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蚊大乱斗,人类能胜出吗?
作者:王美慧(中国科学院亚热带农业生态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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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悄悄来了,正值暖风拂面,减衣露肉的最佳时机,蚊子也“如约而至”。被蚊子折磨的同时,我们也在思考有没有虐待蚊子的奇技妙招!而事实上人类与蚊子的斗争一直都未停止……
来自白垩纪的大家族
蚊子(mosquito),可谓是人类不折不扣的老前辈,人类存活在地球上的时间最多数百万年,而蚊子的历史却有上亿年。人家可是吸过恐龙血的存在。
蚊子,属于昆虫纲双翅目蚊科,全球约有3500种,是一种具有刺吸式口器的纤小飞虫,身长一般仅4-6毫米,最长的也不会超过10毫米。通常雌性以血液作为食物,而雄性则吸食植物的汁液。其中,以库蚊、伊蚊和按蚊最为著名和常见,而这三种蚊子也是丝虫病、流行性乙型脑炎、黄热病、登革热和疟疾的主要传播者。
(图片来自360图片)
小小的身体有大大的能量
蚊子的吸食时主要依赖其嘴上的6根比蜘蛛丝还细的尖螫针,其中有两根是刺血针,两根是长着32个锯齿的锯刺刀,其余一根是食道、一根是唾液管[1]。从唾液管注入到血管的唾液能有效的防止血液凝固,供蚊子源源不断地吮吸。但可恶的是,唾液中的蛋白质与人体的抗体混合而引起过敏,使被叮者的皮肤上产生小疙瘩而发痒。
蚊子身体结构
蚊子食量惊人,它一次吸血量可高达自己体量的3-5倍,而且用不了几小时便可消化掉了,这是其他动物远不能及的。
正在吸血的蚊子
蚊子的繁殖能力也十分强大。正常情况下,雄蚊只能活一二周,雌蚊最多也只能活一月,但雌蚊与雄蚊一次交配所获得的精子,足以供它一生若干次产卵之用。而且雌蚊每次产卵数百枚,从卵发育至成虫仅需10-15天,即使以一年仅繁殖7-8代蚊子计算,一只越冬雌蚊就可造就出上千万只蚊子来[2]。
蚊子喜欢哪种“口味”?
为什么有些人特别招蚊子?这可谓是个千古谜题! 长久以来,人们趋于相信蚊子偏爱O型血和B型血的人,而不喜欢AB型血。事实上,通过美国科学家的研究表明,蚊子是不会区分人类血型的[3]。
蚊子的确有一定的“趋食性”,但绝不是人们理解的皮肤细嫩、血液香甜。那么,蚊子真正喜爱的人群到底是哪些呢?主要有以下几类:
呼出二氧化碳较多的人。对蚊子来说,人体排出的二氧化碳是引导它找到猎物的有效信息[4]。人在从事运动或体力劳动后呼吸会加快,呼出的二氧化碳相对较多,二氧化碳会在头上约1米左右的地方形成一股气流,蚊子对此比较敏感,更奈何蚊子超强的搜索能力,其搜索距离远至60公里[3]。
汗腺发达、体温较高的人。喜欢流汗的人,血液中的酸性增强,所排出的汗液使得体表乳酸值较高,对蚊子产生吸引力。此外,蚊子的触角内有一个受热体,对温度十分敏感,流汗的人肌体散热快,会对蚊子产生吸引力。
(图片来自https://www.fabiaoqing.com/)
孕妇。一项美国的医学研究显示,孕妇遭蚊子叮的机会比其他女性高一倍[4]。一是孕妇内性激素分泌水平较高,新陈代谢加快;二是孕妇在临产前,呼气量比没有怀孕的女性大21%,呼出更多的潮湿气体与二氧化碳;三是和没有怀孕的女性相比,孕妇的腹部温度更高。每个因素都是蚊子的挚爱!
化妆的人。美国科学家们利用嗅觉仪器对3900多种物质进行了测试和分析。结果发现,使用含有硬脂酸的香水、发胶、面霜等花香味的化妆品以及焗油膏,被蚊子叮咬的几率会大大增加。甚至夏天洗澡使用香味过浓的香皂和沐浴液也会引来蚊子的“光顾”。
穿深色衣服的人。蚊子怕光但又不喜欢光线太暗,最喜欢在弱光环境下吸血。白天,当人们穿着深色衣服时,反射的光线较暗,恰恰投其所好。此外,深色衣服的吸热能力强,蚊子又喜欢叮咬体温较高的人,自然而然的诱惑指数大涨。
消灭蚊子,谈何容易
被蚊子叮咬,除了少许痒痛、起个红包之外,还可以导致局部炎症和过敏反应,对特定敏感个体而言,甚至引发严重的全身过敏。另外,据相关研究统计,每年有近100万人因蚊子传播的疟疾病毒而丧生,其他病毒的传播(如黄热病、革登热等)同样给人类造成了巨大的损失!于是,人类起了“灭门”之心。
传统灭蚊
人类与蚊子的抗争,素来有之。《诗经·小星》中记载:肃肃宵征,抱衾与裯。此处的“裯”即为蚊帐,传说古人就算再穷,借钱也会买一顶蚊帐,和蚊子死磕到底。
除了最基础的蚊帐,人类想出了各种各样的招数以抵抗甚至消灭蚊子,香炉、香囊,熏艾草,涂黄酒等等,之后是蚊香、灭蚊灯之类。
药物灭蚊
随着科学技术的进步,人类与蚊子间的争斗发生了一些变化,人类逐渐掌握了更多对付蚊子的手段。特别是上世纪40年代,“六六六”、“DDT”等,高效的杀虫剂问世后,让人类得到了杀蚊利器。人们开始有意识地向蚊子展开主动进攻,然而,化学杀虫剂的使用只取效于一时,不久蚊子产生了抗药性。更始料不及的是,杀虫剂不仅没有使蚊子绝迹,反而污染了我们自己的生活环境[1]。即使后来的激光灭蚊也没有显著效果。
喷药灭蚊
基因灭蚊
美国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的研究人员培育出一种生命力强的转基因蚊子。这种转基因蚊子中携带一种可以阻断疟疾传播的SM1蛋白质,并且这种转基因蚊子还携带一种令眼睛变红或变绿的标记基因,很容易跟野生蚊子区分开来。科学家希望将它们大量放到疟疾肆虐的地区,与野生蚊子交配、繁殖。经过几代后,这种对疟疾的抗感染能力可以广泛扩散到蚊子种群中去,从而令更少的蚊子携带疟疾病毒,以达到减少疟疾传播的目的[5]。
荧光下的携带抗疟疾基因的蚊子
(图片来自MIT Technology Review)
另一种办法是给蚊子进行基因绝育。英国伦敦大学帝国理工学院的研究人员Roberto等人寻找给雄蚊绝育但不会令其身体受损的方法,即将一种黏菌基因移植到非洲疟蚊体内后,会产生一种名为I-PpoI的核酸内切酶,这种酶在疟蚊产精的过程中选择性切割仅表现在X染色体上的靶向基因(即疟疾病毒载体),而被切割后的X染色体有助于未受影响的完整Y染色体的精子形成,致使雄性蚊子几乎不形成含X染色体的精子。在经历数代之后,其后代超过95%都是雄性[6]。
切割蚊子X染色体,使雌蚊数量减少(图片来自https://www.nature.com/articles/ncomms4977)
第三种办法则是英国牛津昆虫技术公司(Oxitec)推出的“以蚊灭蚊”计划,即向野外释放用转基因培育出的有精但不育的雄蚊。这种雄蚊的后代体内的一种酶会积累到有毒的浓度,导致幼虫大量死亡。牛津昆虫技术公司的科学主管洛加·奥菲指出,他们的这种转基因蚊子不会对生态系统形成长期的改变,因为它们的寿命很短——只能成活一代,而且没有后代。
转基因蚊子
如今,很多国家和地区已开展转基因灭蚊的行动。不过,我们需要更深刻的思考一下,人类真的就非要灭掉蚊子么?
人类真的容忍不下蚊子么?
事实上,无论从自然界中消除哪一种生物体,生态平衡都会受到不同程度的破坏。
密西根州立大学昆虫学家理查德·梅里特说:“对于鱼类来说,蚊子不仅容易捕捉还非常可口。如果幼蚊缺乏,为了生存,鱼类不得不改变自身的饮食习惯。” 北卡罗莱纳州环境与自然资源部的昆虫学家布鲁斯·哈里森说:“这看起来很容易,但以往的饮食习惯已经深深烙进鱼类的基因里,改变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举个简单的例子,蚊鱼是一种专门捕食蚊子的鱼类,可以轻而易举地捕食在稻田和水中的蚊子。如果蚊子灭绝了,这类鱼也将随之灭绝。而蚊鱼的灭绝也将影响到整个生态食物链。继而其他许多昆虫,如蜘蛛、蝾螈、蜥蜴、青蛙等也将失去主要的食物来源[7]。如果生物圈那么多的营养级都受到负面影响,可想而知生存在食物链最顶端——人类的处境也着实堪忧。
除了与人的接触,蚊子在自然界有复杂的食物链关系
或许,在蚊子灭绝后,有些食蚊动物最终会寻找到替代蚊子的“美食”,但蚊子在自然界中所起到的生态服务功能却是不可替代的。例如,美国科研人员发现,有几种特殊的蚊子是可可树的忠实传粉者,而它们的消失一定会影响可可的收获。如果蚊子灭绝了,可能你将再也吃不到巧克力了!
生存在水中的蚊子幼虫
人类真的容忍不下蚊子么?其实不是的。今天,人类与蚊子的争斗,已经从企图让蚊子灭绝转变为有效控制蚊子的发展了,人类已经认识到化学杀虫剂和转基因并非最佳选择,此举不仅使得蚊子产生抵抗力,还给生存环境造成一定污染。而水景养鱼、植物驱蚊之类的生物方法和采用声、光、电等物理方法灭蚊才是比较科学合理的。例如利用蚊子复眼对一定波长光线的特别爱好,用特定光谱的紫外线作诱光源,研制成一种无烟无味、清洁卫生的电子灭蚊灯,取得了较为理想的效果。
随着科学技术的进步,终有一天蚊子将被控制在我们日常生活的范围之外,人类与蚊子和谐共生。
(未标注图片均来自百度图片)
参考文献:
[1] 黛绶, 2007, 自然与人类[J], 民防范, 33-35.
[2] 肖雄, 2017, 蚊子知多少, 中医健康养生.
[3] 李旻旻, 2014, 蚊子到底喜欢叮谁? [J], 绿色中国.
[4] J Ansell, KA Hamilton, M Pinder et al., 2002. Short-range attractiveness of pregnant women to Anopheles gambiae mosquitoes [J], Transactions of The Royal Society of Tropical Medicine and Hygiene, 96(2):113-116.
[5] C Li, MT Marrelli, Yan G et al., 2008. Fitness of Transgenic Anopheles stephensi Mosquitoes Expressing the SM1 Peptide under the Control of a Vitellogenin Promoter [J], Journal of Heredity, 99(3):275-282.
[6] Roberto G, Lindsey A D, Miriam M, 2014. A synthetic sex ratio distortion system for the control of the human malaria mosquito [J], Nature Communications, doi: 10.1038/ncomms4977.
[7] 孙卿, 李乃丹, 张庆费等, 2008, 蚊虫的生态治理研究进展[J], 山西师范大学学报, 22(1):96-99.
(文章首发于科学大院,转载请联系cas@cnic.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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