家小唱片公司的副总裁阿蒂·考菲尔德(Artie Kornfeld),以及音乐经纪人迈克尔·朗格(Michael Lang)。
伍德斯托克舞台总监迈克尔·朗格
在考菲尔德眼中,朗格是一个真正的嬉皮士。他也是「伍德斯托克」得以成功举办的灵魂人物,后来纪录片中的绝对主角——摄影机似乎特别喜欢跟着这个留着卷曲长发,容貌英俊,经常赤裸上身骑着一匹骏马东奔西走的年轻人。
但在当时,嬉皮士青年在美国民众心中的名声并不好,尤其是那些传统地区的民众,非常担心大量嬉皮士的到来会破坏当地的环境和民风,美国政府和媒体也因其高调的反越战宣传而心存戒备。
就在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伍德斯托克」会成为一个注定幻灭的美好幻想时,四位年轻的组织者并没有放弃。他们想尽一切办法——包括如流水般的开销和孤注一掷的豪赌,解决了所有看似不可能的困难。
在演出开始前一个月,这场前无古人的音乐节已经吸引了全美的关注:主办方不惜重金请来了当时几乎所有最受欢迎的摇滚&民谣音乐人,花大价钱在全国性的媒体上打广告,宣传口号「和平与音乐的三天」以强烈的反战色彩,得到青年一代尤其是嬉皮士的热烈拥护——然而最讽刺的是,当人人都知道会有一场「伍德斯托克音乐节」的时候,却没有人知道这场演出将在什么时间在那里举行……所有场外因素都给这场音乐节赚足了「流量」。
也是在这年夏天,刚刚接手「华纳兄弟」烂摊子的史蒂夫·罗斯和泰德·艾什利正在考虑要不要卖掉这家电影公司。他们最为信任的新任副总裁弗瑞德·温特劳却想说服他们以一百万美元的天价,买下伍德斯托克音乐节的纪录片版权。
在当时,摇滚音乐纪录片几乎无利可图——实际上,现在也基本是赔钱货——「华纳兄弟」最初只同意支付十万美元的拍摄经费。
音乐节发起人之一考菲尔德的话起了重要作用,他对华纳公司的负责人说:「拍(伍德斯托克)纪录片将是一笔只赚不赔的买卖。再过两天,这里将会有几十万人。十万美元的投入将会带来几百万的收益。如果音乐会演变成一场暴乱,你们将有幸拍到千载难逢的大场面。」
现实比他想象的还要夸张。当最终的举办时间、场地和演出阵容确定后,全美国的年轻人都沸腾了。音乐节仅预售票就卖出了12万张。组织者预计到场观看的人数会超过20万,但在正式演出前的那个上午,就已经有50万人占满了整座圆形山谷——据说还有100万人被堵在了前往伍德斯托克的各条高速公路上。
伍德斯托克之前,从未有过如此大规模的音乐节
当时音乐节的售票处甚至还没有建起来,负责搭建的工人已经被遍地的帐篷和不断涌入的人群围得寸步难行。眼看着几十万人已经进入演出场地,再把他们清除出去显然是不可能了。于是主办方不得不宣布:伍德斯托克成为一场免费的音乐节。
在此之前,伍德斯托克不过是美国方兴未艾的摇滚狂欢中的一个音乐节而已。但从这一刻起,一场伟大的演出开始了——在1969年,只有阿波罗登月可以与之相媲美。尽管这也意味着,四个走投无路的年轻人赔掉了已经投入的三百多万美元。
「你能不能想象五万人拿着啤酒聚在同一个地方?」多年之后,朗格回忆当年的盛况依然心有余悸。那时,他们已经完全顾不上考虑赚钱还是赔钱,让这五十万人平平安安地度过三天就谢天谢地了。幸好来参加音乐节的年轻人,都是怀抱着对乌托邦极为美好的幻想来到伍德斯托克,并愿意亲身践行「和平与爱」的理想。
在突然而至的暴雨和种种恶劣的生存条件之下,这些大多出身于中产家庭的年轻人没有抱怨,而是彼此帮忙,分享食物也互相照顾,仿佛他们就是为这样的集体生活而来的。他们用和平、自由和爱制造了三天的「世外桃源」。
在这不可思议的人潮人海面前,「华纳兄弟」终于签下了纪录片拍摄的百万美元经费。
在制作经费到手之前,纪录片导演几乎押上了全部身家。但这也只是《伍德斯托克1969》几乎可以媲美音乐节奇迹的诞生过程中,其中一个小插曲而已。除了种种突发状况和意外,导演的创作雄心给整个团队增加了无法估量的额外工作——也唯有如此,才能在影史上留下这部独一无二的纪录片。
导演迈克·韦德勒
从筹备阶段,几位合伙人就希望对音乐节进行全程拍摄,作为营收的一部分。他们幸运地遇到了27岁的迈克·韦德勒(Michael Wadleigh),一位热爱摇滚乐的独立电影导演。两年前,他从哥伦比亚大学医学院退学,全职投入电影工作,曾以纪录片导演的身份拍摄过当时最有影响力的人物,如民权运动领袖马丁·路德·金和罗伯特·肯尼迪。
拍摄还没有开始,纪录片团队就遭遇了「粮荒」。韦德勒的助手戴勒·贝尔曾向柯达公司预定了大量电影胶片。对方一口承诺「要多少有多少」。但临近开拍,柯达突然通知摄制组,整个纽约只有两盒胶片——可拍摄的需求量至少是15盒以上。贝尔找到了主办方租用的紧急接送明星入场的直升飞机,要求他们去其他地方「接胶片」。就这样,直升飞机接一趟明星,接一趟胶片,来回不停地飞,才保证了顺利拍摄。
摄制组的胶片不足以将全部演出拍摄下来,所以他们必需有所选择,尽可能多拍摄一些反战、反体制的歌曲,但几乎每一位表演者随其兴之所至的表演把拍摄人员弄得极为狼狈——却也让那一代嬉皮士青年特有的漫不经心的姿态,永远被保存在韦德勒的电影中。
在导演看来,大雨之后摄影师抱着机器冲到泥里拍摄才是他最想要的部分:「制作影片的人,和镜头里的人没有区别,都是很亲密的状态。」——这也许可以解释,我们为什么会在电影里看了近十分钟年轻人比赛「跳泥坑」的画面。
为了得到更多素材,导演派出一支「纪实」团队,在演出场地以外的地方拍摄有趣的、突发的事件。这支专业的队伍果然带回了各种各样的画面,包括全程跟拍一对青年男女在户外草丛里做不可描述的事。后来,这一段被导演完整地剪进了成片里。
关于伍德斯托克的种种混乱、狼狈甚至不堪,纪录片给予了很大篇幅的呈现——但还是小心避开了一些极端负面的内容,诸如两起意外致死事件——在呈现不用人群对待伍德斯托克的态度中,下面的对话非常有代表性:
——让十五岁的女孩睡在田野的帐篷里?这根本就不该发生。
——那你为在越南丧生的孩子感到悲哀吗?
——这是两回事。那些孩子在抽大麻!
——这是一回事。如果大麻能让世界和平,就应该抽大麻。
多重镜头的尝试为纪录片赢得业内高度评价
为了完成理想中的电影,导演韦德勒不得不和「甲方爸爸」寸土必争。最初华纳的高层不喜欢多重镜头的形式,韦德勒极力劝说他「先看一看」。事实证明,导演关于多重镜头的构想和尝试再次拓宽了电影语言的边界,也极大地增强了电影的观赏性和信息量。这种技术上的颠覆革新同样是这部纪录片的宝贵价值之一。
尽管非常清楚市场上主流的商业电影都是105分钟,但韦德勒将片子最终压缩到224分钟(接近四个小时),就无论如何不肯再动剪刀了。
影片结尾的处理上,华纳的意见也「惨遭」驳回。
当时全美风头最劲的摇滚明星吉米·亨德里克斯被安排压轴演出。但是由于担心现场观众过于激动,组织方把吉米的演出时间硬生生推迟到8月18日上午——那时候90%的人已经离场。吉米面对诺大一片山谷中稀稀落落不到五万人,还是非常敬业地完成了自己的表演。
五十万嬉皮青年离去后的「伍德斯托克」
导演韦德勒亲自动手完成了尾声部分的剪辑:在清晨阳光的照拂下和吉米《星条旗之歌》悠扬的吉他弹奏中,组织者在空旷的场地中捡垃圾……
助手贝尔说:「华纳觉得那一段太无趣、太黑暗,想要剪成三分钟。他们希望看完电影的人感到欢欣鼓舞。」韦德勒解释说:「就像大屠杀后的场景,这些人拄着拐杖,手上还有石膏……这么好的活动,结局却如此糟糕——那就是我要人们去思考的。」
最终,甲方爸爸让步了。
1970年,纪录片《伍德斯托克1969》在全美上映,轰动程度不亚于任何一部好莱坞巨片,放映场场爆满。影片的摄影助理、剪辑师兼副导演马丁·西科塞斯(对,就是你们知道的那个马丁·西科塞斯)回忆自己30多年前在电影院里的观影感受:「剪辑的顺序、音乐都很棒,人们的反应也很热烈。这种感觉就像再次身处音乐节,但是在更舒服的位置。」
伍德斯托克音乐节对美国社会的影响是广泛而深刻的,其中之一就是鼓励无数才华横溢的美国人更加勇敢地去追求个人理想。
著名的《花花公子》杂志创办人休·海夫纳是伍德斯托克的忠实拥趸。为了筹备真人秀《夜晚后的花花公子》其中一期节目,他与当时的年轻女友一起观看了《伍德斯托克1969》,大受震动。海夫纳说:「伍德斯托克是对所有事情的庆祝。我喜欢花花公子派的嬉皮,要做爱,不要战争。我用一生创办《花花公子》这本杂志,就是为了庆祝这种伟大的室内生活。」
伍德斯托克的另一重深刻影响,是冲破各种种族界限与歧视。来自不同社会阶层的人们,不分身份,不分种族,甚至不分性别地生活在一起,拥抱、跳舞、呐喊、狂欢……休·海夫纳说:「伍德斯托克的精神不止是反战,而是‘大爱’。我强烈感觉到:这是在瓦解种族界限。」
导演韦德勒说:「黑人人权、同性恋人权、妇女人权,在当时都起飞了。伍德斯托克的影响力不亚于一场革命。」
另一位深受伍德斯托克影响,然后去影响了世界的人,当然就是马丁·西科塞斯。之后的几十年里,他先后执导《出租车司机》、《愤怒的公牛》、《金钱本色》、《华尔街之狼》等对美国社会进行入骨剖析的经典电影,「正是因为在伍德斯托克看到了那样的表演,听到了那样的音乐,所以在我后来的电影中,音乐会成为其中的重要元素,营造出一种特别的纯净氛围,而且非常有力量。」
《伍德斯托克1969》这部天价纪录片,也被证明是华纳兄弟史上最成功的投资之一。到1980年,电影及其附带的原声唱片已经获得高达5000万美元的收入——对比当年的美元购买力和通胀率,这个数字足以让全世界的纪录片人留下羡慕的口水。
最后一刻促成这笔电影交易的副总裁弗瑞德·温特劳,在四十年后的纪念影片中回忆:「这部电影挽救了华纳兄弟公司,让他们真正开始拍电影。」
休·海夫纳
可惜的是,当年创办伍德斯托克的四个年轻人先是赔得血本无归,然后为了得到音乐节带来的价值,他们互相把对方告上法庭,最后不留体面地分道扬镳。
「当然,它什么没有改变,我们仍然有世界大战,还有贫穷。但我们认为我们可以改变世界,我们希望可以。在某种程度上,伍德斯托克给了很多人希望。」Ten Years After乐队主唱莱奥·莱恩斯(Leo Lyons)和所有亲历过那三天的人们一样清楚它的本质。
1960年代青年最后的「乌托邦」
在之后的几十年里,伍德斯托克音乐节始终被视为全球摇滚文化的精神象征。1994年、1999年举行了第二、三届伍德斯托克音乐节,但已经无力再现昔日的辉煌。尤其是1999年以纪念伍德斯托克三十周年名义举办的那场音乐节,被乐评人称为「因为它可能会是你一生中最糟糕的一个周末」。音乐节吸引了超过25万观众,人们在ROMA空军基地里恣意「挥洒」青春,但「爱与和平」不再,只余毒品、纵火、强奸与骚乱。音乐节结束后,44人被捕,8起强奸案被上报,超过1万人需要进医院接受治疗。
同年,第一届科切拉沙漠音乐节举办。尽管受到「伍德斯托克」的负面影响,最终只吸引到比预期目标少一般的观众,但科切拉的理念「给歌迷一个美好的环境,让演唱者与欣赏者都有归属感」非常符合当下追求时尚与个性的时代精神,因此在之后几年里迅速成为成为全球最成功的流行音乐节(《
觉得前浪不行,他亲手打造出「全球第一网红」音乐节》)——摇滚精神的大旗以这种方式被传到下一代人手中。
2009年,为纪念伍德斯托克40周年,以《伍德斯托克1969》为主题的105分纪录片幕后访谈上映。每段内容都被加上了一个标题,其中一段的标题简单直白:活出理想主义。
当年红极一时的摇滚巨星、嬉皮青年的演出组织者、文艺感炸裂的帅气导演、长着希腊面孔的美女剪辑师和马丁·西科塞斯、休·海夫纳一一回到镜头前,追忆往昔峥嵘岁月。但朗格在采访中却说出:「那时的世界也像现在这样伤痕累累,1960年代所诉求的事,现在似乎又重现了,又来缠绕我们的心灵,因为我们当时没有听进去。」
美女剪辑师
当我们站在50年后的历史台阶上,回看当时的美国,伍德斯托克音乐节的出现无疑与当时的时代背景有直接关系。当年轻人面对一个冷漠、保守、功利且危机四伏的世界时,内心理应激荡着改变世界的思想和热血,并有勇气将之付诸实际。伍德斯托克正是因此诞生。
短暂的三天过去以后,当年那50万人中的绝大部分回到了从前的生活,但他们赢得了自己的时代。当最后一批满身泥垢的年轻人撤离圆形剧场的时候,他们已经对人类思想的解放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50年前的那个世界,是不是像极了我们的今天?但是属于这一代年轻人的伍德斯托克在哪里,属于这一代纪录片人值得投入全部创作能量的伟大历史又在哪里?
答案在风中飘。
纪录片《伍德斯托克1969(Woodstock 3 Days Of Peace & Music 1969)》
纪录片《幕后访谈:伍德斯托克40周年纪念》
袁越《来自民间的叛逆》21-22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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